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黎明·番外

“今天這麽急呢？”

沈離剛把白大褂換下，有的趕著下班，一出換室就對上要進來的同事，見這樣還有點誇張。

不好意思地笑：“我兒子今天生日，打算跟我老公一塊兒去接他放學。”

沈離平時看上去顯小，像剛職實習的小護士，包括此時換上的小香風米加絨外套搭半，散落的微卷長發蓬松，清純漂亮，更像哪裏來的大學生。

剛職的時候就討了不男同事喜歡，不過有老公也是人盡皆知的，偶爾還會來醫院給送些小吃食、小禮。

更讓人豔羨的是老公也出類拔萃，人傑英，跟值不要太登對，這點不知駁了多醫院同事裏萌男心。

每次只當提起兒子，大家才對的年紀有了實，同事一聽也嘖嘖嘆聲，“又是羨慕別人的一天。”

沈離臨走前還拍拍肩，笑說：“你跟你對象不也快結婚了，加把勁啊，到時候給你包個大紅包。”

往前走出去兩步路，一名護士從廊道拐角匆忙走過來，撞見沈離，驚訝說：“沈醫生？你在這兒啊，你老公在護士臺找你呢。”

“噢噢好，謝謝。”

沈離心底暗忖，才剛發過信息，居然就過來了。

側的同事接連嘆：“這還不讓我羨慕，我家那個可沒你老公勤，送完老婆上班還來接下班。”

沈離臉皮薄，被又這麽一說更不知回複，匆匆道別：“那我先走了，今天上夜班辛苦你了。”

“行了，去吧。”

護士臺離得近，幾步路就到了。

大概是被告知了稍等，男人特意沒有妨礙公事，站到了一邊等待。

修長形靠在牆邊，黑大包裹著裏西裝，微垂腦袋，視線隨著手機頁上下，他戴了半黑框眼鏡，三七分的碎發零落幾縷晃在額前，靜而。

“親的老公。”沈離微步，不覺間到他側，歪低腦袋看他神，“你來的好快哦。”

陸長鶴二話不說收了手機，攬著肩膀懷，熱息將裹，“讓你老公抱抱，一天沒見了怪想的。”

他就這樣拖著沈離往外走，路過的同事都認得出來，連帶一些過路病人或家屬都側目過來。

一對養眼的夫妻，賞人如賞景。

沈離如芒刺背，護士臺幾個都看見了，姨母笑都要出聲了。

“這還有人呢你就膩歪。”

陸長鶴臉皮厚，“有人怎麽了，讓他們都羨慕羨慕，看看你老公多你。”

沈離捂臉笑，也沒真的推開他，擡眼注意到他的眼鏡，想起他近期似乎都會戴，一般工作時候戴得多，一直沒問，“你什麽時候近視了嗎？”

“用來隔絕一定紫外線藍的，下班忘摘了。”陸長鶴推了推鏡片，乍一看斯文，“我眼睛好著呢，而且你不覺得我戴眼鏡很帥嗎？”

要是不說話就是真斯文了。

沈離憋笑附和：“帥，超級帥。”

像個僞斯文敗類，不開口是男，開口……算了，只剩男了。

收到老婆認可他還是很樂呵的，“那以後經常帶給你看。”

從電梯直達底地下車庫，上了車沈離才想起來問：“誒對了，佑佑生日你買蛋糕了嗎？”

說到這話上陸長鶴就順提了下：“訂了，讓人送家裏去了，老頭子還想咱們回去給孩子過，我給拒了，佑佑明天還要上學，到時候聚來的人多又折騰得晚。”

“那咱在家簡單過過。”說完又覺得不對，“嗯……也不能太簡單了，家裏得布置一下吧？”

陸長鶴剛把車駛離停車庫，朝看一眼，自信滿滿：“都安排好了。”

沈離豎拇指稱贊：“真棒。”

