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跟季舒楹代了句在家好好休息，裴遠之冠楚楚地出門了。

從容、沉靜、淡然，與前面在書房扣住，不讓走的男人判若兩人。

季舒楹呆在原地，許久才緩過神來。

……吃干抹凈就走，還害在張姨面前丟臉，太過分了！

吃完午飯，季舒楹才冷靜下來，復盤這兩天發生的一切。

一開始，在電話里只是想傾訴自己不舒服，但沒想到，裴遠之竟然推遲工作，直接回國了。

更沒想到，今天顧柏晏突然上門，裴遠之這一系列的反常。

還有那些問題。

他為什麼突然問這些？又為什麼要關心跟顧柏晏的過往？

零零總總，匯聚到一起，季舒楹約約有個想法，裴遠之是……生氣了？

好像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

在裴遠之心里，似乎比之前想的，更重要一些？

一想到這個結論，季舒楹的心跳猛地快起來。

咬思考了一會兒，給林真真發消息：【在？】

林真真回復得很快：

【病人請玩手機，謝謝】

季舒楹：【……這個不重要！我現在沒那麼難了，就是想問一件事】

林真真義正言辭道：【生病了更要思慮，多睡覺多吃飯！】

但好奇心作祟，林真真還是妥協了：【什麼事，你說，看我能不能幫到你】

季舒楹猶猶豫豫地打字，忍著怯，發出去。

【就是，我發現……】

【我老公好像對我有點好】

林真真：【什麼好像，什麼有點，合著你也不確定是吧】

季舒楹：【我要確定怎麼會來問你！】

林真真：【你問住我了……】

林真真點過的男模多，泡過的男大學生也多，但大多數都是沖著的條件來的，正兒八經的，很。

【聽說男人真心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滿足對方的一切需求和愿，要不……你也試試？】

季舒楹陷沉思。

好像……有點道理？

以前以為，喜歡一個人，就是包容對方的一切壞脾氣，壞緒，就像顧柏晏那樣。

可事實是，顧柏晏好像也沒有很喜歡，包容，只是對方為人世的風格，換個人也一樣，否則也不會站在季茂明的角度，覺得婚外一定是有苦衷。

為了印證這個猜測，晚上十點，等到裴遠之從律所回來，季舒楹沒有呆在臥室，而是在客廳與書房的路上徘徊。

鬼鬼祟祟的影晃來晃去，想不注意到都難。

裴遠之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門口，“有什麼事？”

季舒楹站在門口，躊躇著，有些后怕中午時的場景重演，干脆揚聲道，“我關心我老公不行嗎？”

雙手空空，毫無表示，僅存在口頭上的‘關心’。

很是冠冕堂皇。

但從口中說出，聽著也意外的人熨帖舒服。

看裴遠之沒有回話，季舒楹順著門進來，打量了兩眼書桌。

“還生著病，你不睡覺？”裴遠之從筆筒中取出一支鋼筆，一邊低頭簽字一邊淡淡問。

季舒楹：“……我睡不著。”

裴遠之：“又想聽故事？”

“不是。”季舒楹躡手躡腳地走近，站定，而后試探地手，輕輕拽住男人的袖口，扯了一下，“床單不是埃及棉，睡著不舒服。”

原本低頭簽字的裴遠之停下作，視線落在右下方，纖長瑩白的手指，此刻，正輕輕揪著他的袖口，一晃一晃，明擺著的撒姿態。

季舒楹觀察著他的微表和微作，并未拒絕，又想起這兩天裴遠之的反常，覺得有戲。

再接再厲，晃的幅度更大了一些，“外面的衛生間沒有浴缸，想邊泡澡邊欣賞落地窗外的江景，

都欣賞不了。”

天泓園還有視野更好的房子，同樣的，價格也更貴的，270°的落地窗，有的浴室面積甚至比現在他們住的客廳還大，裝的有大浴缸，可以一邊泡澡，一邊欣賞江景。

他們現在住的，只能在客廳里欣賞一下。

“老公……你能不能再努力點賺錢，讓我和寶寶住上大別墅。”

