姜老先生看了一眼孟景南的車。

車窗已經升上去了，車子啟，是要走的狀態。

他收了視線，猶豫幾秒，抬腳往旁邊走。

沒走幾步，看到孟景南的車子離開了。

他這才轉，朝著另一側走去。

那邊有個垃圾桶，走到跟前，他把手里的東西扔進去。

這玩車被拆開，確實是被他兒子玩過了。

他其實也沒當回事，反正是給小孩子的，小孩子不會計較那麼多。

結果昨天想去孟家老宅看看安安，安安不在家。

人沒看到，東西沒給出去，昨天他老婆就想把東西扔了。

對姜之瑜的意見大，怪氣的說好在東西買的不貴，當時攔著不讓買貴的東西，就知道這玩意兒得打水漂，送都送不出去。

說了一堆后，又想到了什麼，說一句，“再說了，那孟家有錢，你給買多貴的，人家都看不上。”

他也知道，但還是想來試試看。

特意打聽了姜之瑜的工作地方，今天是過來運氣的。

沒想到還真見到了。

但是覺見了還不如不見。

父兩個，他一個當爹的，還得看臉。

早知道就不過來了。

東西扔過去，他轉頭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一下子停了。

剛剛已經離開的那輛車，此時就停在路邊，車窗降著，搭出來一只手，手指里夾了煙。

姜老先生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朝前走，都沒等走到跟前，他跟車子里的孟景南視線在后視鏡里相。

孟景南的表要笑不笑，那是一個極嘲諷的模樣，應該看到他把東西給扔了。

姜老先生不自覺的一哆嗦，心虛到極致。

但凡是個貴一點的，他都可以表現的像是被傷了心，一怒之下才扔掉。

可那玩意兒實在是不值錢，此時扔了，只能讓人覺得是東西過于掉價，給不出去，他自己也不愿意留著。

姜老先生還想跟他打個招呼裝一裝，但是孟景南收了視線，彈了彈煙灰，把煙叼在角。

車子本就沒有熄火，直接開出去。

這次是徹底開走，一溜煙兒不見了。

姜老先生的肩膀一垮，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他抹了把臉，抬手招了輛出租車，回了酒店。

……

薛晚宜一覺醒來，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

洗漱完出去，就見許靖川坐在沙發上，旁擺了幾份文件，他正在翻著。

見出來，他將東西放下，“了吧？”

他起去廚房把鍋里熱著的飯菜拿出來，“吃飯吧。”

薛晚宜看了一眼沙發上的東西，“那是什麼？”

“一些報表。”許靖川說，“別的生意都理的差不多了，現在要把會所轉給另外兩個合伙人，這些東西就是要理一下。”

薛晚宜一直沒有問他事的進展，此時聽他說，有點好奇，“等你從會所，是不是所有的事就都理完了？”

許靖川點頭，“差不多。”

那些上不得臺面的生意從此就跟他沒關系了，他還算順利，主要是那些生意都賺錢，他退出來，一大堆人不得，就等著他讓地方，他們好填補上去。

薛晚宜一轉就摟住他的腰，仰頭看他，“那我們就可以安安心心的過日子了。”

許靖川低頭看他，沒忍住笑了一下，嗯一聲，“對，可以安安心心的過日子。”

他抱著薛晚宜朝餐桌那邊走，最后把按坐在椅子上，“先吃飯，吃完飯出去轉轉。”

薛晚宜也沒問他去哪里轉，趕吃飯。

許靖川趁這功夫去把報表都收起來，他應該是整理的差不多了，直接裝好，然后打了個電話出去，跟對方說了一會兒面。

薛晚宜吃的快，又去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之后倆人出門。

去的是許靖川之前包了包間的茶室，直接上樓。

對方已經來了，包間門一打開就看到了。

許靖川牽著薛晚宜的手進去，跟那人關系應該不錯，也沒有握手客套，直接把文件遞過去，“你看一下，我審核了一遍，是沒什麼大問題。”

那人接過去并未打開看，放到一旁，“你覺得沒問題就好。”

