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之外,火把點燃著。
無數的將領站在秦昭面前,看著他們一張張帶著傷痕的臉,秦昭的眸子沉了下來。
這段時間,他眼里滿是紅,但是如今看著這些追隨他的人,秦昭忽然覺得,殺戮已經讓他失去理智了。
但他有執念在。
他的執念遠在宮墻之。
之前勝算還大,如今天不站在他這邊,沒有天時地利,他也不想讓再讓殺戮蔓延了。
就讓他一個人去拼盡全力,兌現自己的承諾就夠了。
“為家中獨子者,出列!”
秦昭聲音沙啞卻不失威嚴,火照應在他的盔甲上,泛出寒冽的。
士兵和將領們互相對視,他們不傻,能明白主帥這是何意,所以沒有人站出來。
秦昭目盯在一個士兵上,“本王記得你在邕洲從軍時,是你父親把你送過來的,你乃家中獨子,為何不站出來!”
主帥的威嚴和迫在每個人的心弦上,那個士兵直脊梁,臉上帶著決然,“就算是獨子,也沒有當逃兵的道理!”
他們都明白,就算四面楚歌都沒什麼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條命,跟他們干就是了!
可是糧草缺失,活活拖死他們,他們不服啊!
明明能戰,哪怕死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他們也覺得死的轟轟烈烈!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憋屈窩囊的死!
秦昭沒有看他,而是再次冷斥,“本王說了,家中獨子出列!”
烏泱泱的士兵里,終于有幾個人陸陸續續的站了出來,他們低垂著頭,可肩膀卻是直的。
然后,又有一些人企圖瞞著獨子份的,也被蕭影點名推了出來。
秦昭沉聲說,“這一戰沒有生還的可能,你們追隨本王南征北戰,忠心耿耿,本王知道你們心中不服,可是現在沒有糧草,若是繼續耗下去,只有無謂的犧牲!”
“所以本王要讓你們留著命!”
為首的副將立馬跪下來,“我楊忠從未敬佩過誰,但是主帥是我楊忠這輩子唯一信服的人!”
“當年在黃沙中打仗,末將陷流沙之中,所有人都只顧著保存實力,唯有主帥欽點人數發現了末將,折返回來,將末將從流沙中救出來!”
“若不是主帥,末將早就死了,所以這一戰哪怕是死戰,末將也要誓死護衛主帥!哪怕做了鬼,也要效忠主帥!”
“末將也要追隨主帥!”
“末將也要追隨主帥,不論生死!”
在場的所有人目都十分堅定地看著秦昭,秦昭的后熊熊燃燒起來的火把映在他們的瞳孔里,好像萬千的心火匯聚了一把灼熱的火焰。
這一仗已經打到了現在,他們不愿意退。
秦昭屹立在高臺上,看著手底下的士兵各個氣勢磅礴,他心頭也有。
蕭影也跪了下來,“這一戰生死不論,只為心中信仰!就算是四面楚歌,末將也會隨著主帥拼死打完最后一戰!”
秦昭閉了閉眼,“好,那就不論生死,打完最后一戰!”
今夜,他要在殊死一搏之前,見一個等著他的人。
……
夜翻滾,烏云幾乎要吞噬整個天際。
皇城司和五大城門看守的軍都十分警惕,哪怕京城外面有大軍駐守,但是負責皇城安危的他們也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畢竟誰都知道定親王的實力,這里面看守的人,要麼是跟隨著定親王出征作戰過的,要麼就是聽說過他威名的。
到底還是有迫在的。
就在這時,安靜的街道上忽然有一陣馬蹄聲奔馳而來,聲音猶如踏在死亡的刀刃上,著所有人的心弦。
軍首領聽到聲音,立刻讓所有人戒備起來。
黑夜的長街上,逆影子中,黑駿馬上,一個長劍泣,戴著面的男人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里。
當眾人看到那個半面雕刻虎紋的面時,恐懼驟然間在他們心底騰然而起!
定親王!
軍首領瞪大眼睛,心跳的極快,看到這個面,就猶如看到了戰場上那個讓人聞風散膽,五步殺一人的活閻王!
“戒備!弓箭準備!!”
秦昭握韁繩,停在了城墻之下,只有他一個人,單槍匹馬,他鋒利俊的面容沾著跡,他持刀而立,那雙眼里,滿是冰冷。
黑斗笠之下,虎紋面更顯威嚴凌厲。
首領將軍握刀劍,怒吼出聲,“殺秦昭者,重重有賞!”
圍堵過來的所有將士握盾牌刀劍,卻人人畏懼不敢上前,定親王武力無人能敵,誰也不敢打頭陣!
首領愕然,脖子青筋突起,“給我殺!”
