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舊路┃但他想把對方領頭騙過來。
很快,新舊監考之間出現了一條微妙的分界線。
他們代稱不同、著不同、生活習慣不同、對系統的態度更是不同,很難融合到一起去。
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裏,這種區別幾乎了他們的日常談資。
秦究常會聽見同僚在閒談中說起這些,多數時候,他總是興致缺缺,懶洋洋地聽著並不參與。只有當他們說起考A,他才會將目投過去。
秦究聽過很多關於考A的說法。
說他跟系統頗有淵源,是監考裏的特殊存在。
說他辦起事來總是不近人,像一塊永遠不會融化的冰。
說他就連住都比別人幾分煙火氣,還安置了一間閉室,用於罰以一些況特殊的考生。
說他就像是系統的擬人態。
……
在聽見某些描述的時候,秦究會有一瞬間的愣神。
明明是很正常的形容,他卻會到一微妙的不爽,但他說不清這種緒的來由。
有一次,同僚閒聊到半途忽然停住,那群人看向他,斟酌著問道:“怎麼了?”
秦究轉著杯子的手一頓,抬眼說:“什麼怎麼了?”
“你剛剛一直皺著眉,我還以為說錯話了。”
“我皺著眉?”
如果不是同僚提起,他自己甚至意識不到。
一桌人都在等他下文,他輕輕刮了兩下眉心,面恢復如常。
他哂然一笑,隨口接著他們的話說:“我只覺得那位主考不太喜歡我,別的不清楚。”
有兩個棒槌居然跟著說:“是有點……我也覺得。”
秦究聽到這種附和,並不覺得開心,但這確實是很多人眼中的事實。
新舊監考在考場分配上很重疊,但集並不,尤其是在監考區範圍。
秦究和很多初始監考合作過,唯獨沒有考A。
一次兩次就罷了,但次數多了時間長了……那就太過不巧了。以至於他生出一種錯覺,就好像考A故意避過了那些場合,避免跟他有過深的接和合作。
他實在找不到原因,只能歸咎于考A不喜歡他。
又過了不久,這批新加的監考對於系統失控的認知越來越深,這使得他們和初始監考之間的分界線越來越寬。
等意識到的時候,他們已經變了涇渭分明的兩個派系。
初始監考們主張循序漸進,一點點對系統進行修正和調整,屬於溫和派。而新來的這批監考則主張大刀闊斧,不行就報廢掉整個系統,屬於強派。
當然,所謂的派別都不是放在明面上的,沒人會在系統的全方位監控下嚷嚷著怎麼理它,但每一個人心裏都清清楚楚。
理念不同,兩個陣營之間的問題越來越多,開會就了家常便飯。
他們需要一個場合,把衝突和對立都拋出來。
秦究和考A的集終於多了起來,只是每一次都伴隨著矛盾和爭執。
會議桌很長,他們分坐兩端,周遭是激烈的槍舌戰。
很奇怪,以前的那些合作其實很有意思,如果秦究和A在那種環境下相、相,應該會很愉快,甚至可以為朋友。
但A全都避開了。
而現在這些會議,氛圍總是激烈又混,說是最糟糕的相環境也不為過,A卻場場都來。
很多次,秦究會突然覺A在看他。
他抬眼過去,有時會看見考A正垂眼看著桌上的文件,有時會真的對上A的視線。
對方的目越過混和爭吵,靜靜地投落過來。秦究很難看清他的目裏有些什麼,他在想些什麼……
太晃眼了,桌子太長了。
某些極偶爾的瞬間,秦究會恍然產生一些錯覺。覺得這種織著衝突和對立的相視似曾相識,他好像曾經也這樣長久地注視過什麼人,但他想不起來了,可能是在某個夢裏吧。
不知什麼時候起,他見到考A的次數越來越多。
有時他們各自帶著一群人,在會議室的長廊或是雙子樓外肩而過。
有時他會看見那輛黑的車。隔著車窗,他看不見對方的臉,也不知對方因為什麼停在街邊。
有一次,天將夜,街邊的路燈亮起了。
秦究和幾個同僚從雙子樓出來,正要往住走,快要進門的時候,像是有應似的朝遠看了一眼。
一輛悉的車停在街角,拉下長長的影。
同僚見他突然停步,跟著停下來問他怎麼了。
他說:“沒什麼,你們先回去,我有點事。”
同僚茫然了一會兒,不疑有他,幾人打了個招呼,聊笑著進了住宅區大門。
人聲走遠,周遭又變得安靜下來。
秦究看著街角那抹沉寂的黑,突然湧起一衝。
他想走過去,和車裏的人聊點什麼,什麼都行。
他們陣營相對,開口總是帶著一火藥味,這樣在路邊的閒聊從未有過,其實是無話可說的。
但當秦究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車門邊了。
他一手扶著車頂,彎腰敲了敲車窗。
考A坐在駕駛座上,約可以看到他側臉的廓。他的手似乎了一下,彷彿要去放下車窗。
忽然,路燈白的燈柱頂端閃了兩下紅,很小的一點,像是儀的提示燈,也像眼睛,直直對著秦究。
他抬頭看了一眼,忽然泛起一說不上來的厭惡。
而當他回過頭來,考A似乎也剛從某收回目,角抿了一條平直的線。
最終,考A還是沒有打開車窗。
喇叭響了一聲,秦究直起,看見考A晃了一下手機。接著,那輛車便頭也不回地開走了。
他出手機,螢幕上多了一條新收的消息。
消息來自一個陌生號碼,裏面是語氣冷淡的一句話:
『有事,什麼話明天開會說。』
秦究靠著燈柱抬起眼。
晚燈從頭頂照落下來,映得眼前一片黃白織的亮,有些刺眼。
他眨了一下眼睛,瞇著雙眸看向長街盡頭,那抹黑的車影早已夜中……
他琢磨著那點兒說不上來的滋味,忽然意識到,他可能喜歡上了什麼人。
他喜歡考A,卻反對對方的立場,所以他們依然是對頭。
他們依然會坐在長桌兩端,帶著兩方人相爭、對峙、槍舌戰……
但他想把對方領頭騙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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