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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潮1980》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 欲擒故縱

「如果你僅憑一廂願就斷定我們會被你脅迫的話,好像有點過於自負了?」

來自富國生命公司的小林中輕輕冷笑,以此來搖寧衛民的執念。

然而寧衛民卻懶得和他爭論,只拿事實說話。

「是我一廂願嗎?現在著急的人可不是我。如果我們今天沒有談好,下周貴方恐怕還有更大的麻煩不是嗎?不提士丹利下場,又一家國投行也要參與做空貴公司了。就說目前因為曝的財務問題,貴方的信譽也已經被市場否定了,市值早就跌破凈值了。從現在的局面來看,沒有奇跡發生的話,價開盤就會大跌。我再提醒一句,距離下周開盤已經不足二十小時,你們的時間可不多了。而我則擁有全面的優勢,所以最後贏的一定是我……」

寧衛民的反擊相當有效,小林中登時卡殼。

於是接下來,八千代信託公司的中村幸一又為了規勸寧衛民的接力手。

「做空報告又不是法庭判決。何況高負債的同時,企業也會產生資產,EIE資產負債表是很高,但資本收益或者說「蔽資產」的價值更高,至今仍要比賬麵價值高出不。說實話,EIE的財務問題真的沒有那麼嚴重,這只是國人他們布散的謠言罷了。我承認,如果你非要堅持做空,短期,EIE的價還會下跌,可長遠看,市場終究會從盲目回歸理的。」

不過他的據理力爭看似有憑有據,但他似乎卻沒有留意,自己的用詞已經不像先前那麼絕對,不再全盤否認EIE的財務風險。

這其實可以視為一種心虛的荏,是心理潰敗的開始。

寧衛民敏銳的覺察到這一點,當然更不可能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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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可不這麼想。首先,良好的企業必然有個良好的控制人,可像高橋治則如此激進的人格,自大的,他就不可能循規蹈矩,一定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我始終認為EIE面臨的財務問題相當嚴重,如今被做空報告披的也僅僅是冰山一角。其次,流溢價才能帶來資產的溢價,流,資產價格也會退。過去因為日本經濟向好,市暴漲,高橋給EIE造的經濟問題或許很容易掩蓋。但如今日本經濟和市場趨勢已經開始轉向了,外資已經在大舉流出日本,這讓日本各類資產進一步大幅下跌的風險越來越高。至於你所說的那些資產,或許目前看起來還不錯,但長期趨勢並不樂觀,甚至也許很快就會開始大幅下跌。所以就算是我自負好了,我是不怕什麼『價回歸理』。我甚至甘願為此賭上一切。如果是我錯了,那就由我自己來承擔相應的代價好了……」

寧衛民的油鹽不進,使得中村幸一又再度敗下陣來。

雖然他並不認同寧衛民對後市如此悲觀的看法,惱恨他認為日本經濟已經開始走向衰退,但畢竟外資在持續流出日本是不爭的事實。

這一點大藏省的數據就可以證明。

更何況自家事只有自己最清楚。

今天見面之前,他們已經大致清了一下EIE如今的財務狀況,況相當不妙。

除了炒作票目前浮虧兩千三百多億日元之外,關鍵是集團的融資槓桿率,也就是債務與東資金比,早已經超過了1200%。

不得不說,高橋治則那個混蛋是能賺錢也能賠錢。

目前的EIE集團其實已經被他折騰得瀕臨資不抵債的邊緣了。

所以他是真的虛,又怎麼有勇氣再跟寧衛民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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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也只好把求救一樣的目投向了自己陣營里其他還沒發言的兩位。

結果土屋一咳嗽了兩聲,再度開口了。

但或許是因為先前採取強態度被寧衛民怒懟過,過釘子的他已經對於寧衛民吃不吃的脾有過深刻的了解。

或許也是因為作為證券從業者本,土屋一對於EIE價崩盤的惡果更加懼怕,這次他可沒來的,而是採取了完全不同的綏靖策略。

「寧先生,我們理解你對高橋治則的痛恨,但……您是個商人,當以利益為重。然而仇恨不可能創造任何的益,反而會造進一步的損失,您何不看開一些,儘早放下呢?當然,我們知道單純的口頭道歉可能證明不了誠意……所以……所以我們可以談談其他的條件,來彌補我們雙方的分歧。我相信,EIE名下或許會有一些你興趣的資產,也許我們會以較好的價格出讓給你……」

