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畫自靖安侯府發嫁,就嫁在京中,歸寧自然也是歸的靖安侯府。瞧著沈畫歸寧之時氣上佳,夫君也甚為,明檀又憂愁了幾分。
沈畫看出不對勁,可一問,明檀也不知從何說起,總不能說還未過門自個兒就已在未婚夫君面前丟盡了面,干脆便不說了。
秋去冬來,又竹聲響,辭舊迎新,明檀先前日夜祈盼的婚期愈發近了。
婚期愈近,靖安侯府就愈熱鬧。
開春,禮部代定北王府下聘放大定。前來唱名的侍都有六名,從早唱到晚,嗓子都唱啞了,南鵲街外圍觀百姓換了一撥又一撥,只瞧著聘禮如流水般抬進了靖安侯府。
這些年京里也不是沒有親王娶妃,皇下嫁,可也沒見哪家有這般陣仗。
待到日暮下聘唱畢,為首的侍才著汗啞著嗓子,恭敬遞上禮單,堆笑道:“侯爺,夫人,這聘禮單子分了兩份,一份是有司依親王妃儀制下定,另一份是定北王府著添的,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呢,可見王爺對王妃、對侯府,都極為看重。”
明亭遠捋了捋短須,滿面紅,裴氏也是一臉掩不住的笑意,忙讓下人上茶,又親自給侍塞著辛苦跑上這趟的喜金:“中貴人辛苦了。”
這份聘禮單子確實極厚,拿在手上頗有些分量,他們先前也想著,定北王府約莫會在親王妃儀制上著添個四十八抬、六十八抬,哪能想到這不聲不響便是一百二十八抬!確實是給足了明檀臉面,也給足了他們靖安侯府臉面。
本朝公主出降,嫁妝依定例是一百八十八抬。他們原本琢磨著給明檀準備個一百二十八抬出嫁,就算是極為風了,可定北王府下聘都如此舍本,那他們靖安侯府不將嫁妝添至一百六十八抬都說不過去呀。
府中上下喜氣洋洋,聘禮擺足了正院后罩房,明檀去看了趟,心中也是有些歡喜的。看樣子,在未來夫君心目中的形象還有救!
只是歡喜過后,明檀又再次陷了煩憂。
這兩日白敏敏過來找,兩人聊起七夕去別玉樓一事,忽地想起件先前都沒想過的事——
那日去別玉樓,是不對。
那他定北王殿下去就對嗎?
他為何會在?且那日閉門謝客,他竟還在樓中,定然是樓里貴客中的貴客了。還能連門都不敲就進了水盈閨房,想必是與其極為稔!細想起來,那日水盈主想結善緣,莫非就是知曉乃未來的定北王妃,想讓過門后準其府?明檀越想,心里頭越是拔涼拔涼的。
明家阿檀眼竟劣至如斯?
又瞧上個皮相好的尋花問柳之徒?
-
離婚期不足半月,親王妃的喜服禮冠都已送至靖安侯府,明檀卻仍是一副打不起神的樣子,明亭遠與裴氏再如何歡喜也覺出些不對來了。
某日用午膳時,見明檀那小鳥胃又是什麼都只沾一點兒便說飽了,裴氏與明亭遠對視一眼,斟酌著問出了前晚兩人討論半宿的問題:“阿檀,你可是對這樁婚事,有何不滿?”
“兒并無不滿。”
明亭遠也撂了筷,沉半晌道:“阿檀,你盡可說心里話,若是不想嫁,如今下了聘,為父便是拼著丟棄爵……”
“……?”
“兒沒有不想嫁,爹爹用不著丟棄爵。”
心里頭確實極為猶豫。對定北王殿下是頗有好的,可那樁他與水盈的疑橫在心里頭,怎麼也過不去。
只是再怎麼過不去,圣上賜婚哪是說不嫁便不嫁的,你倒是愿意丟棄爵,可圣上怕是要你闔府都人頭落地。
明亭遠聽這麼說,安了心,后半截話也沒再往下說了,他本是想說“如今下了聘,為父便是拼著丟棄爵也解不了這樁婚事”來著。
明檀誤會,以為爹要為違抗圣意,心里頭還的。心想若真是錯看了定北王殿下,為著侯府,心一橫嫁過去,也算是全了家族誼了。
這一,飯也多用了半碗,還一個勁兒地給明亭遠添菜。明亭遠樂呵呵地接了,只不過是略心虛地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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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八,宜婚娶,上上吉。正是欽天監與禮部為定北王殿下擇選的親吉日。這段時日,江緒又北上理軍務,直至三月初七,婚前一夜,才自青州回京。
定北王府在福叔的打理之下,早已張燈結彩,滿府鋪紅。
他下馬府,福叔那顆懸著的心總算落定。福叔先前還想著,他們家王爺為了軍務,怕是還真干得出誤了自個兒大婚的事兒。
舒景然知他今晚回府,特地前來等他,還溫了壺酒。江緒卻冷淡推道:“不必,本王還要去趟大理寺獄。”
“……?”舒景然失笑,“明日你便婚了,今晚還要去審犯人?”
“婚而已,與審犯何干。”江緒輕描淡寫。
舒景然十分不能理解:“你既婚娶,至也該給足夫人尊重,難道你明日便要雙眼發青在府侯親?或者,你房之時也要擺著這張冷臉,或是將新夫人撂在一邊先補個眠?”
江緒無于衷。
舒景然又道:“我也是這兩日才得知,明家四小姐近些時日,因著你那回出現在別玉樓,似是誤會了你與水盈姑娘有什麼私,很是有些煩惱。你上回不是去找了明家四小姐麼,你竟連為何出現在別玉樓都未解釋?既于你有恩,你想娶好好對,別玉樓之事也無不可說之吧?且審犯這些瑣事,倒也比不得明日親重要,我瞧著你今晚還是好生歇歇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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