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峫對他們驚人的天真、愚蠢和行力表示了震驚,問他們知不知道這種原始風貌的深山老林潛藏著多危險,半夜有多蛇蟻毒蟲和野生出沒,兩個十五六歲半大孩子,有多種花式送命的可能?
幾朵溫室小花一問三不知,紛紛瞪著無辜的大眼睛一個勁搖頭。
至於江停提出的犯罪,幾個學生都大聲冤——按譚爽的說法,步薇早在面前過幾次對申曉奇有好了,只不過因爲天生的害和怕早被老師發現,纔不敢捅破那層窗戶紙而已。如果不是爲了幫助他倆,幾個中考剛過恨不能滿世界跑的青春期年,幹嘛要大老遠跑來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
嚴峫一手開車,一手出水瓶遞向副駕:“喝麼?”
江停搖頭示意不,隨即接來擰開蓋,遞還給嚴峫。
“喲,這麼。”嚴峫嘟囔了句,拿著水瓶喝了幾口,江停再擰瓶蓋放回了雜匣。
車後座傳來王科的低聲安和譚爽的嚶嚶嚶,這潑辣姑娘彷彿瞬間變了水做的骨,已經嚶了大半個小時沒停。
“嚴叔叔,”王科小心翼翼探過頭:“有水嗎?”
嚴峫哼了聲,出一瓶沒開過的礦泉水遞過去。
王科趕道謝接了,喂他嚴重失水的小朋友喝了幾口,心虛地問:“嚴叔叔……”
嚴峫不理他。
“……你們會告訴我爸嗎?”王科到底還是鼓足勇氣問了。
“告訴他什麼,趕攢錢給未來兒媳婦下聘禮?”
王科不敢吱聲。
嚴峫翻了個不加掩飾的白眼:“老子上高中時連片都不敢看,你們倒好,味沒幹就敢玩這麼大。”說著悻悻然打方向盤猛踩剎車,前方豁然開朗,大切在坑窪不平的路面上轟然停止。
眼前不遠,指揮車停在空地中央,十多名刑警帶著警犬在樹林間穿梭來去。
——步薇掉下去的那個樹坑找到了。
“嚴哥!”馬翔從指揮車上衝下來,滿頭滿臉通紅,連汗都顧不得:“我們通知了學校,其他幾個學生家長正往天縱山這邊趕!步薇這小姑娘的戶籍資料也找到了,從小父母雙亡,監護人是叔叔,我們正在嘗試聯繫!”
嚴峫鑽出大切:“這是什麼?”
“步薇的資料。”馬翔終於了口氣,晃晃平板電腦:“要我說,怪不得申曉奇敢玩那麼大。憑我幹了這麼幾年警察看過的戶籍照而言,這小姑娘可真是……”
他沒想出形容詞,於是搖著頭用一句話做了簡單陳述:“不去當明星可惜了。”
嚴峫從馬翔手裡接過電腦,第一眼的覺是:確實。
但也異乎尋常的死板。
確實證件照大多千篇一律,但步薇的頭像卻比常人更呆滯平板、不帶神采。如果要打比方的話,就像淡藍背景上用工筆描繪了一副人像,五臉型都標緻得令人震撼,遠遠吊打現在曝出的很多明星證件照,然而卻半點生氣也沒有。
嚴峫打量片刻,斜眼窺側。
江停正從車裡慢慢下來,按著自己脆弱的頸椎,瞇著眼睛扭了扭頭。隨著這個作,樹蔭間下的在他烏黑的鬢髮間流,煥發出點點細碎金芒。
嚴峫剎那間閃過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還是警花好看。
“怎麼了?”江停懶洋洋問。
“……”嚴峫立刻收回目,嗓子眼裡敷衍地咕嚕了一聲,假裝認真打量戶籍資料。
電腦屏幕上,直勾勾瞪著嚴峫,眼珠像是墨筆滴進眼裡的兩個圓點。嚴峫不由自主盯著多看了會,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突然覺到一古怪。
他閉上眼睛,幾秒鐘後再次睜開,確定不是錯覺。
這個貌驚人的小姑娘,僅僅只是張相片,就給了他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