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醫院。

謝婉瑤醒過來之後，第一反應是手自己的小腹，心底忽然一下空落落的。

一隻手輕輕地上的手背，握住了，“婉瑤，你醒了？”

謝婉瑤眸輕轉，看到了一臉擔憂的葉涼煙，張了張，沙啞的嗓音傳來，“涼煙，我的孩子……”

葉涼煙不知該怎麼安，眼中閃過不忍。

看的神，謝婉瑤就立刻明白了，眼眶聚滿的淚水瞬間落。

不再說話，也沒有嚎啕大哭，就這麼安靜地躺在病牀上，一不，唯有淚水無聲地流淌……

“婉瑤……”葉涼煙手給淚，卻怎麼都止不住，只能地握住的手，想以此來安。

見到這樣，比誰都難過。

“婉瑤，你不要這樣，你傷心、難過，都哭出來就好，哭出來就好了。”

謝婉瑤清澈明豔的眸子彷彿失去了彩一樣，兩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不論葉涼煙說什麼都彷彿沒聽到。

醫生過來查房，看到醒過來了，整個人卻明顯沒有生氣，也只能搖頭一嘆。

秦卿臨走時跟葉涼煙悄聲說：“現在緒還不穩定，一時難以接也正常，你多陪陪吧。”

“嗯，我知道。”葉涼煙點頭，“另外，我有一個請求，以後不能懷孕的事，你們先別告訴好嗎？”

秦卿也理解，沉默一會，點點頭，“我會跟別的醫生代。”

“好，謝謝你。”

謝先和得知消息後，連夜坐車來到了盛京，一路找到了醫院的病房。

這也是葉涼煙第一次見到他，謝婉瑤很說自己家的事，當看到謝先和的第一眼，葉涼煙有點明白，爲什麼紅極一時的大明星蕭芳菲會嫁給他。

謝先和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但面相看上去一點都不像，他五端正，形瘦高，有一種獨屬於中年男人的儒雅，只是眉目間約有點冷鬱，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他進了病房，一眼看到病牀上躺著的兒，眸微微。

謝婉瑤閉著眼睡著了，並不知道自己的爸爸來了。

葉涼煙見到他，一眼就猜出了他的份，悄悄地低聲音，“您是謝叔叔吧？你好！我葉涼煙，是婉瑤的朋友。”

謝先和的目還專注在兒蒼白的臉上，只不過幾個月沒見，現在的覺又瘦了好幾圈。

他冷冷淡淡地點下頭，也沒多說什麼。

葉涼煙識趣地站起，讓開位置，“叔叔，你在陪著婉瑤一會，我出去買點水果。”

“嗯，麻煩你了。”

等到葉涼煙離開後，謝先和才藏不住眼中的緒，過了許久，唯有一聲無奈的嘆息。

病牀上的謝婉瑤其實在爸爸來了之後就醒了，聽到他跟涼煙的說話，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索就裝睡。

聽到爸爸的這一聲嘆息，的眼眶一酸，忍不住淚水就順著眼角流了出來。

謝先和輕輕地出手，指腹去的淚。

ωwш▪тtκan▪￠ ○

“丫頭，要是累了，就回家吧。”

只一句話，他沒有再多說，可謝婉瑤卻不住這樣的話語，強忍著，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嗚咽出聲。

謝先和心疼不捨地手拍拍，“爸爸雖然不是一個多好的爸爸，但還是足夠養的起你，也絕對不會允許別人欺負你！”

謝婉瑤閉著眼，不住地點點頭。

抑而悲傷的痛哭聲，在病房迴盪許久。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謝先和才藉口說要出去找地方住離開了醫院。

出了醫院的大門，他神微沉，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上車之後，司機問他去哪，他張口說了一個地址。

一個小時後，出租車到了平頂別墅停下，他下車，擡頭著前方不遠的獨棟別墅，目裡沉浸出一抹蒼然。

幾步向前，來到門口，他毫不猶豫地手按下了門鈴。

不一會兒，裡面傳來聲音，“誰啊？”

謝先和沒有說話，只是面對著對講機。

不一會兒，對講機裡又傳來聲音，“你是誰啊？請問找哪位？”

謝先和聽出來這是陌生的聲音，“你好，我找蕭士。”

“蕭姐今天不在家，還沒回來呢。”

不在家？

謝先和有片刻的遲疑，隨即他淡聲道：“那，我能留句話給麼？煩請你等回來之後轉告給。”

“好的，可以。”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輛正朝這邊駛來的黑保姆車裡，蕭芳菲和麥晟兩個人隨意地聊著。

