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溫淡的兩個字。

阮梨掙開霍明朗的手，平靜而又認真地說：“霍明朗，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八年沒能說出的喜歡。

沒想到最后說出的卻是不喜歡。

霍明朗的手頹然地垂在邊，阮梨最后看他一眼，轉離開。

從會所出來，天大亮。

阮梨抬起頭，有些刺眼，瞇起眼睛，強迫自己直面日。瞳仁里似有斑，眼角發，偏過頭，視域里隨之變暗，一瞬的黑。

聽說這是因為注視著太的時候，瞳孔和晶狀會為了保護眼睛而進行的自我調節，使進眼睛的線最。在長時間的注視后，就會形一種視覺適應。而當我們的視線發生轉移時，這種視覺適應卻沒能立刻調節，所以才會覺得眼前是黑的。[1]

孫媛說，你到底是喜歡霍明朗這個人，還是喜歡他上那種熱烈張揚的覺。

時代的因何而起已經無從分辨，但阮梨知道，不會再傻乎乎地一直將視線投向明亮耀眼的地方。

只有轉過，讓傾投拓影，才能看到自己，才能看到藍天白云，高山大海，四季萬。

才能看到屬于的春和景明，傾蓋白首。

阮梨出手機，想給霍硯舟打個電話，卻發現手機沒電了。

*

霍硯舟驅車到陳記所在的老街時，店鋪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龍。他將車停在路邊的臨時停車位，走過馬路去排隊。

陳記這家店已經在京北開了二十幾年，剛剛開始營業的時候很多人都不看好，認為這些吃食不符合老京北人的口味，遲早要關門。

在霍硯舟年的記憶里，這家店的老板當時就站在店門口，招呼著往來的客人，說他們家的小籠用料新鮮，現包現賣，叟無欺。

如今快三十年過去了，店面幾經擴張，昔年清瘦英俊的老板已經發福，但隔著亮的玻璃窗，依然能看到他忙碌的影。

一件事堅持三十年，沉淀下來的就是一個京北人人樂道的老字號。

霍硯舟在想，或許他應該讓公司的董事和高管們也來這里排排隊，說不定對接下來非的投資項目的推進大有裨益。

“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

“兩籠蟹小籠，一份蟹粥，一份瓜百合粥。打包。”

“好的，請稍等。”

現包的蟹小籠還需要在旁邊排隊等待出餐，霍硯舟一筆的高定西裝，在略顯熱鬧的人群里有些格格不。

有自來的大媽熱和他搭話，“小伙子今年多大啦？有沒有朋友啊？”

霍硯舟頷首，“給太太來買早餐。”

大媽又上下打量他一眼，豎起大拇指，“知道疼老婆的男人，都是這個。”

片刻之后，服務員遞上兩個紙袋，“小籠和粥都要趁熱吃，冷了口和味道都會到影響。”

“好。”

“先生請慢走，歡迎下次臨。”

霍硯舟將紙袋妥帖地放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副駕駛上還放著一個牛皮紙袋，里面裝著那只明婉珍到他手里的剔紅漆盒。

驅車返回君庭的時候才剛剛八點，客廳里空的，霍硯舟看到茶幾上的果臺，又給湯管家發消息：【湯姨，麻煩今天帶一束新鮮的風鈴草過來】

褪下外套，洗手上樓，主臥的門開著，房間里沒有人。

霍硯舟給阮梨打電話，手機提示關機。

一大清早一聲招呼都不打，去了哪里？是發生了什麼急事？

霍硯舟一連三個電話打過去，都是關機。他又撥電話給陳叔，陳叔一直安排了人暗地里保護阮梨，這也是霍硯舟的要求，前提是不能打擾阮梨的生活。

陳叔：“太太七點十分出的門，去了外西街的鴻庭盛宴，阿慶一直跟著，明朗爺也在。”

霍明朗。

剛剛出爐的小籠包還冒著熱氣，蟹粥鮮香，百合粥清甜。

都是阮梨每次去陳記必點的幾樣。

霍硯舟依著的喜好帶回來。

可不在。

九點十分，霍硯舟的手機振，一個陌生號碼，給他傳了兩張照片。

會所包間的門口，幾乎抱在一起的男，男人的手抓著孩子的手臂。

即便只是側影，也足夠讓霍硯舟看清照片上看似糾纏曖昧的兩個人——阮梨和霍明朗。

霍硯舟坐在餐桌邊，削薄的抿著，隔著一道薄薄的金邊鏡片，邃然眸底沉晦難辨。

他起，拎起桌上的牛皮紙袋，一步一步踩上樓梯，轉進了書房。

書房里拉著落地的遮窗簾，暗沉沉的一片。霍硯舟將紙袋放在桌上，整個人靠坐進深冷的黑皮椅中，他微微仰頭，看墻面的掛鐘。椅背后傾，極致的人工學設計，接近零重力。

沉郁的空間里，1870年的德式鐘面上，指針轉過一圈又一圈。

九點四十分，樓下終于傳來響。

阮梨進門換鞋，懷里抱著一捧新鮮的白風鈴草，將鮮花放在門口的小幾上，看到了掛在玄關的西裝。

霍硯舟回來了？

阮梨踢踢踏踏跑上樓。

也不知道霍硯舟這一大清早去哪里了，剛才在花店聽老板說西山的海棠都開了，想問問霍硯舟今天有沒有時間，要不要一起去郊外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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