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停:“……”
舒景然:“……”
“俗武夫”本人也下意識頓了下。
明檀毫無所覺,優雅地品了口茶,終于想起正事:“對了,你這兩日可探得舅舅有何打算?”
白敏敏一直覺著自己忘了什麼要事兒,這會兒明檀主問起才反應過來:“噢,沒呢。那日你也瞧見了,我爹那架勢,恨不得提把菜刀就去令國公府砍人,可被那周先生勸了通,這幾日倒很是能沉得住氣,我尋思著大約是想等你父親回京再行商議。”
明檀聞言,秀眉微蹙。
之所以知曉那未婚夫婿的腌臜事兒,還是因著前些時日去昌國公府給老祖宗請安,被白敏敏拽去書房找話本。
本來已經找到話本,不想溜之前,舅舅白敬元與門客周先生一同進了書房,且甫一進門便大發雷霆,砸了方上好端硯,還帶著令國公府祖宗十八代一齊臭罵,毫不給們拒聽墻角的機會。
“正室未迎進門就和表妹私通還有了私生子,這種狗屁倒灶的爛事兒也就他們梁家做得出來!小王八蛋翻了個還真當自己皇親國戚了,要不是這親事定得早,就他們梁家那臭屎扶不上新墻的樣兒等八輩子也夠不上阿檀!他是當靖安侯府滅了還是昌國公府滅了?真是豈有此理!”
明檀與白敏敏當時都驚呆了,躲在原地半晌都未彈。
等緩過神,白敬元和那周先生又和陣風似的卷離了書房。
其實當下反應過來,白敏敏便氣得要去找爹白敬元,讓他立時上令國公府為明檀討回公道。
然正如那周先生所勸,此事不甚彩,鬧大于雙方無益。且明檀父親已在回京述職途中,舅家貿然出面恐有越俎代庖之嫌。
先前一時忘了這事還不覺得,這會兒想起來,白敏敏仍是氣憤難當。
一口氣吃了三塊點心,和爹一樣臭罵了頓令國公府,又拍了拍桌子和明檀打包票道:“這事兒全然是他梁家有錯,人品如此不堪豈能為你良配!阿檀你不必憂心,有我爹在,這樁婚事必定能解!”
“我自然知曉此人不堪為配,只不過解除婚約……”
明檀沒往下說,可白敏敏與隔壁之人都很明白,這世道對子尤為苛刻,無論是何緣由,解除婚約必然于方名聲有損。
明檀頓了頓,不知想到什麼,忽然支著下湊近,試探著問了句:“敏敏,你說到時若解了婚約……我該如何表現,才能顯得清白剛烈一些?”
“……?”
“清白剛烈?”
白敏敏放下手中點心,還真仔細回想了下:“我記得李家五姑娘被退婚時,親上夫家斷發明志。還有城東的方家三姑娘,未婚夫婿在大婚之前為一青樓子贖,因其有孕還以良妾之禮納進了門,方家三姑娘得知此事,一白綾懸于房梁,上吊自盡了。”
“……?”
“倒也不必如此剛烈。”
第四章
“噗——咳咳!”聽到這,章懷玉沒能憋住笑意,噴了口酒,還被嗆得咳出了聲。
可沒等他緩過勁兒,眼前就忽然晃了一下,隨后他便覺頸間一麻,嚨發堵,想要張口說話,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了。
啞!
在場幾人雖都習武,但能做到這般出手無痕的,除了他側這位令北域蠻族聞風喪膽的大顯戰神——定北王江緒,本不作他想。
章懷玉瞪圓了眼,拿起折扇指著江緒,一臉控訴。
江緒倒是不避不讓,只抬起眼皮,靜靜地看著他。
那雙眼中似是沉了一湖冰水,無波無瀾,漆黑而冷淡。章懷玉也不知為何,就莫名覺背脊一寒,下一秒便慫噠噠地放下了折扇。
窗外兩岸花燈倒映在江水之上,波粼粼瀲滟。暖閣重陷寂靜,唯有桌上的折扇吊墜著燭,長穗輕晃。
-
“敏敏,你剛剛聽到什麼聲音了嗎?”明檀遲疑地問了聲。
“聲音,什麼聲音?”白敏敏一臉茫然。
明檀環顧四周,默了半晌,又搖頭道:“好像有人咳嗽……可能是我聽錯了。”
其實聽雨樓已算是注意隔聲,隔壁暖閣都是習武之人,外頭靜自然耳聽無余。可若不是今夜開窗觀景,以明檀耳力,大約聽不到半分。
許是心生防備,又許是要事已經說完,兩人之后聊的都是些閨閣話題,沒什麼要。
正戍時分,船停至顯江中央,準備燃放焰火。
白敏敏早早守在窗邊,明檀也放下平日在外時刻注意的端莊矜持,提著擺踩上窗邊小階,雙手扶著窗沿,忍不住往外探頭探腦。
京城的上元夜總是熱鬧輝煌,正所謂奇異能,歌舞百戲,鱗鱗相切。
顯江兩岸,燈火徹夜通明,百姓圍聚以待煙火,碼頭還飄出盞盞祈福河燈,遠遠去,一派盛世繁華景象。
在兩岸百姓的歡呼聲中,船焰火終是簇簇升空,岸邊亦有富戶人家燃焰相和,一時間,整片夜空似乎都被這絢爛彩照映得恍若白晝。
明檀與白敏敏出世家,見過不好東西,但到底是十五六歲心天真的,此刻皆是屏息睜眼,片刻不肯錯眨。
“真好看。”明檀捧著臉看向夜空,輕聲低嘆。
白敏敏點頭,歡快道:“我最喜歡剛剛那個兔子形狀的,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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