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知岸坐在車里，掏出自己準備的那份禮盒出神，口的鈍痛越來越明顯。

季叔在車外敲窗，他不著痕跡地掩了禮盒。

窗戶打下來，季叔微笑著，遞了一份心打包的飯菜給他：

“知岸爺，大爺聽到您臨時要回去，讓我打包了一份午飯。”

“不用了，我不。”霍知岸別著臉，躲掉眼底的淚芒。

“您也沒吃，怎麼就飽了？”

季叔細心地把飯菜送進他車里：“大爺囑咐您路上多吃點。”

霍知岸輕飄飄看了眼那飯菜。

季叔又遞進來一個文件袋給他：“還有這兩份合同，大爺說讓您......盡快理。”

霍知岸抬手，在空中滯停了半秒，渾力氣仿佛被空，虛虛接過那文件。

他啟車輛，最后瞄了眼一樓包廂的方位。

莊淺喜......他嚨升起一道酸哽咽。

被霍郁看上，你接下來的路，不一定比前幾年更輕松。

季叔站在車旁，微笑躬送別，霍知岸一言不發，升起車窗開走了。

*

飯桌上，淺喜跟幾位刺繡大師和當地領導聊得很順利。

飯后從包廂出來，不免多了幾眼旅館院的停車區。

下午出發去采茶制茶，出門時，又探了眼門口停車區，依舊沒有霍知岸的車。

他早上說要來落風縣，按理這個時間點，應該是要到了。

他給自己打過兩個電話，隨后再無任何消息。

手機停機，沒有接到電話。

事后猶豫要不要回過去，卻無論如何組不了恰當的詞。

“想什麼呢？”霍郁突然問。

幾人跟著茶山的一位管理經理和幾個茶農爬在茶林間。

霍郁走在前面。

早上下了雨，坡道泥濘，有些難行。

霍郁站在坡道上，朝出手。

淺喜盯著他那只手掌，兩只手躲在后，低聲道：“早上，霍知岸說要來。”

霍郁眸如墨：“你想見他？”

他眼神毫不避諱，淺喜斂下眸。

倒不是想見他，只是......如實道：

“他一直沒到，我擔心路上出什麼事。”

即使和霍知岸再沒什麼，也不希他人出什麼意外。

季叔跟在兩人后，立即笑道：“淺喜小姐，知岸爺說他醫院臨時有事，所以不來了。”

不來了？淺喜一聽，方才那份擔心很快煙消云散。

原來那兩通電話是打來爽約的，不是路上出了事。

是啊，霍知岸就是霍知岸，不爽約，怎麼能霍知岸呢。

渾放松：“那就好。”

手機剛放回兜里，前面男人緘默過手，一把牽起。

大手牢牢握住小手，將人微微往前提。

淺喜一個沒注意，被拉得往前邁了一個坡度，背上的背簍上下震了震。

要手，對方卻如鐵鉗般控著，怎麼也逃不出。

“專心走路。”

霍郁沒回頭，淺喜看不到他神。

慌地掃了眼前后。

所幸前面帶路的幾人只顧埋頭往上走，后的季叔則一臉淡定，側臉風景。

淺喜耳垂紅了半度，掙扎無果，便任他拉著。

林間偶路過的茶農和旅客都是陌生人。

提著的心逐漸緩落。

察覺掌心里的手安穩下來，霍郁換了個握手的姿勢，五指扣，悄無聲息和掌心相。

男人的掌心寬厚溫熱，微妙的如電流般竄過來。

淺喜心臟加速跳起來，整條手臂泛起麻。

前面的男人步伐穩健，握著的力道重，卻安全十足。

被他拉著，腳下的路確實好走了些，淺喜的頭卻埋得越來越低。

快到采茶地點，霍郁回頭看了一眼。

見腦袋就快到腳背上，臉上泛著溫溫吞吞的不不愿。

卻一路異常安靜，由自己牽著。

他神淡然，心神卻晃了晃，指腹曖昧地挲了下手腕側。

掌心的手哆嗦了下，霍郁適宜地放開。

淺喜手終于收回，蜷在側。

前方引路的經理回頭笑道：“霍總，我們差不多到了。”

“這邊就是采茶點，我帶您慢慢逛，許總讓我順便跟您介紹下這幾片茶山目前的經營況。”

淺喜見狀，飛速瞄了霍郁一眼：“那我去采茶了。”

“嗯，去吧。”霍郁凝看：“別摔了。”

淺喜點頭，跟著茶農，背著竹簍走遠了。

霍郁負手聽那經理講話，眸追隨前面人的背影。

然而不過幾分鐘，淺喜就不見了。

戴了頂當地派發給游客的大草帽，淹沒在茶海采茶大軍里。

人一從他眼前消失，霍郁抬步自然往方向跟去。

季叔追在后，低聲道：“爺，您慢點走。”

“要不然，淺喜小姐真該摔了。”

霍郁無語地瞟了他一眼：“......”

*

上午拜訪手工大師，逛古鎮，下午又去驗采茶制茶，忙得沒時間閑下來思考。

晚飯后，回房間洗完澡，躺在床上，打開電腦，準備看看文旅局那個項目的報名表。

盯著電腦里的表格文件，一個字沒打，神游離，開始心猿意馬。

早晨和霍郁在茶山上的場景，不可避免地回在腦海。

即使洗完澡，手背、后腰、舌......仿佛都還殘留著他的氣息。

他上令人心跳不止的杉林暗香。

他一字一句的告白，看著自己時，眸底幽深，瞳孔卻泛著炯炯波。

靠在枕頭上，一張臉毫無表，整顆腦袋卻不自覺發起燙來。

控制不了心跳，最后干脆電腦丟開，緩緩躺到床上，翻把臉埋進被子里。

一不，睡過去了。

過了將近十分鐘，床頭桌上，手機震了兩聲。

淺喜從被子里抬起頭，睜開惺忪的眼，了手機過來。

霍郁發來一張微信照片。

了眼睛和臉，無意識地點開。

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照片，待看清那張照片拍的是什麼的時候，困頓睡意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臉倏地紅了。

手一抖，差點把手機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