恰好趕到兒園，是下課點。

門口陸陸續續有家長接帶孩子，大多是某位父親或者某位母親亦或老一輩的爺爺，有一對夫妻一塊兒來接的。

沈離一眼看見了帶陸佑澤他們班的老師在門口組織秩序，兩人走過去禮貌打了聲招呼。

才往裏頭孩子堆裏找陸佑澤的影，老師擋了視線，思忖說：“噢是這樣，我正想找你們夫妻倆說呢，佑佑他今天跟人起了沖突——”

“媽媽。”

邊不知何時上來一只小手。

老師話說了一半，沈離低頭就看見了陸佑澤腦門上一點淤青，蹲將人抱起，跟老師道別說：“我跟我孩子了解這事兒吧，麻煩老師了。”

給他把小書包了扔給陸長鶴，沈離一邊抱著他往停車走，一邊問他沖突的事，“佑佑，你這塊淤青怎麽回事？老師說你跟人起沖突了，打架了？”

他爸還在旁邊吹：“才屁大點學會打架了？”

陸佑澤很委屈說：“沒有打架……”

沈離耐著心溫和繼續問：“那是怎麽回事？”

小家夥開始比劃起來，表也跟著，“今天老師帶我們玩游戲，沒有人陪我玩，我看見有兩個孩子們玩得可開心了，我也想跟們玩。”

眉梢忽而耷拉下來，“但是們不喜歡我，兇我走，然後就……好像不小心推了我，撞到牆壁上了。”

陸長鶴環臂沉思，“什麽孩子這麽兇悍？”

他時不時來句不著邊際蹭存在的話，沈離才嚴肅起來的態度都要繃不住，瞪他一眼，讓他安分些。

轉頭問陸佑澤，“那你有推回去嗎？”

“沒有。”他猛然搖頭，看向陸長鶴，“我是男孩子，爸爸說，男孩子是不可以欺負孩子的，我覺得，們也是不小心的，我不怪們，是我自己沒有人玩，還要別人陪我玩。”

聽得出陸佑澤藏了點小心思，講這話本也有點討好的意思，不過也是的確記住了家裏給他講的那些教育。

陸長鶴還是不吝嗇誇贊：“喲，這乖的，今天佑佑生日，回去爸爸給你買積木玩獎勵你。”

他登時什麽疼什麽痛拋之腦後了，一臉笑呵呵：“謝謝爸爸~”

不過這孩子被欺負了還自我反思，有點兒過分懂事了。

有時候又傻又頑皮，但乖也是真的乖，爸媽跟他講什麽道理話，他都能一字不落聽個明白。

“佑佑乖，佑佑沒錯，們推人也是不對的，以後這種況都要跟老師和爸爸媽媽講。”沈離跟他好好細說道理，告誡說，“以後我們就離們遠遠的，要跟一些和我們佑佑一樣乖的小朋友玩，好不好？”

陸佑澤用力點頭，“好！”

陸長鶴做了個捂都作，上下思考，“我在想，兒子這樣是不是在班裏被孤立了。”

“是吧……”沈離又回想了下兒子說的話，這確實是個問題。

上個學給人上自閉了可怎麽搞。

“回頭我找他老師說說這件事。”陸長鶴腦子裏總結完理方法。

嚴肅不過幾秒，他兒子都那麽可憐了，他還要借機嘲笑：“唉，混得也太慘了吧陸佑澤，都沒有小朋友跟你玩？”

陸佑澤小面子上來了，撇偏開腦袋，“哼，一定是趙老師總是誇我，不誇他們，他們才不跟我玩。”

沈離一下以為幻聽，“什……什麽？”

兒子剛說什麽？

這麽自信的發言是五歲大的兒子講得出來的？

“什麽？！”陸長鶴不一樣了，他笑得更歡，“哈哈哈哈陸佑澤你tm真是好樣的。”

沈離瞪眼錯愕，就差一腳給陸長鶴踢過去，“陸長鶴你平時都這麽教他的？”

“這是基因裏自帶的好不好。”陸長鶴腰背傲然立，朝他兒子挑挑眉，“多好啊，自信開朗大男孩兒，是不是陸佑澤。”

