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他才怪了。”梁梵希順了口水，放下看，喟嘆說：“但是你跟他談又不是我。上次跟你說這事我就想到今天了，如果他真的做到了讓你覺得可以，那你就相信。”

就是這樣的人，從來不會用自己的獨斷眼去替梁穗做選擇。

梁穗從側邊環住，就那麼住，不說話，也不用多說，很多話在上一次就都保證了一遍，都信。

時間不早，梁梵希回來就顧著找妹妹，沒找著又聽見隔壁老太太開門打夜班，心說看一眼咋回事兒吧，天就塌了，拖了這麼半天，趕讓梁穗別膩歪了，收服進去洗澡。

梁穗趁這時候攥著手機走到了小臺，風從紗窗網格的小空隙進來，手指發麻地找到陳既白，撥出去的同時，視線往外眺。

隔著錯雜的電線與蒙著路燈的綠樹，看見這棟樓前不遠的車位停了輛轎跑，人剛走過去，兜里來了電話，掏出來時，也默契地向上回看了一眼。

整整六樓的高度，梁穗看他就是個不大起眼的小點，為了讓他更能看見自己，還連忙推開了紗窗。

視線再次對，風微微繚著他的額發，干了幾寸，擺也被帶得翩起，模糊地仰。

聽筒里傳出低迷的呼吸聲，問他：“你還好吧？”

“嗯。”

梁穗聽出一點不對勁：“我姐姐是不是說你了？”

沉默。

這一眼對視拉得很長，梁穗被風糊了下才想起來眨眼，覺得奇怪，還想追問，就聽見他突然：“穗穗。”

“怎麼了？”

“我知道為什麼了。”

“什麼為什麼？”

長久的上，他眼睛里也冒出了脹酸意，低斂著收了下視線，又重新看過去，額發吹散，若有若無地半遮眼。

梁穗忽然聽到聲輕嘆，跟著他的話：“為什麼你會為了這個案件高興。”

第82章

回國的那天，告訴他，如果他知道的過去如何，如果明白是怎麼走來，就知道普通的生活于而言彌足珍貴。

他好像就從沒去探知過，那些總被避談的、不回頭的過往。

而梁穗幾乎是聽到這句的當時，就反應過來，姐姐或許和他說了什麼。

那之后他們一致地沉默，一致地，好像再次掉某些回憶漩渦里。

父母破裂選擇離婚那年，梁穗上初二，他們開始整日在養權上爭執不休、沒完沒了，誰都不想多養一個小拖油瓶。

梁穗在年末依法判給本地有房有固定工作的父親后，在那個小房子生存空間就越來越。

那會兒梁梵希大學畢業，在南的實習工作剛轉正，家里就梁穗一個。

父親對幾乎沒有關可言，

早出晚歸，臟服換下來就兜盆里等梁穗來洗，自己在外解決就常常不管家里的三餐，提起要錢的事兒統一甩給拍屁走人的媽，一句句“有本事管你媽要”，一道道打不通的長途電話。

這些梁穗都不愿意向自己在外打拼也很困難的姐姐提起，所以當時梁梵希是一無所知的，不知道妹妹幾件舊服都要撿著四季著穿，吃不飽穿不好，冬天就冷得要命，午夜夢回都是門外父母爭吵的摔砸聲。

等梁梵希來窺得這場荒誕鬧劇的一角，是們父親離世的消息，父親單位的同事說他因工作失誤被開除后不久就喝酒被車撞了，當晚送醫院沒救回來。

急趕回理，被梁穗塞了一紙諒解書，對說姐姐我們走吧。

拿到一筆不的賠償款，遠離周圍的閑言碎語，轉學定居到南，兩年后梁穗考上京大，姐妹倆又飄來了京市。

“非要說多討厭你，其實沒有，我只是心疼穗穗，所以我無法原諒因為你孤遠赴國外的兩年，但我不會為難你，因為我尊重的選擇。我們也只是些底層掙扎的普通人，你們再有錢，有權，我們也夠不到那個層面，也不稀罕去夠，你應該明白，這一路走過來，真正想要什麼。”

聽到這里的時候，陳既白側過了，呼吸沉滯，口突然悶，氣兒也不過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下的樓梯，怎麼在僵的里找回知覺。

……

“那我大概知道了。”

明暗分界的相視里，梁穗先打破僵局。

這些梁梵希剛才沒說的，陳既白也不會告訴，但也猜個七七八八，也表現得隨意淡然。

斜著臉向聽筒，屈肘撐在窗臺，風把頭發捎到肩后，目明亮，始終注視他，停頓后，問：“你是因為這個不高興嗎？”