“殺!殺!殺!”無數將士怒吼壯膽,猶如墨水般,沖向秦昭。
夜,安靜的京城驟然破開一道口子,所有百姓們全部嚇得閉門窗!
無數刀劍劈向秦昭,烏云城般遮擋住所有的線!
秦昭眼中殺意四氣。
他今夜獨自一人闖京城,是因為他知道君沉要的只有他的頭顱。
但是他的頭顱不是誰都能拿的,所以他要用這顆頭顱,做一個易。
等到易做了,明日一早,兵臨城下!
他會在紅漆城墻之上,再次見到他心心念念的影。
今夜,就讓他的尸骨為明日的鋪路吧!
秦昭握手中的佩劍,指骨收,飛沙瞬起,他的影猶如卷戰場硝煙之中。
快馬所過,馬蹄飛掠起地上的塵土,一把削鐵如泥的佩劍,隨著他的影,刺破云霄,陣前的士兵們盔甲瞬間破裂,長劍直膛!
定字,定的是天下戰事!定的是紛乾坤。
定親王,秦昭當之無愧!
只要他出手,便無人能擋!沒有人可堪與他為敵。
就在士兵準備再次殺過去時,忽然一聲冷寂威嚴的聲音自城墻上傳下來。
“都住手!”
秦昭抬頭,看到了那個明黃的龍袍,他狹長的眸看向他,兩人對視,眼中卻盡是森然。
“秦昭,朕等你很久了。”
邕軍已經在城外集結,明日一早,秦昭和君沉將是最后的一場殊死之戰!
而今夜,君沉知道,這些軍就算再勇猛,沖到秦昭面前,那也是無謂的犧牲!
……
溫云眠得知秦昭竟然單槍匹馬闖京城的時候,手中捧著的茶盞猛然掉落在了地上,整個人都驚愕住了,迅速的站了起來。
他瘋了嗎……
為什麼這和前世的軌跡那麼不同,前世秦昭本就沒有闖京城。
溫云眠呼吸有些了。
連忙吩咐,“去打聽一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云漾連忙開口說,“娘娘有所不知,今夜定親王忽然攻京城,太后娘娘已經下令,后宮的所有人都必須待在自己的宮中,不許踏出宮門半步,方才這個消息也是奴婢無意中聽到的,現在想要打聽,也打聽不到什麼。”
溫云眠目沉了下來,好在那顆毒藥已經送出去了,如果那個死刑犯能夠功的把毒藥吃下去,等明日就能假死離宮了。
但是,秦昭闖京城,還能不能安然無恙的回去?
溫云眠心里也不知道。
所以這會很,若是秦昭出不去,那一切都計劃就白費了。
而且,還有月赫歸那邊。
溫云眠迫自己冷靜下來,要靜待時機。
……
太和殿,殿中忽明忽暗的燭火,沉浸著夜里的寒涼。
秦昭握著劍,刀尖滴,走到了君沉面前。
“你和朕,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秦昭的神比夜還涼,他眼中森然寒涼,“為何走到這一步,皇上不該問問自己嗎。”
當初兩個人是惺惺相惜的摯友,秦昭傾佩君沉,君沉欣賞秦昭,兩個人在君沉尚未登基時,幾乎是堅不可摧的銅墻鐵壁。
所以,君沉做了君臨天下的帝王,秦昭做了權傾天下的王爺。
但是如今,兩人還是把刀劍指向了對方。
而在太和殿正前方懸掛著的輿圖,曾經是兩個年的影。
他們二人懷壯志,在比人還高的輿圖前面,探討著將來天下一統的趨勢!
而此時,卻是針鋒相對,恨不能對方死在自己的刀劍之下。
君沉薄抿一道冷致的弧線,龍袍的金都在訴著尊貴和不容置喙的帝王威儀,“為了一個人,也值得你大干戈。”
秦昭看著他,兩人皆是這世上現在頂峰的男人,一個是揮手便能撼天下的帝王,一個是人人畏懼,敬而遠之的定親王。
此時兩人對質,眼中都盛著對同一個人幾乎瘋狂的占有。
“對我而言,是我的命,是我秦昭費盡心思,拼勁一軍功,為你收復北疆霸業后,想要八抬大轎,迎娶為王妃的人!”
“而對你,是你的一時興起,是你的權衡利弊,既然你護不住,讓在這深宮盡委屈,那我就只能將搶回來!”
“因為從始至終,都該是屬于我秦昭的妻子!”
君沉下頜線繃,銳利與憤怒織,讓周遭空氣都仿佛凝了幾分,“你怎知在朕眼里是一時興起,是權衡利弊!”
“秦昭,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秦昭冷然一笑,“就算你并非如此,可你配得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