“是！”陸佑澤聽不懂，但陸佑澤會一致肯定他爸講的話。

父子倆互相哈哈笑得可開心。

沈離沒眼再看，也憋不住笑。

這就是一脈相承吧，好的壞的都沾點。

當然，陸佑澤還有點自己的小病。

有段時間沈離經常加班，小家夥都讓家裏阿姨帶著睡覺，不止一次跟吐槽過那孩子睡覺不安分，都到冬天了還老踢被子，只有跟爸媽睡夾在中間才無被可踢。

近些時候沈離下班早些會帶他睡，不過陸長鶴又出外地去了，晚上陸佑澤睡一邊又開始不安分，讓沈離口頭教育幾回這小子才收斂。

過生日那會兒陸長鶴就給他兒子找人定做的圍巾，生日都過了一星期才寄到地。

這天晚上，沈離拉著陸佑澤到床邊，剛拆好的藍條紋針織圍巾往他小脖子上套，“來試試爸爸找人給你定制的小圍巾。”

臥室空調溫度適宜，開了小燈，幽幽半明半暗。

陸佑澤扯著兩條散下來的圍巾轉圈圈，喜上眉梢笑得很歡，“好看！佑佑喜歡！”

穿著厚重的睡，又裹一層圍巾，像個小團子。

沈離看得樂，拿手機拍下來傳給了陸長鶴，坐在床沿，專注編輯短信告訴他佑佑很喜歡。

“媽媽。”崽崽轉圈轉累了就趴到沈離上，天真爛漫的大眼一眨一眨，“爸爸要什麽時候回來呀？”

點擊發送，沈離手機擱置一邊，把佑澤抱上，拇指指腹他糯的小臉，“你想爸爸了嗎？”

小團子點頭：“想。”

他爸才走兩三天就開始想了。

可見很深，沈離要懷疑兒子是不是有傾向，皺眉問：“可爸爸平常總是欺負你呀，你也想爸爸嗎？”

“超級想！”很有良心的小崽子開始細數他爸的寵兒事跡，“爸爸他也我呀，他給我買小圍巾！帶我吃很多好吃的！”

沈離撈過旁邊的手機屏幕，“那我們給爸爸打個視頻電話，問問他什麽時候回來好不好？”

陸佑澤樂壞了：“好！”

視頻通話撥過去，屏幕裏先懟進沈離抱著陸佑澤的畫面，先是跟著一陣期待，隨後在越長的等待中笑容漸失。

頭發剛吹幹，隨撈至耳後又散落到前襟，無瑕管顧。

房間裏清晰回有序的鈴響。

只有小團子還在滿心滿意等待。

終于被接通，手機鏡頭的視角是往下的，男人流暢致的下頜正對屏幕，清晰能看見冷白皮下的骨骼線，扮一西裝革履，一不茍站定在刺亮燈下。

面容上俊朗的每道廓線都被這個死亡的打和角度映顯，即使這樣看過去也是好看的。

背景一眼看是某個宴會場合，周圍著裝雅致的賓客走。

“爸爸！”陸佑澤激出聲。

陸長鶴匆匆瞥一眼鏡頭，手機擡起幾寸，肩膀搭上一直纖纖細白的手。

那是屬于人的骨架。

“陸總~”應證猜想，那頭人的嗓聲嫵，才搭上去都手就被躲開也不罷休，“你總是這樣拂面子就不好玩了。”

“……陸長鶴。”　沈離剛興起的笑臉撤了個幹淨，“你在幹什麽混賬事？”

“老婆，這……等會兒我跟你解釋啊。”陸長鶴幹笑兩聲，無奈向旁人攤手示意，“你看這，沒唬你呢，我孩子都五歲了，闔家歡樂幸福滿。”

那只手是不再搭了。

沈離看清了一半那人的樣貌，直接湊過去，一點珠要到陸長鶴耳畔去，悄聲一句：“這世上真有不腥的貓嗎？”

從通話傳過來就很模糊了，沈離不是聽得清。

只看見陸長鶴嚇得不輕，退出去幾步遠，“這話就逾矩了，跟我老婆分開六年我也沒想過別人呢，這輩子就談過一個。”

