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墨鏡男拿著相機退后了幾步，讓開位置。

淺喜狠狠抹被他剛才過的臉和眼底幾片淚花。

姓曹的站在淺喜面前，對笑道：“別這麼張，整得我們好像要欺負你似的。”

后幾個同乘渡的中年男人路過，看熱鬧般倚在艙門口，眼神赤地在上刮看，聽到“欺負”兩個字，各自對視一眼，紛紛發出幾道油膩的笑聲。

笑得淺喜渾汗直立。面僵，“霍二爺不是說請我喝茶嗎？”

“他人呢？”

姓曹的道：“二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等著吧。”

他手機突然響起，看了眼來電顯示，轉示意兩個墨鏡男，“把門鎖好。”

門重新被鎖上，淺喜繃的突然塌下來，后背沁的一層冷汗被海風一吹，凍得直哆嗦。

*

霍二爺旁邊那養子手機震了下。

他點開照片，把手機遞給霍隨松：“二爺，照片來了。”

霍二爺隨意瞥了眼照片里的人，連著幾張照片瀏覽了下。

那人側著臉，他沒細看，目重新拋向霍郁，示意養子：

“肅，把照片給霍總看看，是不是他人。”

肅的養子手機屏幕轉過來，送到霍郁眼前：“霍總。”

霍郁凝看著照片里的莊淺喜，漆黑寒凜的黑眸終于晃了幾抹亮。

那是一間狹窘的房間，淺喜坐在掉漆的木椅上，背后是斑駁的鐵皮壁。

臉埋在鏡頭后，只出半片蒼白的下頜，手腳自由，渾還算整潔，沒有明顯的傷痕。

他懸著的一顆心緩緩落下來。

此刻似被驚嚇到一般，蜷著，脖頸的在昏黃線里也照得蒼白。

手機撤回了。

霍郁視線不自覺追隨屏幕，隨后挪開眼。

他沉沉呼吸，口如被細針扎了幾下，麻麻地憐痛。

霍二爺倚在椅背上，看熱鬧般抓住他臉上流出的細微緒。

他似笑非笑，看向季明：“可以給霍宅打電話了？”

季明余瞟了眼霍二爺和那養子，當著他二人的面，把手機擺在四人中間的桌面上，撥通了照顧殷離起居的保姆電話。

匆匆兩三句囑咐后，他掛斷電話。

拿起手機時，屏幕向里，擋住了對面兩人的視線。

手指輕巧調開一個頁面，遞到霍郁面前。

霍郁隨意瞥到手機上的字。

「桑傳來的消息，煙錦郊區一個過江的小港口，淺喜小姐被關在一條運零件的渡上，我已經派人去接了。」

霍郁掀起眼，稔地和他眼神流了半秒，心領神會，悄無聲息地收回。

二爺死死盯著對面主仆兩人，手指點著桌面，沉聲道：“半個小時，我要在這里見到殷離。”

“那太不行。”季叔無奈地笑：“二爺，且不說霍宅離這里最快也要一個小時的車程，您還得稍微照顧下殷小姐的神狀態。”

“聽到要從住了這麼多年的霍宅搬出去，肯定是要鬧幾個小時的，我們的人需要安。”

幾個小時？二爺臉微頓，眼睛瞇一條細，從細里出探究的眸，審視對面兩人。

霍郁雙疊，攥進座椅扶手里的指腹松開，轉而張弛有度地挲起扶手真皮面。

眼皮輕抬，囑咐季叔：“季叔，給二爺泡茶。”

霍二爺牢牢凝視他，沒有說話。

辦公室頂投在黑檀木辦公桌下，在深灰的毯上落下黑沉沉的影。

雙方氣場悄然互換。

半闔的書房，機械擺鐘聲滴答作響，一陣一陣地跳，將四周空氣繃到臨界點。

霍二爺煙頭滯進腳畔垃圾桶，推開手邊茶盞，站起。

見他要出門，霍郁坐在椅子上巋然不：“二叔，你要去哪里？”

“我回霍宅接。”

霍郁端起茶杯抿了口。

霍二爺打開辦公室門，驀地看到門口三四排神嚴肅、西裝革履的保鏢。

他臉微變。

季叔負手佇立在原地，沖他微笑：“二爺，殷嬸還沒來，您現在……還不能走。”

霍二爺轉過來，皮笑不笑：“郁，你這是做什麼？”

“二叔。”霍郁手里的茶盞穩穩落至桌面，示意他方才推開的那杯茶盞，從容道：“你茶還沒喝完呢。”

“你的茶，一苦味，我不喜歡。”霍二爺背著手，搖搖頭。

“客隨主便。你怕不是忘記了，這里，是我的辦公室。”霍郁掀眼皮，直勾勾定在門口男人上：“今晚，我們倆就都待在這間辦公室，誰也不要出了。”

霍二爺角搐了下。

二人陷一種彼此心知肚明的對峙中。

室氣溫驟然降至冰點。

霍二爺和旁邊養子對視一眼，把門合上，重新落座位置。

他上下打量對面的霍郁，他剛才渾散出的那道薄怒和迫悄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盡在掌控的鎮定。

霍二爺呲笑了聲，碾著牙道：“你就沒想把殷離還給我，你在用拖延時間。”

霍郁不置可否。

他微微勾，展出一個不達眼底的笑意：“二叔，是，你是你，怎麼能‘還’呢？何況，恨你，并不想見你。”

霍二爺眸閃過一抹痛，眨眼之間消逝。

“看來，你已知道你人的位置，派人去接了？”

霍郁靜默不言。

霍二爺眼底的呲笑收了，看了眼后的養子：“我們家是出了個白眼狼。”

他目移到霍郁那張英俊的臉上：“大概率，還是只小母狼。”

“嵐、媛，還是……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