陳既白說不是，是后悔。

梁穗意料之外一愣。

他說：“我應該在那時候就認識你。”

他才知道，自己有那麼多的時刻，可以捧起，可以好好地跟認識，讓過得更好。

他卻都錯過了。

梁穗想明白他什麼意思了，低下頭，視線沿著窗臺的瓷磚打轉，慢慢述說：“以前我總覺得自己不幸運，好像總比周圍人都要難過一些的生活，不太敢訴諸于口的家庭，但走過了一切我發現……”

抬起眼，直直地墜向他，“很好了，和姐姐在京市立足，有一個小家，就現在的狀態，都是天大的幸運，所以我一點也不難過了。”

“無論發生什麼，我就想向前看。”就連湘州那個地方，都從沒再回去過。

說正因為這樣，對一切抱有希、抱著往前走的心態：“我才會想要和你重新開始。”

底下的陳既白停滯了會兒，往車輕輕靠住，傾仰著看。

話音又從這止住。

聽筒里兩頭的風浪聲雜作響，有雨后蟲鳴，枝頭簌。

不說話的時候是在沉思。

他突然可以想象，梁穗愿意重新選擇他，走向他，全心地接他，是多麼地勇敢，又是對他有怎樣的信任。

他忍不住問：“所以和我在一起，你會覺得幸運嗎？”

梁穗抿住，也低頭思量了下，陳既白差點怕的回答，就聽見說：“現在是那麼覺得。”

這是真心的。

因為覺得會變得更幸運，所以才選擇在一起，選擇相信。

梁穗奇怪聽筒里再一次的沉默，這回主問：“怎麼不說話了？”

陳既白支起了，目仍舊分毫不差地盯視，脖子仰僵了也沒別開。

片刻，他開口低聲：“想抱你。”

其實只是隨口一句，那一瞬間的激而已，他甚至打算再聽他姑娘他兩句就心滿意足地走了。

電話卻在下一秒掛斷。

他看著上邊，梁穗畏小心地往后瞄了瞄，又拉開手機屏幕看時間，三秒后，撒丫子就往外沖。

……

……

梁穗是算好的時間，看著是想趁姐在洗澡這時間，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去再回來，但也有點破罐破摔，沒想過如果趕回來又跟姐面對面怎麼厚臉皮解釋。

就是一頭腦熱沖下去了。

這是在預設中的，安這玻璃珠的環節來著。

二話不說飛速下樓，卻只在跑下二層時就急剎車，心臟跳個不停，呼吸個不停，就在往下一層看見同一時刻原路返回的陳既白。

緩著氣息往下邁，陳既白托著扶手往上行，在樓梯中央，上下站立地匯集。

這過程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有氣息雜，快要到的時候，梁穗稍微扭地撇開臉，正要說那就抱一下下，就被扯住胳膊，下傾沒他稍微回溫的懷抱里。

陳既白臉頰向，地抱著。

聲控燈閃爍不停，窗外囂雜不止。

他的聲音悶而清晰：“以后也會這麼覺得。”

永遠都會。

-

端午后，京市突然來了段高溫與分散降雨番切換的戲劇天氣，氣溫卻始終維持在三十往上，捱到將近月末才在天氣預報里翻到一順溜多云晴天，們搬家的行程才得以順利進行。

說起來也戲劇，那段時間陳既白不剛“見家長”，沒給人撂什麼好印象，之后就瘋狂找補——原來們想挑個花店跟單位距離居中的“黃金地段”，梁梵希想去問問鄒栩，但這事兒先傳到陳既白那兒，人第二天就來辦妥。

真真兒的黃金地段，沒有過分奢華，也不會極端簡陋，大一點兒變化就是客餐廚打通了做得敞亮了，倆直接住進去也不會不適應。

最主要是跟他在高層公寓那套房就隔了條街，這事兒梁梵希不知道，要不是怕太明顯了，他都想直接給他朋友拉樓上樓下住著。

那會兒剛搬完東西，陳既白一整天跟著跑上跑下，等歇下來天都黑了，梁穗還意興盎然地圍著廳里轉到臺，陳既白已經懶著骨頭窩沙發里理公事了。

他現在名義上還在他媽那金融公司的高管職位上坐著，到京市就跟辛馳湊一頭了，這段時間跟他媽談接，倒也沒把那邊兒的事兒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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