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沉而慢悠悠地說,“如果是前者,我不為難。喝完茶,我便讓人送回來。”
“如果是后者……”他呵呵笑了幾聲:
“那麼我作為二叔,是得好好見見,替你把把關。”
霍郁呼吸漸沉,清俊的臉上此刻已是鐵青,卻如何也出不來聲。
電話這端陷短暫的沉默,霍二爺很快品出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他哦了聲,沉悶地發出幾聲輕笑:“我懂了。”
“郁,這麼久不見,你真是會給二叔驚喜。”
霍郁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的不耐和冷厲幾乎要溢出來。
他強迫自己冷靜,死死咬牙,一字一頓:“我問你,在哪里?!”
霍二爺安靜了幾秒,隨后冷淡道:“這次,咱叔侄是不是該坐下來認真聊聊?”
“你在哪?”
“你辦公室。”
霍郁一怔,掛了電話。手機遞還季叔,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季叔匆匆跟在后面,替他按了總裁專用電梯。
電梯門合上,一路向上。
霍郁嗓音結冰:“二叔什麼時候盯上的?”
季叔負手站直:“爺,我覺二爺還不知道淺喜小姐的份。”
“他盯的不是淺喜小姐,而是我們。”
季叔分析:“小楊在進機場專用道前,后車被一輛面包車撞了下。他下來查車,又被后車車主拉著不讓走,耽擱了幾分鐘。到機場后,就再沒見到人。”
“他在機場轉了兩圈,打電話也不接,才意識到問題。跟我匯報,說出發前,公司新來的一個姓曹的司機跟他搭訕,遞了煙,問得比較詳細。”
季叔道:“我猜,是這姓曹的司機跟蹤他車去了。爺,是我們的車被二爺盯上了。”
霍郁口起伏不定,眸凝重。
淺喜這段時間,出行都自己開車,或者自己打車。
他想起昨天說不用專門派車去接。
他當時就該聽的話。
霍隨松是個穿著紳士西裝的亡命之徒,現在……
他心臟驟然一痛,沉重地吸了口氣。
季叔觀察他神,忙安:“爺,您放寬心,在跟您談條件之前,二爺應該不會拿怎麼樣的。”
“聯系桑。”霍郁道。
季叔一愣,立即點頭:“好的。”
電梯到了總裁辦一層,叮地一聲,門打開。
霍郁邁出電梯,冷冷丟下一句話:“那個司機,不要再用了。”
小楊不嚴,當然不能再用了。
季叔點頭:“好的。”
*
夕墜落海平面,黑夜悄然漫上來。
淺喜隔著窗戶的鐵條向外,遠是一片海島,碼頭上亮著幾盞破敗昏黃路燈,堆著幾集裝箱。
幾個穿花襯衫的男人正蹲在跳板旁煙,更多的穿黑灰服,皮黝黑的男人游走在渡和碼頭兩邊,在搬運沉重的集裝箱。
淺喜面蒼白,心跳得飛快。
強迫自己咽下嚨里的張緒,坐回船艙。
船艙狹窄,僅能放一條窄床和一張掉漆桌椅,但還算干凈整潔。
唯一的窗戶被生銹的鐵條焊死,沒有玻璃遮擋,海風混著一難聞的柴油味和海水咸腥,從鐵條灌,拍打在門上。
鐵鎖被擊打得發出一陣陣悶響。
外面不時傳來幾個男人橡膠鞋的走聲,低語聲,像是東南亞那邊的陌生方言,偶爾發出尖銳的輕笑聲。
陌生男人腳步來回踩在破舊船板上的咿呀聲,吐口水的聲音,路過門鎖的聲音……
每一道聲音都驚得僵直脊背,瞪著瞳孔,死死向艙門。
淺喜握在膝蓋上的手指發著抖,太突突直跳。
想起傍晚那輛車。
下了機場車道,轎車轉瞬拐進一條無人的野道停下。
兩輛白面包車左右夾擊,幾秒鐘的事,后排座椅便上來兩個戴墨鏡的男人。
姓曹的司機從駕駛座轉過頭來,朝微笑:“這位小姐,我們霍總想請您去喝杯茶。”
霍總不是霍郁,而是霍二爺。
既然是二爺的人,那麼只會是跟霍郁有關的事。
淺喜想起霍郁,心臟一抖。很想他,想他的聲音,他的懷抱,他上的氣息。
深吸一口氣,下嚨口的意。
霍郁要是跟霍二爺沒談攏,不會就這樣被渡拉出國賣了吧?
淺喜越想,心臟越發抖。
不要急,不要張!!不斷勸自己,強迫自己不要了陣腳。
至,船還沒開。
重新站起來,去查看那扇窗戶。
手指攥著鐵條拉了拉,出乎意料地松。
愣了愣,往下盯著漆黑的海面,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就冒了出來。
渾的張頃刻消失,瞬間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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