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還當真帶他去了一趟馬營,給馬營里的母馬接生,迎接小馬。
阮玉親眼看著小馬一點點力掙扎著來到這個世界,在馮婞的指導下,他還跟著上前去幫了一把,讓母馬生產的過程更順利一點,也更早一點解除這種痛苦。
小馬抖擻著,躺在草堆里,幾經努力試圖站起,都還總是差那麼一點點。
阮玉便問:“小馬兒為什麼站不起來?”
馮婞道:“誰活著都得要拼盡全力。母馬要拼盡全力生下它,它當然也要拼盡全力迎接自己的生命。所以它來的時候耗了力氣,你得給它一點時間讓它歇歇嘛,歇一會兒就能站得起來了。”
阮玉不由側目看著。
突然到,對于生命的看重和敬畏之心。
他和一起耐心地等待著,小馬終于能夠站起來了,知道去母馬那里尋喝了。
他聽見馮婞在說:“不管人也好,馬也好,都是這樣來到這個世上的。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沒有什麼比活著重要,只要你還有一口氣,你就得活著;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你要是不好好活著,怎麼能到你自己的福氣。”
他聽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縹緲。
他聽見還在說:“阮玉,你要是耗了力氣,你也可以歇一歇。等歇好了以后,你就站起來吧。”
陡然間,他眼前浮掠影,變幻不休。
這樣寧靜溫馨的畫面突然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刀劍影,是呼喊廝殺。
他跌跌撞撞,無藏。
敵人的刀劍劈頭蓋臉沖他揮下來時,馬蹄昂揚,嘶聲不絕,接著馬背上的人一俯就把他撈起,一路狂奔,奔向那火明亮。
他看不清影,但卻知道縱馬馳騁的是誰。
……
已經第七天過去了。
阮玉依然沉睡在床。
該使的法子都使盡了。
董太醫說,倘若七日沒有醒來,那他就會很危險了。
所有人都很著急,卻又無計可施。
董太醫整天嚴肅著一張臉,一天要給阮玉用銀針刺激好幾遍,也沒說好歹。
要是換其他大夫,怕是要勸家屬盡早準備后事了。
但只要還沒落氣,就還有一線生機。
阮夫人眼眶都是紅腫著的,坐在床邊,久久凝視著阮玉,怎麼都看不夠一般,又手給他整理一下頭發,他的臉。
大抵沒有人能夠會,為娘的心,在這一刻痛極了。
親手養大人的兒,怎麼舍得他就這麼離去。
阮夫人嘆道:“我兒,看來用你們年輕人的方式,也還是不能讓你心生幾分留麼。你倒是灑了,卻將難題都留給了為娘。”
鄔七七站在旁邊,心里也到陣陣悲戚,了眼眶。
安道:“要是阮哥哥還清醒的話,定然不想看見夫人這般難過的。我相信阮哥哥也不愿這樣,他只是不由己。”
阮夫人揩了揩眼角,手拉過鄔七七的手,道:“七七,你是個好孩子。只是如今看來,是我們阮玉沒有這個福分。他這番模樣,怕是已無法完你們的婚事了,你還年輕,可不能被耽誤了去。”
拍拍鄔七七的手背,含淚又道:“事出急,恐無法周全,亦來不及去知會你父母雙親,稍后你便請/將軍做主,替你寫下一封退婚書吧。兩家婚事,便就此作罷。否則……”
阮夫人說著,不由抖了抖,極力抑著,“否則等阮玉去了,你再退婚,于你名聲不好。”
不得不多做考慮,趁阮玉還沒走退婚,與阮玉走后退婚,質是完全不一樣的。
阮玉沒走前讓鄔七七主退婚,往后的婚嫁不會太大影響;可阮玉走后再退婚,那便是不得已而為之,外人恐會議論不祥、克夫一類的,往后想再嫁定會有風言風語。
可眼下請鄔七七的父母到沐禮關來顯然趕不上,只有去請皇后出面做主,了卻這樁婚事,往后才無人敢說什麼。
鄔七七聞言,一下就哭了出來,抓著阮夫人的手,道:“我可不是那種怕事的人。夫人莫要把我當個趨利避害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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