他示意讓他們倆坐下，然后看了一眼薛晚宜，“這就是你的小友？”

他笑著，“外面都傳你了個很乖的朋友，果然是。”

許靖川看了一眼薛晚宜，“也不太乖。”

薛晚宜有點不好意思，在桌下掐了他一下。

那人又說，“你就這麼退了，前期的打拼可就都拱手讓給我們了，你真甘心啊？”

“沒什麼不甘心的。”許靖川說，“人嘛，不能太貪心，有舍有得才是常態。”

他握薛晚宜的手，“我想過安安穩穩的生活，總要舍棄這一頭，太貪心了，難保不會出現下一個崔三兒。”

對方點點頭，“說的也是。”

他說，“你能看得開就好，咱們這圈子里，有多人兩頭都想要，結果最后兩頭都抓不住。”

許靖川輕笑一聲，沒接這個話。

點的茶水和糕點已經上了，許靖川給薛晚宜倒上，糕點也給夾了兩塊。

他接下來和對方談會所退的事，薛晚宜聽不太懂，也沒怎麼注意聽。

只是過了沒多久，聽到了葉雯兩個字。

因為對方找過，對這倆字略微敏，馬上轉眼看過去。

是對面的男人提起的，他說葉雯負責的那個賭場這段時間沒出事。

最開始是有人指責賭場老千。

當天葉雯不在，賭場里的經理出來理的，但是沒理好。

最后對方報警了。

賭場是什麼地方，報了警，那相當于把賭場都掀了。

當天晚上賭場就被封了。

還是幕后老板疏通關系解決的。

結果沒過兩天，賭場里又有人因為輸贏鬧起來的，大打出手。

結果倆人都有朋友，從最初的倆人手，變最后兩伙人互毆。

據說有人傷，傷的還重。

然后警察又來了。

連著兩件事，葉雯是賭場的總負責人，不論當時在不在場，出了這種事，追責肯定都要落在上。

現在日子不好過，原本還有靠山，那賭場老板看在背后靠山的份上才愿意把賭場給。

現在鎮不住場子，工作已經被停了，那幕后的老板扶持另一個人上來了。

葉雯最怕的就是失勢后又失權，現在兩樣都了現實。

他有些慨，說人混這個圈子太難了，年紀小的時候有年輕的可以當籌碼，現在年紀大了，在圈里就不吃香，找靠山都找不到。

薛晚宜收了視線，心里也有點不是滋味。

想起了上次見葉雯的場景，當時叼著煙站在路邊吞云吐霧，看著瀟灑不羈，當時心里應該急的不行。

許靖川對葉雯的事不太好奇，沒搭幾句話就把話題扯到了別。

薛晚宜等了等出手機，古朝給發了信息。

發的是張照片，自拍的，照片里有和姐姐。

倆人并不在醫院，也不在家。

所在的是沿海城市，兩人此時在海邊。

古坐著椅，被海風吹得瞇了眼，古朝蹲在旁邊，倆人都對著鏡頭。

難得的在古臉上也看到了笑意。

薛晚宜盯著照片看了好一會，這兩姐妹都長胖了一些，古最明顯。

以前瘦的都沒了人樣，只剩一副骨架，此時有有，看著也就只是個病人，虛弱，但氣神都是好的。

薛晚宜勾了角，回復了信息過去，問們去哪玩兒了。

古朝又給拍了幾張對著海的照片，說今天租了輛車，帶著古出來轉轉。

開車一個來小時才到的海邊，海景不錯，不枉們這麼折騰。

發了多過來，能看得出古朝現在日子過得充足。

一直到最后說，其實想一想還得謝謝，若是沒有出現，一門心思耗在許靖川上，永遠都被困在漩渦里。

開著玩笑說，即便跟許靖川兩相悅，可他的生活也不省心，以后跟著他，真是有吃不完的苦。

跟薛晚宜說：現在好啦，這些苦就留給你吧。

薛晚宜笑著，沒有給回復。

苦嗎？

沒有啊。

他愿意為改變。

他愿意為放棄。

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