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一人期間，有勞你們照顧了。”

王敦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嘿嘿了兩聲，抓著自己的后腦勺道，“大將軍這話客氣了，我和卿卿認識這麼多年，同我自己的妹妹一樣看著長大，當然要好好照看了。”

王敦不笑時，因著那猙獰傷疤的原因，看起來相當兇神惡煞；但當他豪爽地大笑起來時，卻看著相當直腸子。

若不是真天生一條直腸子，就是連傻都裝得比別人像。

孟珩慢慢道，“準備嫁到魏家的事，想必也和你說了。”

話一說完，王敦的笑容果然微微一滯。

第37章

不自然的停頓只是一瞬間，王敦很快接了話，“魏家也算是個大家族，我聽卿卿說，孟府人對照顧有加，還能自己從幾個魏家人里面挑一個出來，應當嫁得不錯。”

孟珩卻清楚地記得，盛卿卿是從王敦家里回轉之后便同孟老夫人說了自己愿意嫁去魏家。

就孟大夫人的轉述來看，盛卿卿先前一直在猶豫當中。

這點小小的轉折當時看來沒有什麼，和王敦這離奇的經歷放在一起，就變得有些耐人尋味起來了。

“原本和我說，并不想嫁魏家。”孟珩不聲地略微修改了盛卿卿的原話。

王敦咧，“這個年紀的丫頭，誰知道心里想什麼呢，一天一個念頭，拍馬都追不上。”

他的口風嚴實，孟珩一時也不想打草驚蛇，干脆利落地將對話終止，“既然和你夫婦親近，以后就讓往你家里多走敘舊。”

王敦愣了一下，“定親之后，卿卿肯定忙得腳不沾地，恐怕沒什麼時間出門走吧？”

“的親事用不著自己心。”孟珩站起了，扔了這一句，又道，“府上不方便待客？”

“方便倒是方便……”王敦立刻也跟著站起來，他有意識地舒展著自己的眉頭，“我就是不想讓卿卿來回奔波，太累了。”

“孟府有馬車。”孟珩言簡意賅地道，“難得有人說話，多去去沒什麼。”

王敦沉默片刻，突地出了兵油子的笑容，“大將軍好像對卿卿關心得很。”

“不值得人關心？”孟珩冷淡地問罷，沒再等待王敦的回答便轉頭離開。

他已用幾句話從王敦口中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接下來需要的只是暗中不聲地觀察調查罷了。

然而王敦卻在背后喊住了孟珩，“大將軍且慢，我有一事想托付給您，是同卿卿相關的。”

孟珩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偏過臉看向王敦，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要是大將軍還記得，江陵城破的日子快到了，就這幾日的功夫。”王敦收起了笑意，“景生，卿卿這幾日恐怕興致不高，還請大將軍著人多陪著一些。”

江陵城破的日子，也就是盛卿卿家人的忌日了。

孟珩心中算了算日期，只剩四天的功夫。

“……我知道了。”

說是這麼說，孟珩并不敢過多同盛卿卿見面。

只遠遠看著時也就算了，當盛卿卿就站在他咫尺的距離之外時，他便很難繃住自己面上覆蓋的假象。

但家人的忌日也很重要，總得有人陪在邊。

孟珩思考再三，最終還是用這個理由說服了自己，掐著日子在那天去了孟府。

*

從溫泉宅子里回來之后，連著好幾日的功夫，盛卿卿的眼皮都跳個不停。

饒是不信什麼神佛，這時候也難免胡思想了些。

孟大夫人好笑不已，“那你要不然，去福壽園里和老夫人一道多念念經，指不定菩薩就替你消了災。”

“指菩薩，還是指自己來得快。”盛卿卿著自己的眼睛，邊笑道，“許是這幾日沒睡好，今晚我早些歇息就沒事了。”

“睡得不好？”孟大夫人立刻皺眉，“又想著魏家的事睡不安穩？”

“沒有沒有。”盛卿卿抿了抿，“只是這幾日想起了些從前的事，大舅母不用擔心，我神得很。”

孟大夫人還是不放心，叮囑道，“要是不爽利，就趕府醫來看，切不可諱疾忌醫，知道嗎？”

“知道啦。”盛卿卿地應了，用話打散孟大夫人的注意力，“我前日聽見六姑娘院子里好似有些吵鬧？”

孟大夫人哦了聲，漫不經心道，“還不是被關了段時日，足不出戶憋得慌，四弟妹去看，就刷委屈鬧脾氣唄。”

盛卿卿是個十天半月不出院子也能活得自由自在的，不太懂孟六姑娘非要往外天天跑究竟有什麼可耍的，“先前大舅母不是說，四舅舅很快就會回來了？”

“忍不住唄。”孟大夫人半合眼睛不太明顯地翻了個白眼，脾氣直來直往，又是掌家的人，更是孟珩和大皇子妃的生母，在孟府里腰桿一向得筆直，誰也不怕，“從小到大沒過委屈，這次摔得慘了，當然氣不過去。”

“不只是足了幾個月嗎？”盛卿卿不解道。

“這只是小頭，還有大……”孟大夫人猛地一瞪眼，把后面半截話給咬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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