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明，闊大的落地窗被深窗簾覆蓋，臥室里看不見一亮。

啪嗒！

角落里，響起鬼鬼祟祟的小靜，臺燈亮了。

徐家義趴著睡覺，聞聲，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

果然，下一秒，一顆小腦袋從床沿探出。

“老徐——”

乎乎的小聲音，再低一點都快聽不見了。

徐家義聽這稱呼就想笑，不用想，是跟臭小子學的。

他撐開眼皮，瞇著眼睛看過去。

小丫頭嘻嘻笑，咧開。

不用他說話，已經掉鞋子，抱著的小杯，圓滾滾爬了上來，跟小糯米團子一樣，鉆進他懷里。

徐家義閉眼笑，調整睡姿，把小丫頭抱好。

他清了下嗓子，了下茸茸的腦袋，“茜茜，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已經是快四歲的大寶寶了，不能再只喝了。”

“沒有只喝！”小丫頭爬起來，大眼睛忽閃忽閃，“茜茜，茜茜有乖乖吃蛋！”

“那許怎麼說，你昨天又把蛋給徐周周吃。”

“……沒有。”很沒有底氣地否認。

徐家義失笑。

準他的脾氣，小丫頭蔫壞蔫壞，兩只小手拍上他的臉。

“你是不是又加班吖？”

“對啊。”

徐家義看著，哄道：“你喝的很貴的，老徐不加班，都快養不起你了。”

小丫頭半信半疑，眼睛滴溜溜轉了半天，忽然說：“徐周周的玩也很貴。”

徐家義挑眉。

小丫頭挪近一點，跟他說悄悄話。

“以后，你不要給徐周周買玩了。”

省下來的錢，給我買喝。

徐家義聽得直樂。

外面傳來敲門聲，他看了眼時間，決定起床。

開燈，下床。

他去找服，小丫頭一本正經地在他的床上忙活，費勁地把他的被子疊好，然后抱著瓶，著小腳丫，小尾一般跟著他。

他剛穿好襯衫，邊小掛件就朝他出了手。

抱抱。

徐家義早就習慣，這幾年，兩個孩子都是他親手帶的，像茜茜這樣的小氣包，已經很好帶了，某個小霸王才是真讓人頭大。

他單手抱孩子，一手洗漱。

傭人進來收拾房間，新來的小傭年紀輕，站在客廳里，瞥到洗漱臺前寬肩窄腰的男人，不由得紅了臉。他只穿了件白襯衫，扣子還沒系，腹部薄顯無疑，抱著孩子的手臂也是眼看見的壯有力。

不到三十，財勢如日中天，卻能在早晨，耐心地哄孩子。

如此反差，實在勾人。

老阿姨轉頭，瞥到小生走神，不經意瞪過去一眼，對方嚇得趕收了視線。

這邊徐家義洗漱完，抱著茜茜去帽間選手表、袖扣。

“這個，這個帥！”小丫頭用力指。

說的是一對的心袖扣，明明跟帥一點都不沾邊，但徐家義還是拿了出來。

“好，我們就戴這個。”

“好！”

八點半，父倆終于下樓。

忽然，呼哧一聲！

一道殘影從徐家義邊閃過。

他嘖了一聲。

懷里小丫頭抓著杯，用力吸了一口，吐出吸管，然后用力向后方向，告狀道：“周周！他在家里跑。”

“對，跑是不對的。”

小丫頭：“我們把他抓起來！”

剛說完，那道殘影又閃了過來。

呼哧！

呼哧！

一連閃了好幾個來回。

徐家義角搐，忍無可忍，在殘影再次到邊時，準確抓住了小崽子的后領。

六七歲的男孩子，正是貓憎狗嫌的年紀，被親爹抓到，很不耐煩地開始掙扎。

“徐家義你松手！”

徐家義睜大眼。

臭小子。

他不輕不重地給了小家伙一個腦瓜子，“沒大沒小，誰教你爸爸名字的？”

茜茜：“沒大沒小！”

徐硯周煩死他倆了，先白了一眼自己老子，再白一眼煩人的糯米團子。

“我忙著呢！”

說完，當場要跑。

徐家義一把抓住他，“這麼早，你去哪兒啊？”

小家伙不耐煩地給他展示了下懷里的足球，沒好氣道：“你看不出來啊？”

“大清早的，你跟誰踢球？”

“寬叔啊，我都跟他約好了。”

徐家義聽笑了。

“你陳寬叔叔沒朋友了是吧？跟你約著踢球？”

“跟我約怎麼了？”的小徐很不忿，“我球踢得很好！”

“嗯，很好，就你這小板，你陳寬叔叔一球就能踢飛。”

“你懂什麼？”

小家伙不屑，把他和陳茜茜上下打量一番，最后說了一句：“你也就只能跟陳茜茜玩玩！”

徐家義：“……”

小家伙還準備往外跑。

徐家義把人抓住，拎著下樓。

“哎哎哎！你干嘛啊？”

“松手松手！徐家義！”

“踢球可以，先吃早餐。”親爹不容置喙。

“我去陳寬叔家吃是一樣的。”

“吃完再去。”

眼看掙扎無，小霸王放棄了，沒好氣地坐上椅子。

陳茜茜被放下，順勢就爬上他旁邊的椅子。

“你坐對面。”小霸王指揮。

徐家義用手指敲了下桌子，“讓妹妹靠著你坐一下怎麼了？”