別說,這一次他的發言倒是聰明了許多,比較符合寧衛民的心意。

這讓他宛如利刃出鞘的氣場緩和了幾分,出了興趣的眼神,「哦,能談談嗎?」

而土屋一這次也從邊的幾個夥伴臉上收到了鼓勵和肯定,於是神一振,中氣十足地繼續說道……」

「寧先生,您除了經營商社代理旅行箱之外,最主要的生意就是經營高端餐廳對嗎?我們集團近年來在日本國也收購了幾餐廳和溫泉旅館,基本上都在知名的旅遊勝地,地點和格調相當不錯。東京周邊也有,幾乎都有穩定的客層,如果你興趣的話我們大可以好好談談。」

而這還沒完,他頓了頓,很快又補充了一個提議,「另外,貴夫人是日本娛樂業的新貴,近年來不但出品了不優秀作品,也一直在完善產業鏈。看樣子是有意把事業版圖從映畫界擴展到整個藝能界,我說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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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高橋這傢伙,儘管有點不知天高地厚,為了和您作對,不久前居然斥重金投資了一家藝人經紀公司,招攬了不藝人,似乎想要通過涉足娛樂業來干擾貴夫人的事業。可我想,您如果要是能把這家經紀公司買到手,這應該也是一件好事。」

「真要是這樣的話,您了這家藝能公司的新主人,不但能對夫人的事業有所助益,而且就是高橋治則知道了,也會被氣破肚皮的。甚至以後永遠在您的面前抬不起頭來了,難道不是嗎?」

確實,土屋一這次開出了讓寧衛民頗為心的籌碼,蠱力相當強。

寧衛民一聽就想起了那個讓高橋裝境餐廳。

還有蛟川春樹那個也在暗中逢迎高橋,對自己不善的雜碎。

真要是做這兩筆易,當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兒。

可問題是,商場上口腹劍是常態,哪兒有那麼多佔便宜的事兒主送上門的啊?

什麼事兒都得好好琢磨琢磨,沒人是送財子。

結果他就多沉了半分鐘,就察覺了對方藏著的小心思。

於是充滿嘲諷的一笑,故意搖頭拒絕,反而來了一手擒故縱。

「不不不,我對你的提議沒什麼興趣。我剛才說過了,我對日本經濟的未來不看好,我認為市場已經轉向了。如果未來人們不能通過市輕易賺到錢,那麼無論餐廳,還是娛樂業都不再是門好生意。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反而是收資產,收回投,減人工開支。貴方的這個建議,可是有點包藏禍心啊。從你們的角度出發,既減輕了經營包袱,又回收了資金,改善了資產結構,卻讓我這個冤大頭,果然好算計……」

EIE董事會的幾位登時一愣,全然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就看穿了他們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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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屋更是老臉一紅,「別這麼說,價格是可以談的嘛。只要價格合適,仍然會是好生意。對不對?再說了,夫人不是一直在收購過去的電影和音樂版權嗎?高橋名下的藝人經紀公司在籠絡藝人的時候,似乎也在效仿夫人的這種做法,買下了一些電影和音樂版權,這件事如果可以談的話,我們可以把這些版權附贈給你。」

寧衛民的心簡直稱得上心花怒放了,又是一個驚喜。

不過秉承著「上趕著不是買賣」的原則,為了佔據充分的主,表面上他卻不敢做出毫心的表態。

而是故作滿是嫌棄,口不對心地說,「不要糾纏這件事了,我完全沒有興趣。」

跟著他還做出一副貪婪覬覦的模樣,提出了「真正想要的目標」。

「我說,如果想要展現誠意的話。貴方也拿出一些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好不好?比如說,高橋為了把我的洋酒行和俱樂部趕走,不是在銀座買下來兩寫字樓嘛。我們談談那兩棟樓的價錢怎麼樣?」