“也不知道謝小姐怎麼樣了？昨天那麼重的傷，應該傷的不輕。”

蕭芳菲揶揄的眼神瞅著他，“這麼關心那個孩子？你是不是真對有意思？”

麥晟解釋很多遍了，也懶得再解釋，“芳菲姐，你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

“我就問問怎麼了？再說了，我不相信你連那樣的孩子都看的上！”

“哪樣？芳菲姐，我發現你對謝小姐有點偏見啊，哪裡得罪過你了？”

“長那樣就得罪我了！”蕭芳菲說著半真半假的玩笑話。

兩個人說笑間，車子就到了蕭芳菲家門口。

麥晟提醒，“芳菲姐，你到家了。”

一扭頭，卻發現神震驚，整個人僵住一樣，目死死地盯著家門口。

麥晟的目不由得看過去——

謝先和剛準備離開，突然，別墅前停進來一輛車，車燈照過來時，剛好落到他的上。

他下意識擡起手擋住了眼睛，等到車燈暗下來，他放下手，眼神也恰巧落到了人的上。

一晃眼，二十年。

歲月彷彿在這個人的上停駐了一般，還是跟從前一樣麗耀眼。

蕭芳菲著眼前二十多年沒有見過的人，很快斂起所有的緒，鎮定地下車，鎮定地走到謝先和的面前，風華依舊的臉上冷若冰霜，“你來這裡做什麼？”

麥晟疑地看著他們一眼，蕭芳菲礙於有其他人在場，也沒多說什麼，對麥晟道：“阿晟，你先回去吧。”

“芳菲姐，這位……”

“沒事，你先走吧。”

“那好吧。”麥晟點點頭離開了。

直到只剩下他們兩人，蕭芳菲的臉徹底冷下來，“你怎麼會找到我家？不是說過嗎，再也不要見面了！”

謝先和冷笑一聲，“若非不是爲了兒，你以爲我會願意來找你？”

“兒？”蕭芳菲聽了心底不由得微微，“怎麼了？”

“你還知道關心怎麼了？”

“謝先和，我沒空聽你說那麼多廢話，你來這裡有話就說，沒話就走。”

“好！”謝先和也知道的脾氣，“那我問你，你認識謝婉瑤麼？”

“……”蕭芳菲一瞬間震驚地擡起眸。

由的表，他就知道是認識的，“就是我兒，當然，也是你的兒。最近發生了什麼事，你應該也知道了吧？”

“……”蕭芳菲有點說不出話來。

“昨天下午剛出了場車禍，還流產了……這些事，對而言，是很大的打擊，我今天剛從醫院出來。當初我反對去當明星，可這丫頭脾氣犟，跟你一樣，認定了就非要去做，飛蛾撲火一樣。”

“你知道爲什麼那麼想當明星麼？不是那種慕虛榮的孩子，只是因爲知道，有一個大明星的母親！想知道自己的媽媽爲什麼要拋棄！想看看自己的媽媽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爲了自己的母親，爲了有朝一日可以站在媽媽的邊，問上這麼一句。”

“這丫頭爲了當明星，自尊、驕傲、段、什麼都放下了，我這個做父親的，沒資格說什麼，這麼多年來，我做的更不合格。一直想要的是什麼，我明明都知道，可我做不到阻攔……當我親眼看著在這條路上一步步深陷時，我只是冷眼旁觀著。因爲我也想——想著有一天，當兒真的站到了你的面前，真的問了你那一句，你會怎麼回答？嗯？”

謝先和的聲音越說越激，他漸漸不能自己地抖著，眸中忍著巨大的悲痛。

“蕭芳菲，我們自己惹下的錯，爲什麼要兒來承擔？做錯了什麼？只是一個父和母的普通孩子，可卻爲了這點涼薄到甚至不存在的親而付出這麼慘重的代價，你——你還有資格當的母親嗎？你配麼？！”

“……”蕭芳菲彷彿被這聲聲的控訴震懾了一般，輕輕抖著，不能自己地晃了一下。

不，不是，不相信，不想聽這些！

“夠了！”厲聲打斷他，眼底也有掩飾不住的激烈緒，“謝先和，你跑來我這裡，就跟我說這些七八糟的東西，你想幹什麼？難不你想我去認兒？我告訴你，二十年前我離開的時候我就說過，我這輩子沒有生過孩子！沒有！你走，走開，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謝先和像是早就預料到的態度，他沒有什麼太意外的反應，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即使你不說，我也會走的。我來這裡，就是想告訴你一聲，瑤瑤付出了那麼多，想要的心願怎能不被你這個當事人知道呢？我只是提前來告訴你，至於以後，我們父倆，也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臨走時，他擲地有聲地道：“蕭芳菲，以後若是見到了瑤瑤，你記住，你不配當的媽媽，你、不、配！”

