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注意到雨停了，地面的瀝水還沒化干，但出街的人變多了，放假了，回家的回家，玩樂也都出來，一派熱鬧景象。

世界好像又恢復了悉的慢節奏，卻看不了多久，新卡第一個給震電話的是蘇虹。

連了耳機接上，視線仍然放在窗外。

漠然聽著耳機來音：“什麼時候見面談談？”

……

從昨天中午到現在，只有那一碗涼粥墊肚子，梁穗剛回寢室就有些胃痛，東西收拾到一半又坐著緩了會兒，看眼時間，起來接著弄。

本來沒有這麼多服，大部分都是陳既白后來一點點充實的，把那些樣式昂貴的服裝都挑了出來，獨獨留了一條考試那天，陳既白送的圍巾。沒往深了想，只覺得想留下。

的東西也沒有堆很多在宿舍，每每放假回去都會收帶一部分，剩下在這里的都是日常必需，兩個袋子能提完，帶不走的就算了。

收拾完所有，束起行李箱拉鏈，胃又疼起來，是沒什麼東西又累了半天的結果，這回直接癱力坐在地上，著眉，緩氣。

這樣持續了很久，聽見開門聲才恍惚了，還一屁坐在地上就看見走進來的裘欣。

兩人相看著，有一會兒都沒說話。

被裘欣打量著，梁穗才后知后覺撐著地站起，“欣欣？我以為你已經離校了呢。”

“我家里又沒人讓我跟誰比放假早。”裘欣抱臂進來，停在行李箱前，揚了揚下：“你這是，打算今天回去？”

梁穗遲疑了會兒，點頭：“……嗯。”

“那是回哪兒要收得這麼干凈？”裘欣突然問，下往連擺件都收得沒影兒的空桌上抬。

梁穗剛低下的頭就怔住。

但已經不容想出什麼合理的借口或者解釋的切點，裘欣直接說：“我知道你倆有事。”

梁

穗側過頭，看向。

……

……

裘欣一直很聰明，能察覺到，梁穗并不意外。

不過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好友在擺渣男以后偶然間又談了個風云人，兩人還在表面上讓人贊不絕口，畢竟那個風云人一眼看真挑不出錯。

大部分時候，裘欣也只是站在這個朋友角度對表示理解，但從未跟柯冉這個天真爛漫的缺筋有過一樣的祝福態度。

又不是沒見過談，又不是不清楚的為人。從好像沒了分寸要收拾東西去陳既白那兒住開始，所有的反常狀態都來了，聚在一起的時候見高興，考試前夜就不用說了，就算要回來陪，誰挑在大半夜寢室都熄燈了拎著行李箱跑回來。

不是大變，也不是談談傻了。

但真正的原因，仍然是裘欣沒想到的，只是察覺梁穗的不對勁，以為至，談這事兒是真的。

結果是放眼一看，沒有一個環節是對的。

“我當時，應該多留個心眼的……”聽完原委，裘欣倒向椅子靠背，也在梁穗的一番話里陷沉思。

想到被套進局里的最開始，在某次聚會上某位較淺的朋友突然向主提起自己那兒有人托了份高薪家教工作，只要大學生，問那邊找人。

這事是在確定之后才知道對方是陳既白，當時只是困那位朋友是怎麼跟陳既白搭上幫找家教的關系了。

梁穗讓別想了，看臉上出越來越愧疚的神，說：“他有意，就算你不套，也會有別人。”

裘欣全在繞不過來的震駭里回不過神。

陳既白，真就利用了所有人，把有限資源都霍霍了。

“有這心計，不如用來對付他爹。”

有點氣自詡聰明卻也在算計之這件事，郁憤地拍了下椅背頂。

隨口的這句，卻讓梁穗又想到昨天蘇虹不止一次向提起陳既白的格作風。蘇虹是繼母，平日看著和藹可親，跟陳既白也能聊上話，雨里這場教訓，也大概不是一個人的主張。

那真正跟他關系不好的，就只有那位生父了。

沒問，但裘欣進一步確定所想：“估計昨天那樁事兒，也是他爹找人做的。早聽說他們父子倆不對付，居然到這地步了。要我說，該，他早要點教訓。”

裘欣看起來比自己還氣憤，梁穗哭笑不得，表淡下來，也有些惆悵，“他步步算計，我也算回了他一次，走到這一步，誰也怨不得誰。”

視線往后，看向窗口落進來的天，思緒放得很遠。

“只是我真的很累，真的想結束了。”

