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上午，林妍拎著病歷袋走出醫院大門，指尖挲著袋里那張薄薄的孕檢單。

低頭，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不敢相信那里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想到醫生剛剛告訴已懷孕六周，一難以言喻的喜悅從心底漫上來，讓忍不住揚起角。

思緒一轉，忽然想到那晚在蘭泰璃島的驚險瞬間，后怕不已。

那個地方太嚇人了，周圍是公海，沒有法，沒有任何約束，人命見是常態。

走向停車場，撥通邢彧的電話。

“阿妍？”邢彧的聲音過聽筒傳來，電話那頭似乎有些嘈雜。

“邢彧，三天了，你怎麼還呆在蘭泰不回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有點事要理。”邢彧的聲音頓了頓：“阿妍，明天我就回去。”

“我哥呢？”林妍追問，心一直懸著：“他也一起回來嗎？”

“回。”片刻，邢彧聲音低了些，言又止：“阿妍，林執……傷了。”

林妍的心一：“哪里傷了？嚴不嚴重？”

“別擔心，明天我們回國。”

邢彧沒跟明說，含糊不清地掛斷電話。

林妍坐在車里緩了很久，總覺得忐忑不安。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發車子，又是怎麼開回家的，一路心不在焉，連闖了一個紅燈都沒察覺。

直到回到家走出電梯，看見門口站著那個樸素的影，才恍過神來。

“莫雪？”

莫雪穿著寬松的棕棉，挎著一個深帆布包，朝走來。

“林妍……”臉上帶著濃重的愧疚，眼神躲閃著不敢看。

莫雪做的那些事，雖是宋延崢迫的。

理智上能理解幾分，可上，始終隔著一道坎。

語氣平靜：“什麼事？”

莫雪沉默了幾秒，突然向彎腰鞠躬：“林妍，我今天是專程來跟你道歉的，對不起……”

“之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

林妍看著低下去的背影，心里沒什麼波瀾。

吁了口氣，聲音淡淡的：“對不起就不用說了，我討厭這三個字。”

莫雪的僵了一下，慢慢抬起頭。

“我知道……今天除了道歉，我是來還你錢的。”

莫雪從包里拿出用塑料袋包好的鈔票，遞給：“這是你之前借我整形的錢，一共五萬塊，你數數。”

林妍接過，掃了一眼：“你哪兒來的錢？”

莫雪頓了會兒，眼中有些匪夷所思，但如實告訴了。

“宋延崢轉了我十萬塊，說是這段時間利用我的補償。他不僅主轉我錢，還真的放了我……”

林妍面不改。

不由思慮，宋延崢是真的洗心革面，還是知道自己命不久企圖以善行來換取一憐憫？

好像也不重要了。

無論如何都不可磨滅他做的那些混賬事。

對于他，林妍沒有同，頂多是對一條生命的逝去而唏噓。

也沒有想到終有一天，曾經過十年的男人死于國外孤島，心不會再泛起任何一漣漪。

收回思緒，林妍看著莫雪：“以后我們不再是朋友，你也不要來找我。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疙瘩已經存在，我忘不掉，也假裝不來若無其事。”

莫雪了，想說什麼，最終卻只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默息。

“你走吧。”

林妍沒再看，掏出鑰匙打開家門，轉的瞬間莫雪低緩的聲音再次傳來。

“林妍，我以后不會再來打擾你，我打算帶我換一個城市生活，再也不回京北了。”

“認識你……我由衷的開心……你是我在京北唯一的朋友，是我沒珍惜你。”

“我們經歷過相似的苦痛，但你比我堅強，活得也比我坦。林妍，你是一個很有力量的人，以后，你一定要平安幸福。”

林妍未轉，回了五個字：“你也是，安好。”

“林妍！”莫雪上前一步，提醒：“有個人……你得注意。我不是很確定……但總覺得是有問題的……”

“誰？”

莫雪聲線放低，對說了一個名字。

……

林妍孕吐厲害，嗜睡嚴重。

第二天一大早胃里一陣翻騰，捂著沖向洗手間，趴在馬桶邊吐得渾發。

為了寶寶，中午勉強吃了點東西，胃里稍安。

然后蜷在沙發上，蓋上薄毯，很快又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掌心傳來溫溫的，像是被人輕輕握著。

鼻尖縈繞著一悉的味道。

林妍醒得很快，睜開眼撞進一雙深邃的眼里。

邢彧坐在沙發邊的地毯上，上半前傾著，掌心包裹著的手。

他似乎剛洗過澡，上淡淡的沐浴味，換了件深灰的。

“醒了？”

林妍還有些懵，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從沙發上坐起來：“邢彧，你回來了？什麼時候到的？”

“剛到沒多久。”

“我哥呢？”林妍的目在他臉上急切地打轉，手不自覺地收：“我哥怎麼樣了？”

邢彧沉默了下，起拿起一旁的外套披在肩上：“先吃飯，邊吃邊說。”

他說著，不等林妍反應，竟直接彎腰將打橫抱了起來。

“邢彧，你放我下來。”林妍摟住他的脖子，追問：“快告訴我！我哥怎麼樣了？”

他低頭看，直接忽略掉后面那個問題：“你懷著寶寶，不放。”

“我懷的是寶寶，又不是炸彈，走幾步路怎麼了？”

邢彧眼底帶著化不開的寵溺：“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祖宗，得對你倍加呵護，知道嗎？”

他把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轉打開旁邊的保溫箱。

里面是他找機構專門定制的孕婦餐。

林妍沒有心吃飯：“你再不說我自己去找我哥了。”

邢彧給盛著粥，抬眸看，哄道：“先吃東西，吃完我再說。”

知道，邢彧越是這樣，越說明事可能比想象中更糟。

他是怕現在知道了，連粥都喝不下。

林妍似完任務般狼吞虎咽地灌完粥，沒心思品嘗，繞回正題：“吃完了，快告訴我。”

邢彧看著繃的臉，面暗了幾分，手出一張紙巾，替去角沾著的一點粥漬。

“阿妍。”他的聲音低沉下來：“林執眼睛傷了。可能會……失明。”

林妍的腦子里嗡的一聲，接著寂靜幾秒，無數嘈雜的聲音又在耳邊炸開。

“失明？”

“嗯。這三天他在蘭泰各大醫院治療過了，醫生都無計可施。所以我帶他回國，找國專家再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