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點半。

微信仍停留在小號界面，“乖巧寶寶”安靜地躺在消息列表中。

沒有“晚安”。

江虞獨自靜坐在床邊，天花板和的燈籠罩著孤寂的影，捧著手機出神，心裡總覺得缺了點什麼，空的。

凌晨一點多，又有了困意，終於放下手機，打開床頭的小夜燈調暗，抓了一隻兔子進被窩，關大燈躺下。

後半夜睡得很不安穩。

迷迷糊糊又做夢，再醒來，只要一閉眼，那條黑暗走廊就如猛般朝撲過來，吞噬……

一夜睡不好的後果是早晨起床沒神。

江虞的作息非常規律，每晚十點鍾躺下，十點半前進深度睡眠，早上六點半醒，偶爾因為工作需要了一兩次，生鍾也不會影響。

但今天失靈了。

昏昏沉沉起床，昏昏沉沉洗漱，昏昏沉沉吃早餐，直到上午十點多才覺腦子清醒了些。

這種反常讓有點不安。

“虞姐，我怎麼覺你臉不太好？”下午的時候，田琳不放心還是過來了，一見江虞那神萎靡的樣子，心懸了起來。

江虞正坐在秋千上吃水果餅，聞聲，漫不經心地說：“昨天睡得有點晚。”說完拿了一塊餅遞過去，“你嘗嘗這個，很好吃。”

“……”田琳半信半疑地看著，接過來撕開包裝袋，咬了一口。

脆的外殼包裹著濃鬱清甜的果香。

又咬了一口。

江虞挑眉笑了笑，“好吃嗎？”

“嗯，”田琳認真地點頭，“你在哪兒買的？”突然間又反應過來，“吃點啊，高糖高油的……”

“小朋友家鄉的特產。”江虞微愣，似乎想起什麼，瞥了眼擱在旁邊的手機。

微信小號很安靜。

昨天小朋友沒有給發“晚安”，今天也沒有發“早安”。

雖然從未要求過小朋友這麼做，一直是對方在主，但這些天以來，早已習慣了它的存在，而此刻，像是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突然之間消失掉，心裡有些不舒服。

很難不想到小朋友是在賭氣。

田琳見神恍惚，心不在焉的樣子，之前按下的猜想又冒出了頭，忍不住試探道：“我說呢，你都多年不吃這些東西了，原來是……小朋友給的啊。”

特地咬重了“小朋友”三個字的音。

江虞低著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像是自言自語：“我是不是對太好了？”

“……”

“田琳。”

“欸。”

“你覺得呢？”

“這……”田琳想了想，斟酌回答，“如果把以前那些孩子當參照，你現在對程小姐確實比較特殊，好與不好，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定義，還是要問你自己。”

“特殊嗎？”江虞抬起臉，眼神茫然。

只不過做了金主該做的事。

有哪一件是越界的？以至於，讓小朋友一再蹬鼻子上臉，現在敢跟賭氣。

田琳沉默了。

再如何特殊終究是金主與人的關系，一旦踏上這條路就很難再回頭，只能不斷往前走。明白，江虞也明白。

午後的照進落地窗，為地毯染了一層淡淡的暖黃，很和，像瀲灩的香檳酒，整間屋子有一種塵封老舊的隔世，仿佛高樓之下的喧囂與這裡一切都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