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幽幽亮著幾盞壁燈，線朦朧昏沉，披頭散發，穿著鵝白絨睡袍，宛如穿行在黑暗中的鬼魅。

深夜寒氣重，臺冷風吹拂。

失眠的愈發清醒了。

天空掛著稀稀疏疏的星子，那黯淡的芒不知在宇宙中走了多年，才降臨在地球上。江虞仰頭凝著它們，心頭忽然生出空的孤寂。

收回目，從煙盒中取了一，按下火機，一簇微黃帶藍的火焰竄上來，點燃了煙卷。

猩紅的火像黑夜的眼睛。

出著神，時倒流，腦海裡浮現著畫面，有火車站臺，有小孩，有兔子，越來越清晰灼人。這段記憶就像悄無聲息跌落的石子，徹底攪的心湖。

能哄騙程蘇然，卻不能哄騙自己。是記得的，深深地記得。

像沉睡在的巨，一旦喚醒，便時時刻刻出來作，擾得焦慮，也不知是什麼緒，悶悶堵在口。

為此幾個晚上沒睡好，安神的小朋友也失了效。

直到今夜……

江虞發現自己竟然在乎程蘇然對的印象。

仿佛騎著一輛龍頭失靈的車，搖搖晃晃，若是維持不住平衡，就連人帶車摔了，摔進漫無邊際的深淵。

難道僅僅是因為這段被喚醒的記憶嗎？

不是的，當然明白不是，心中約有了另一個答案，不願去想，也不允許自己的答案。可已不是竇初開，不經人事的小孩……

“虞姐？”

後突兀傳來聲音。

江虞猛然回神，轉過，只見白款款走過來，同自己一樣，披頭散發，穿著絨睡。

“怎麼還不睡？”淡淡問。

白眉眼間沒有毫倦，不像是起夜或被吵醒的樣子，笑著抱住，“這話應該我問你吧？大半夜不睡覺，在臺上吞雲吐霧，原來是煙癮犯了，哈哈哈……”

細瘦的胳膊環住了的腰，整個人親地上來。

江虞卻也沒掙，撣了撣煙卷，輕吸一口，視線轉回去，“睡不著。”

“你妹妹呢？喝那麼多沒事吧？”白用臉蹭頭髮。

淡淡煙霧吐出來，無聲融散在空氣中。

江虞沉默片刻，說：“不是我妹妹。”

白稍有怔愣，沒想到會直白告訴自己，本來已做好幫忙瞞的準備了。“好吧，我知道，是你養的人。”

“嗯。”

江虞低笑兩聲，煙灰自指間簌簌掉落。

“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我要是像你這樣有錢有地位，我能養十個。”白嗤笑，不聲地出手，一面說著一面夾住指間的煙卷，取走了，湊到自己邊，慢悠悠地吸了一口。

溫熱的呼吸夾雜著煙霧盡數撲在臉上。

“味道不錯。”

聲線低啞，眼神曖昧。

江虞微微皺眉，輕斥道：“別鬧。”

“好，晚安。”白挑眉笑，抓過的手，把燒了一半的煙卷夾回去，轉離開。

江虞靜默在原地出神。

半晌，冷風吹來，打了個哆嗦，將手中半支煙摁滅在鐵欄桿上，丟進了垃圾桶……

……

翌日上午，辦完獎活，江虞以公司的名義給每個人發了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