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離微微睜大眼睛，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還是慌，“啊……你還記得啊。”

“怎麽，心裏不會又數落過我了？”陸長鶴走到開來的跑車前停住，側過與面對面，表突然耐人尋味，“‘這個不講信用的小狗’是這樣嗎？”

“我才沒有呢。”沈離腦袋微微後仰，隨後又低下，聲音細弱，“我知道你心不好，但我沒想到你還記得，還會去折騰這事。”

“知道你爹對你多好了吧。”

他又開始講渾話，不過也只有這種時候，沈離覺得這才像他，而不是剛剛癱在沙發裏那個頹靡不振的年。

“你那個翡翠玉鐲也修好了，回頭有時間帶你過去拿。”他打開了副駕的門，示意上去，自己則繞到了另一邊。

沈離側鑽進去，應聲道謝：“好，謝謝，我自己其實也有點積蓄，送給柳姨的玉鐲，我全款給你吧。”

“嗯，現在送你回去？”陸長鶴說著，車已經緩緩繞過小隧道往外邊開。

“那你呢？”沈離突然問到他，“也回家嗎？”

他抓在方向盤上的手了，神也暗淡下來，“回去有什麽意思，懶得吵了。”

沈離有些不明白，“那你打算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嗎？”

“沈離。”他一字一頓，像在反問審視，“沈同學。”

車子開出到馬路上，他找了一出空閑的車位停下，目冷，直直看向沈離，說話的語調完全不似剛才，“你在以什麽份問我呢？”

“朋友。”沈離完全不怯，問到這個點子上，在心裏，是已經把他當做一個要好的朋友了，不然本不會在乎他狀態如何，“我認為我們是朋友了。”

陸長鶴：“……”

“雖然你可能覺得我多管閑事，而且無論怎麽決定是你的事，但我更希你是快樂的。”眼神真摯向他，裝在眼裏的誠心在發亮，發燙，“但現在，我覺不到你的緒了。”

他叛逆著，看似自由，不管束，為所為，但他上永遠有枷鎖，他并不快樂。

陸長鶴凝視這那雙眼睛很久，他想看出哪怕一點破綻，可結果是這些話，字字真心，洩了氣，靠倒再椅背上，“可能吧，人總是要靠逃避來給自己留有餘地。”

“所以你在逃避什麽呢？”沈離見他終于願意正面搭話，接機追問，“你父親嗎？還是說……因為你父親而放棄的職業？”

“你一直都在逃避這些嗎？”

“你真的不會很累嗎？”

家族所賦予的，名為責任的枷鎖，是他困其一生也無法沖破的牢籠，在高牆之地，他沒有選擇權，說白了他就是只會叛逆逃避的懦夫，他是這樣認為的。

“累，累得覺自己活著沒什麽價值。”他嘆聲說，眼底的疲憊更甚，“我要是個普通人該多好，就沒這些糟糠事了。”

剛說完又改口，“不對，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糟糠事，所以人活著為的什麽呢。”

周璇于各種討厭的事，那未免也太過無聊了。

“為了自己啊。”沈離目仍舊堅定著，試圖用這種態度去染他，“煩惱與挫折都是必然的，你看我，我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了，從沈家搬出來那一刻，我什麽都沒有了，那時候我真的不想活的。”

雖然很嚴肅，但他還是忍不住說：“所以第一次見面你就往我車頭上撞？”

沈離驚了，他居然一直記著，忙解釋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因為緒低落，而且我完全傻住了，所以釀大錯，其實我也抱歉的。”

陸長鶴繃不住笑了：“我又沒跟你追究責任。”

“雖然……但我現在是想告訴你。”沈離毫沒有意識地抓上了陸長鶴的手臂，神要多勵志有多勵志，“即使命運蹉跎，但它殺不死我，在前路上走得如履薄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放棄終點，放棄自己。”

“現實無數次都要將我打垮，但我沒有放棄自己，我一直在努力，拼命地發向上，我只有爬得更高，才對得起自己，和我的所有人。”

“所以你也一樣，不要放棄自己，不管你引以為傲的東西被如何否定，只有你可以決定你自己。”

陸長鶴瞥了眼抓上來的手，這小兔子使了不小的力，掐得他很。

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些話，哪怕心深有，他也不知道以什麽樣子去面對，下意識地還會逃避。

“你還是太天真了，我和他之間的隔閡從來不止這些。”

“我沒有天真，生而不凡，有很多無法決定的事很正常，但只要你想——”沈離索把另一只手也給抓上去了，給他驚得眼睛都瞪大了，偏偏整個子都往駕駛座上偏，“你就可以有追逐的權利，你不必憂心，不必煩惱，你就是你，一直都會是你。”

“陸長鶴只會活陸長鶴的樣子。”

為不了任何人口中的模板，也不會被條條框框困于家族的牢籠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