裘欣也突然想到整整齊齊的行李，猛一抬眼，問：“你怎麼打算的？”

-

九點二十分，距離陳既白離開醫院過去一個小時。

出租車的氣象臺播報才放到今日多云轉的開始，車子便停駐在老小區外。

街路上人來車往，司機師傅瞅了眼拐口的攝像頭，回頭催人：“這兒不讓停車。”

又看見后座這人外套里約裹著病號服，臉上還有包扎傷，人還病懨懨的樣，補了句：“你行方便嗎？不然我下來扶你一把。”

但陳既白沒作是因為還在打電話，市醫院到這偏地方的整段路程他都在打，沒停過，又一夜難眠，這會兒聽到人說話都有點昏脹，遲遲才反應，沖人搖了搖頭，掛了不知道第幾個撥不通的電話，開門下車。

設備解綁，定位拆除，找人，只剩下猜測可用。

而有人提早預判了他的預判。

老小區居民樓格局布置并不復雜，目的地在第三個岔口，拐進去，他就看見一輛橫在路中央的，與周圍兩排電瓶車格格不的勞斯萊斯。

人閑閑靠在車門前，悉的羊絨配西裝的中穿搭，似有所地往路口這來，一頓，而后拉下墨鏡。

毫無二致的兩雙藍瞳對撞。

艾琳娜沖他抬起墨鏡，揮了揮，咧笑：“Surprise，Mom'slittleElvis。”

一出聲，前的兩個保鏢也都看過來了。

陳既白：“……”

第59章

讓艾琳娜怪訝的是，帶來的兩個保鏢都沒派上該有的用場，他的兒子在兩分鐘后就乖乖地鉆上了車。

不是不想掙扎，而是沒戲，艾琳娜在這，那梁穗就不會在這。

大早上扯了吊針跑下來，神頭也不多，拉起兜帽深深一蓋，人頸散靠，沒勁地歪著，眼側去窗外，病態半掩著。

“蘇虹給你出的主意？”

問剛落地就知道去哪兒堵人這回事。語氣也不是問的，一種篤定的警告。

艾琳娜不理他的脾氣，從文件袋里把一份主題為聯合培養博士生項目的面試安排容點給他，“沒想到你還是那個會以逃避來抗議的狗脾氣，從前也——”

“我想見。”話題急轉直下。

被無視，艾琳娜看他眼，順下去說：“不想見你。”

勞斯萊斯正開出老街區，在最后一個路口的紅綠燈，陳既白看著車窗，艾琳娜看著他，在他緩緩因為這個回答轉過來時，對他扯開慣有的微笑。

“真是不得了，還有讓你這樣著迷的孩兒。”沒有諷意，真切地在好奇，然后告訴他：“但你放心好了，作為易，我會送離開，資助在一個全新的環境完學業，你找不到。”

他挑出兩個字：“易？”

艾琳娜笑得差點沒忍住上手掐他的臉頰，說：“好笨啊Elvis，傷疤都沒好就忘記疼了？”

“……”

帽檐下的眼皮又往低了，默然，然后嗤出一聲，還沒說話，艾琳娜又跟上：“你嗤我也沒用，聽說那姑娘本來就懶得理你這人渣，為了擺你，設計了你，又跑得一干二凈，我很欣賞呢。”

陳既白視線又放到窗外，始終沒在遞來的面試安排上落一眼，面上更沒有什麼容。

半晌，開口一句：“愿意做這些，不還是因為你比陳道全，更想培養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你恨他。”

艾琳娜還在看他，但表凝住。

而他頭也不轉，只顧說：“老東西不會再有第二個直系脈，蘇虹跟兒子拿不到的，只要我留下，只要我一抬頭，唾手可得。”他后腦勺著靠背散散挪向，“你當然不希你的棋子擅離棋局。”

那場雨仿佛已經將他剝皮骨，疼過了，喊過了，眼一睜還是不知悔改的死樣，還是張狂到無法無天的氣勢。

他以一種揭穿的，和家宴時撕開陳道全一樣撕開，這個在外人眼里，他最重的母親。

相視中一種低靡的沉默，他沒有理論，也沒有審判，只是陳述，而后一言不發。

窗外傳來一聲刺耳車鳴，他轉過去，鳴笛與轱轆軋聲盡數淪沒，窗框變窄，車水馬龍的街景疊化，一片萬丈上空的晴云將其取而代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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