“是要靠著我坐嗎？等會兒有不吃的，又往我盤子里放。”

“不放！”小丫頭提高音量，嗆了回去，“我已經是市睡的大寶寶了！”

徐硯周長長地嗤了一聲。

意識到自己瓢了，茜茜也沒慌，重新說了一遍：“四歲！”

“嘁！”

“你不許嘁！”

“嘁嘁嘁！”

徐家義：“……”

“好了好了，吃早餐。”

倆個蘿卜頭對視一眼，同時哼了一聲，不理對方。

茜茜覺得自己哼得不夠好，還哼了兩遍。

終于，早餐上桌。

剛喝完大半杯的小丫頭，其實已經不太吃得下，看著盤子里的、蛋，皺起了小眉頭。

徐硯周完全相反，風卷殘云般進食。

徐家義再次敲桌，提醒道：“你慢點吃。”

“我馬上要遲到了。”

徐家義就搞不懂了。

“陳叔叔家那麼好？那我把你跟允麟換一換，你給你陳叔叔當兒子吧？”

臭小子吃得腮幫子鼓鼓的，聞言，快速看了他一眼。

“你以為我不想嗎？”他哼了聲，“要不是陳允麟小氣，我早就去陳家了。”

徐家義：“……”

“不過也不能怪陳允麟。”臭小子聳聳肩，用力咽下里的東西，攤攤手，“畢竟誰會傻到用一個好爸爸，去換一個破爸爸呢？”

徐家義深呼吸。

“你是好爸爸。”旁邊傳來一道乎乎的聲音。

他心下來，朝小丫頭看去。

茜茜跑下椅子，蹬蹬蹬跑到他邊，仰著小臉重復；“我就喜歡你，我最喜歡你惹！”

徐家義這個啊。

他把小丫頭抱過來，哄著吃那一兩塊。

徐硯周在一旁嫌棄不已，分別給了他倆一個大白眼。

管家嘆氣。

有時候吧，也不能怪大人偏心。

咕嘟咕嘟。

灌掉最后一口牛。

徐硯周離開桌面，抱上足球，風一陣似的往外跑。

徐家義只能在后面喊：“晚上回來，明天要送茜茜去機場，你……”

“知道啦——！”

聲音從遠飄來，人已經沒影了。

徐家義：“……”

十點之后，他去寶勝集團開會。

茜茜非要跟著去，他也只能帶上。

所幸，凡是他經常去的辦公室，幾乎都有兒區。

他上高管，在辦公室開小會，茜茜就在兒區吃吃玩玩，小丫頭雖然也哭鬧，但在他工作的時候，從來不煩他。

滬城那邊來電話，說許家父母想外孫了。

徐家義安排好一切，準備讓人送茜茜回滬城，他有時會跟著去，次數多了，茜茜也不用他陪著。而且老兩口到底跟他不，他跟過去，人家一家也不自在。

父倆在寶勝待到傍晚，便出發去陳家，接徐硯周。

陳寬這幾年發展很好，兩口子齊心協力，生意越做越大。去年買的地皮，用來建了一個私人足球場。

徐硯周就是羨慕這個足球場，才總往陳家跑。

當然了，陳寬本人中他意，也是另外的重要原因。

陳寬為人瀟灑爽快，婚前就友滿天下，結了婚有孩子了，還能跟孩子玩到一起。

偏偏他自己三個孩子，沒一個像他的，大兒子整天端著假笑，跟徐家義似的。

徐硯周能吃能跑能跳，格還敞亮，完全是他的夢中兒。

宗靜常說，他跟徐家義把兒子生反了，換一換才好呢。

“我跟我爸說了，他愿意換。”

球場旁的遮棚里，徐硯周匯報況。

宗靜也喜歡他，把他拉到面前，給他汗。

“你爸不是好的，你怎麼這麼瞧不上他啊？”

“他哪好啊！”

宗靜想了想。

小家伙人小鬼大，一眼看穿，“你就是看我爸長得帥！”

宗靜笑開，點了點他的小鼻子。

“長得帥還不好啊？”

小鬼搖頭，“他長得丑的話，就不會被我媽看上了。”

宗靜詫異，沒想到徐家義這種事都跟孩子說。

“你爸跟你說的啊？”

“不是啊，他倆吵架，我聽到的。”

宗靜有點心疼。

徐硯周卻不在意，直接問：“我爸最近是不是談了？”

宗靜意外，“怎麼這麼問？”

“他最近老打扮，花枝招展的！”

陳寬聞言，樂得不行。

“周周啊。”

“嗯？”

“你爸要是再婚，你同意嗎？”

“長得漂亮就行。”

陳寬和宗靜詫異，沒想到這小鬼還是控。

宗靜說：“你剛才還說我呢，怎麼你也這麼淺呀？”

徐硯周自有一套理論，他說：“長得不漂亮，我爸能瞧上嗎？”

宗靜點頭。

“那你覺得，得多漂亮啊？”

“像宗靜阿姨你吧，你已經超級漂亮了，比你漂亮，也不太可能。”

哎呦。

宗靜高興的呀，心花怒放，連他剛踢過球一汗都不嫌棄了，捧著他小臉，在他額頭上親了又親。

“晚上別回家了，就在阿姨家好不好？阿姨給你烤小面包。”

“行唄。”

“你小子。”陳寬了下他腦袋，“這是一點不惦記你爸啊？”

“我惦記他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