“真的假的？”人聞言嗤笑，“這圈子還有這種生，那陸總這趟差，出得也是沒意思。”

說完便自覺無趣晃著悠悠步伐走遠。

陸長鶴一顆懸掛的心落定，天曉得這麽個玩意兒湊過來他想了多種死法。

笑哈哈轉回臉，攝像頭擺正，開始正經解釋：“談項目一老總他家千金，吃飯的時候見過一面，這兩天拉著我跟約會呢，我說我有老婆還就不信。”

沈離整個過程都很冷靜，即使剛看見不明事理很生氣的時候，也沉著態度沒發飆，這會兒還有點怨不過去，“那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不想讓你煩心啊，這種小事我打發打發就好了，我就想跟你分點好事。”陸長鶴又作一副賤兮兮的笑，“再說了，你可想而知，你老公那麽優秀，被人看上太正常了。”

沈離疏冷應聲：“噢。”

陸長鶴捕捉到什麽，踱步走出中央際多的地方，手機屏就快臉，輕聲問：“你吃飛醋啊？”

還有點得意的意思。

沈離別開臉，“沒有。”

“你有。”

“沒。”

“有。”

“有！”小團子不懂什麽意思，但是跟著應答就對了。

突然竄這一聲，兩個人才發覺這場鬥跟孩子似的稚。

相視一眼，各自撇開臉笑。

陸佑澤脖子上還圈著那條圍巾，讓陸長鶴看個正著，“佑佑，爸爸給你買的圍巾喜不喜歡？”

“喜歡！”陸佑澤點頭可用力了，生怕表達不出那種激的覺。

陸長鶴接機又問：“以後還要不要跟爸爸好？”

“呃……要！”

還有點遲疑。

要不說是親兒子呢，傻呆呆猶豫一會兒跟爸爸玩可能的“代價”隨後應聲剛勁有力。

陸長鶴笑無措了，“你怎麽還慢吞吞的呢？”

沈離都不想破他這幅厚臉皮，“佑佑也怕你呢，瞅他子乖就盡折騰他。”

他自信拍脯，“哪有，我父如山。”

“爸爸，你什麽時候會回來呀？”小家夥到屏幕前，圓潤一張臉占據整個畫面，“我很想你，媽媽也很想！”

陸長鶴耐著心問：“那你跟媽媽，誰更想我一點？”

“都想！”陸佑澤腦袋後退回去，繪聲繪張開兩只手筆畫起來，“媽媽有這麽多想你。”

邊說又筆畫一遍，“佑佑也有這——多麽想你。”

可又好笑。

熬到現在分明是疲憊的，那種勁兒的散了不，陸長鶴笑說：“爸爸過兩天就回來，在家裏要聽媽媽的話，不要惹媽媽生氣知道嗎？”

“嗯嗯，佑佑知道！”

差不多到點，沈離把陸佑澤托抱到一旁，給他把圍巾解下來。

最近他才學會自己服，把厚重的外穿睡掉，留下單薄一套搭鑽進暖烘烘的被窩裏，醞釀睡意。

電話一直沒掛。

把兒子安頓好，沈離才徑自走到一旁遠些靠進門口的地方，撐著神頭跟視頻裏頭說話，“現在都什麽點了？還在宴廳？”

因為是公衆場合，他手機不能舉得太明顯，索一直保持著低頭的作，“際宴，陪著走一趟。”

沈離心疼看他，“注意休息，你黑眼圈都重了。”

“重了嗎？”陸長鶴驀然湊近屏幕，賞析一番，“嘖，算了，還是那麽帥就行。”

續上叮囑：“你在外邊好好照顧自己，天冷別凍著了。”

“好，謝謝我家老婆惦記我。”陸長鶴緩了語聲，眉眼溫如春水，“回去給你帶禮。”

“那我等你了。”

實在不算早，雖然第二天是休息日，陸長鶴還是要早點睡，匆匆嘮了幾句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