大平層也就一開始住著新鮮，季舒楹已經開始有些想念自己住了二十幾年的季家別墅，有花園，有電梯，有影音室，有健房，有儲間……應有盡有，環境更好，面積也更大。

撒撒得練，將以前經常對鐘士和林真真的那一套，同樣用在了裴遠之上。

裴遠之終于了。

他從季舒楹手中扯回自己的袖口，而后收好筆蓋，扔進筆筒，“你現在出門左拐，沿走廊直走，走到第二間房，進門上床，蓋好被子。”

季舒楹不明所以。

余瞥一眼，裴遠之淡淡道：“做夢比較快。”

季舒楹：“……？”

“睡吧，夢里什麼都有。”

季舒楹：“……”

就知道！

裴遠之還是裴遠之，之前胡揣測的什麼，在對方心中的份量更重一點，本就不存在！

不解風的男人，別說口頭承諾了，連哄一哄都不愿意！

……

禮貌地敲了三下書房門，張姨站在門口，低聲詢問：“先生，太太，請問要喝睡前甜湯嗎？”

過了一會兒，沒等到回應。

張姨有些納悶，明明記得先生和太太都在里面。

正要再度開口，門唰地一下被拉開了。

接著，主人從里面走了出來，面頰因生氣而染上緋紅，‘砰’的一聲，摔上了門。

作很大，明顯是撒氣。

“不喝！”

張姨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看到主人氣鼓鼓地轉，頭也不回地向臥室走去，一陣風似的。

想起什麼，季舒楹忽地又轉走了回來，看著張姨，“他也不喝。”

“……好、好的。”

張姨應了一聲，心嘀咕著，太太和先生發生了什麼？吵架了嗎？中午不都還好好的嗎？

這一對年輕的主人和男主人，算是服務過的這麼多家里，最伉儷深的一對了。

太太生病，原本出差的先生沒過多久就趕回來了。這放在中產家庭里，并不多見。

“……不對，他要喝。”

季舒楹忽地改口，對張姨代，字字清晰得讓人品出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他說想喝苦瓜湯，越苦的越好，最好能把人苦哭的那種，比較能消暑。”

“最好再加點枸杞，補腎的那種。”

張姨茫然，但面對主人的吩咐，下意識點頭，“好的。好的。”

“嗯，張姨你煮好了送到書房就好。”

季舒楹滿意了，一扔袖子，“我回去睡覺了。”

-

周末在家里安心修養了兩天，也過了兩天飯來張口來手的日子，季舒楹除了吃就是睡，源源不斷地補充著能量。

除了被裴遠之氣到的那一次，其他時候季舒楹都睡得很舒服，安心且溫暖，連帶著冒也好得差不多了。

再呆在家里修養，會憋出病來的，因此，周一復工，季舒楹就馬不停蹄且期待地銷假，準備重回律所。

當天早上，不等鬧鐘響，季舒楹就自然醒了。

看一眼時間，才不到早上七點。

旁邊的床位是空的，養病的這兩天，裴遠之都睡在客房，待好了許多之后，裴遠之原本延期的出差計劃重新提上日程，預備今天跟團隊一起，重新飛往國。

季舒楹起床，神飽滿地洗漱、挑服、化妝，走路去了KS事務所，就當鍛煉了。

到律所時才八點半，一般來說九點半才正式打卡上班，不過饒是如此，律所也已經很多人了，或者有的人就沒走過，直接熬了個通宵。

王律向來都是提前半小時到律所，沒想到今天季舒楹也提前來了，有些驚訝，“小季怎麼來這麼早？你的病都好了嗎，覺怎麼樣？”

“好多了，謝謝您關心，我才能好得這麼快呢。”

季舒楹笑瞇瞇地應道，主問：“王律，上周您代的任務我都完了，想問問組里還有什麼我能做的、能幫上忙的嗎？”

實習生主上進，王律也不可能藏著掖著，便將這周的大致工作計劃說了。

講完之后，王律猶豫了一下，而后道：“屆于你們過去一周的優良表現，今天上午的會面，你跟小陳可以一起參加。”

意思就是，他們手頭正在理的一個案例，實習生也允許和團隊律師們一起，接待當事人。

紙上談兵終覺淺，跟當事人通，是個很重要的實踐機會。

“好的王律。”季舒楹應了一聲，眉眼彎彎，“保證圓滿完任務。”

接待當事人，是在專門的會議室里，季舒楹將屆時需要給到的文件提前打印出來，裝訂冊，又準備好了咖啡和飲品，提前測試過投影設備，確保會議室的環境舒適、讓人放松，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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