果不其然,他這話才一出口,對方陣營幾乎所有員,都不驚訝得出聲來。

不為別的,就因為比日本票市場更瘋狂的是房地產市場。

到了1990年,哪怕經濟泡沫已經刺破,票市場下行了,日本的房地產市場的傳導效應卻要慢上一步。

不但價格還依然堅,甚至因為不資金從市的溢出效應,有些地塊反而還進一步獲得上漲。

此時此刻,日本房地產市場的總值已經超過了2000萬億日元,相當於全國房地產價值的四倍,平均單價是國的一百倍。

據估計,東京皇宮附近的地產總值已經超過了整個加州的房地產價值。

低空置率以及外國金融機構對辦公場所的需求,導致東京依舊在延續建築熱

大家興高采烈地計算著聳立在東京灣之上的起重機數目,也就是分析師所謂的「起重機指數」。

當日本電信電話公司在東京市中心的高科技大廈落時,其每平方米租金超過3000元的寫字樓在熱切期盼著外國銀行駐。

後來,這座大樓被人們親切地稱為「泡沫之塔」。

所以即便是市跌這個樣子,但各大企業資產負債表裡的有關不產的資產,依然會被認為是價的支撐。

無論是票投資者還是房地產投資者,仍然堅定不移的相信,日本人多地的矛盾導致土地價格只會持續走高。

即使是牛頓來到到了日本市,也不可能讓不產下跌。

可以說,這是日本人對經濟最後的底氣。

那考慮到東京銀座區的地價已經高達每平方米5000萬日元,有人甚至打算在地下一百米深修建一座地下城。

高橋治則哪怕是因為鬥氣上頭,不顧一切買下的這兩棟樓,目前依然被視為良資產,是值得誇耀的一項明智投資。

它不但象徵著EIE集團的堅固,能夠證明其投資的合理,因為市場行比高橋治則手時又漲了百分之十,還能夠為EIE換來更多的融資。

因此,這些EIE的董事們又怎麼捨得賣呢?

他們的思維還被錮在一個小小的圈圈裡,自然以為寧衛民是真的想要,被嚇得目瞪口呆了。

「這辦不到!」土屋一甚至驚了一聲,來表達自己的無法接緒。

「怎麼這樣啊!難道連談都不能談的嗎?」

寧衛民強住詭計得逞的笑意,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自己剛才不是也說過嘛,只要價格合適,就會是門好生意。」

而就在土屋一尷尬得無言以對的時候,頭髮半白的長銀代表田中重彥瘦削的肩膀,終於開口了。

目前也只有他這個為首的主心骨,才能決定談判的走向了。

「寧先生,希您能理解,銀座的房產真的不行,這兩棟樓目前是支持票價值最重要的一部分。作為我們雖然需要資金紓困,但也只能拆分出售非主業的生意,外界才不會過多質疑。否則又和空公司有什麼區別?」

「那和我無關。」寧衛民昂起頭,毫不理虧的迫。

「這樣吧,考慮到你從事的行業和實際需要,也許我們可以談談有關大和觀權轉讓。你此前不是一直和他們合作嗎,這家企業對你的商社業務有不小的幫助,這你應該興趣吧?」

田中重彥又把一個資產擺上了貨架向寧衛民展示。

只可惜,寧衛民實在太過狡猾,哪怕再歡喜,心中所想滴水不

「得了吧,賣一家旅行社給我?你們怎麼想的?這種企業人工開支簡直是天文數字。經營本太高了。否則的話,我其實早就可以。現在沒了大和觀,我也依然可以靠郵政渠道賣我的貨。只有高橋那個蠢貨,才會買下來。你覺得我會跟他一樣蠢嗎?」

田中重彥的臉很難看,以他的份,當然很遭遇這樣的譏諷。

不過如今形勢所迫,他看上去像是已經沒有了其他的籌碼,也只能耐著子繼續解釋。

「我沒那個意思。我以信譽保證,大和觀的資產優良,而且還在持續盈利。哪怕高橋接手之後,沒有怎麼干涉過這家企業的管理,這家企業的財報依然狀況良好。新出的季報,即使是旅遊淡季,但凈利潤有十五億日元。如果我們不是急需資金的話,如果不是獲得您的諒解的話,這家企業,我是不會擺上貨架的。我負責任的說,它幾乎就是一個下金蛋的。如果你有興趣,那我們就好好談談,我盡量給你一個最大的優惠,比如說,按我們當初買的九折賣給你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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