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呢？”霍郁問。

“后來，兩人被草草葬在這片廬云山的山土里。祭司靈魂悔悟，化作一株云霧茶樹，汲取天地靈氣注茶葉，以出塵的茶香藉當地百姓。”

霍郁笑了。

淺喜略有些尷尬，補充道：

“當然，這都是民間為了宣傳云霧茶，給這祭祀臺杜撰的故事。”

“不過，相比那些天地的話，我覺得這個故事雖然腥，但卻更現實飽滿。”

霍郁繞過斷墻，出現在面前：

“你寧愿喜歡這些腥的故事，也不愿相信話？”

淺喜立在那塊衰敗的石碑面前，淡道：“這世上哪有什麼話？何況是話。”

霍郁眸深邃，沉片刻，緩緩道：“話需要主創造。”

淺喜和他對視了眼。

霍郁的眼底似乎藏著多種難以述說的含義，淺喜卻錯開話題。

腦袋空白了半瞬，靜了靜，倉促間提起蘇襲玉：“蘇小姐為什麼中途回去了？”

霍郁看著，深幽的瞳孔不到底。

他不疾不徐，也跟講了個“故事”。

“蘇襲玉有個往多年的男友，因為男方家境不好，被父母強行拆散。”

淺喜一愣。蘇襲玉有人？

“蘇襲玉他至深，這幾年一直暗地和他來往，資助他創業，想要培養男友才，獲得蘇家認可。”

“甚至主接近父母給安排的相親對象，意圖從對方上，為男友拉投資款。”

淺喜神錯愕，抬頭和他對視。所以......

那個被看中作冤大頭的相親對象，是......霍郁？

淺喜斜開眼，對霍郁表示出一抱歉。

原來蘇襲玉是昨天被他拆穿心思，才中途下車要回去的。

問：“那向您拉到投資款了嗎？”

霍郁眉頭輕挑，“你的關注點是這個麼？”

淺喜：“......”

“你覺得，他倆的，靠譜嗎？”霍郁微偏頭，問。

這個問題，回答不上來。

“不靠譜。”霍郁皮鞋碾過地上幾片碎葉，傳來沙沙聲。

他像是個老式傳統的上位者：“靠人上位的男人，今天能跪在面前，明天就會踩到頭上。”

雨后天晴，晨從頭頂濃霧里穿，打在霍郁高的姿上。

這是淺喜認識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從他上看到一冷酷的傲慢。

“您也不能一概而全，不排斥有些人是真。”

“所以，你又相信話了？”

淺喜被他繞了進去，張了張，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靜了半天，小聲道：“既然您早知道目的，為什麼還作勢接去霍宅做客，帶來落風縣，半路又拆穿。在我看來，這是一種……”

愚弄。

霍郁盯著，沉淡道：“我們不過互相利用。”

利用？淺喜一怔，突然意識到什麼，心臟驀然打了個寒。

霍郁目鎖著，往前走了兩步。

“莊淺喜，避嫌好玩麼？這段時間，避得開心麼？”

淺喜渾神經突然繃，定在原地。

*

四周山霧彌漫，面前的男人離自己不過兩三步之遙，冷沉的眼神像是要將吞噬殆盡。

側避開他視線，強迫下狂的心跳。

他早就決定要來，此前的拒絕又答應，不過是在篩人。

篩到最后，只剩下自己和他。

他對自己的避嫌行為不滿，把自己引到離家千百里的地方，引到這茶山上。

要算賬麼？

可是他表面卻不聲，顯得毫不在意。

他心思捉不，城府深沉，淺喜住心張，強制冷靜。

“我是你弟媳，我們當然要避嫌！”

山上的薄霧輕輕飄飄，漫在兩人之間。

“弟媳？”霍郁凝著，突然短促地輕笑了聲。

“你是嗎？”

淺喜：“......”

是啊，不會是霍知岸的妻子，也不可能為他的弟媳。

背過：“即使我跟霍知岸退婚了，在外人眼里，只要我們曾經有這段關系，就會落人口舌。”

霍郁慢條斯理地把黑傘倚在一石墻旁，“蘇襲玉對人所有的扶持，全要借助外力。”

他微微搖頭：“創造不了話，不是蘇家的掌權者，也沒有能力，為掌權者。”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霍郁邁開頎長雙，緩緩走過來，步伐節奏毫不。

“莊淺喜，你這麼聰明，不會覺不到我對你的想法。”

他薄薄的鏡片沾了滴雨水，折出銳利的澤。

淺喜步子僵倒退，別開臉：“我不知道。”

“是麼？”霍郁不不慢，卻步步。

“你以為，我每天去有息喝茶，是為了什麼。”

淺喜強裝淡定，不知做如何反應。

卻聽霍郁又道：“西庭大道的洋樓區，是給你買的，你那間辦公室的位置，是我給你選的。”

淺喜：“......？”

腦袋嗡地一聲陷空白，瞳眸瞪大，愕然失。

那片小洋樓......他買的時候，可是在兩年前！

自己辦公室就在他辦公室視野底下，那不是巧合，他居高臨下，注意了自己兩年嗎？

頭皮發麻，后背滲出冷汗，倒退的作也忘記了，僵立在原地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霍郁嗓音低啞，像暗夜里的清泉：

“圍繞那片洋樓區，里三圈外三圈的香樟樹，和櫻花樹......還有我戴著的這些裝模作樣的眼鏡......”

“全都是因為，你喜歡。”

他踱步走近，摘掉鼻梁上的眼鏡，輕擲在腳畔草地上。

淺喜如驚弓之鳥，被他作嚇得輕輕抖了抖。

霍郁森然地凝看。

“我在求你什麼，你不會不清楚。”

淺喜幾乎不能思考，咽了口口水，斷斷續續：“求......求什麼？”

霍郁步伐泰然自若，型如山般迫過來，至面前，停在一步之遙。

他盯著，眼底晦暗不明，沉緩地吐出兩個字：

“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