在他走後，蕭芳菲終於支撐不住，砰地一聲坐倒在地。

化著緻妝容的，卻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起來。

……

兩天後，謝婉瑤的才總算恢復了一些，只不過整個人的緒都很悲傷，肋骨骨折的地方雖然已經固定，卻也只能躺著不能。

葉涼煙在醫院裡一直陪著，還從家裡帶來了煲湯，現在剛流產，還是做小月子的時候，謝先和雖然一直也在這裡，但有些時候畢竟還是不太方便。

謝婉瑤吃的很，每天如果不是昏睡，就是睜著雙眼，木愣愣地盯著窗外發呆。

葉涼煙放下碗，心裡著急，卻也無計可施。

謝先和示意出去一下。

葉涼煙跟他一起來到了病房外，“叔叔，有什麼事嗎？”

“涼煙，你這幾天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這裡有我在就行了，你放心吧。”

“叔叔，沒關係的，我一點都不累。”

“叔叔知道你是真心的關心瑤瑤，但現在這樣，也只能慢慢恢復，急不得，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事，回去吧，不要。”

謝先和勸說了幾句，葉涼煙就沒再堅持。

叮囑一番後，離開了醫院。

剛走出病房沒多遠，看到了一抹悉的影，正站在謝婉瑤病房旁的走廊欄桿前，目裡溢滿了擔憂。

葉涼煙緩步走過去，臉拉的有點長，“既然都到了這裡，爲什麼不進去？”

顧時遠沒回答，只是問了句，“還好嗎？”

“你說呢？”

“……”

葉涼煙見他這副樣子，卻還是忍不住有點忿忿不平，“顧時遠，婉瑤如今這樣，你滿意了麼？”

“……”

不管說什麼，男人一個字的反駁都沒有，漸漸地，葉涼煙也覺得說的有點無趣了。

“你要是願意在這呆，那你就繼續呆著吧，我先回家了。”

顧時遠只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葉涼煙走了幾步，想想又忍不住回頭，“顧時遠，我問你，事查出來了麼？是程遠雨做的麼？”

顧時遠手了額角，顯然他的神也很頹靡，“涼煙，這件事你不用手，但你放心，我可以跟你保證，我不會放過傷害和孩子的任何人！”

葉涼煙靜靜地盯著他，也沒說什麼，轉走了。

這兩天，知道顧時遠一直就在病房外面，可他一次都沒有進去過，也許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婉瑤，也許他只是有太多的愧疚，也許是不知道說什麼……總之，看到了，也沒有跟婉瑤說一聲。

有些事，是外人，不好手去管。

這事，還是讓他們自己理吧。

回到半月灣，葉涼煙疲累地去房間裡休息了。

晚飯時分，黃麗敲了敲的門，喊吃飯。

葉涼煙迷迷糊糊地睡著，約聽到有人在說話，卻又彷彿陷在夢境裡，怎麼都醒不過來。

江煜棠回到家時，聽說葉涼煙回來了，就直奔二樓，卻看到黃麗在敲他們的臥房門。

“怎麼了？”

黃麗乍一見他，微微一驚，“先生，太太在休息，我準備喊吃飯呢，可怎麼都不醒。”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黃麗離開之後，江煜棠擡手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大牀上一個影著，彷彿在做噩夢，他快步過去，見人滿頭大汗，他連連拍拍的臉頰，“涼煙？涼煙？你怎麼了？醒醒——”

葉涼煙從夢境中甦醒，慢慢睜開了雙眼，看清楚眼前的男人，猛地一下撲進他懷中，雙臂抱住他。

江煜棠手輕的背，聲安著，“怎麼了？是不是做夢了？”

“嗯。”葉涼煙在他懷中點點頭，“夢到什麼都忘了，就是覺得很傷心，很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我看你是太累了，好好在家休息一下吧。”

“我知道，叔叔今天我早點回來休息的。”

“婉瑤怎麼樣了？”

“比之前恢復的好點，只是不吃不喝的，我很擔心的緒。”

男人拍拍，“慢慢來吧，這事也急不得。”

“嗯。”

“走吧，樓底下在喊吃飯了。”江煜棠站起，握住的手。

吃過晚飯後，葉涼煙回到房間，洗個澡，什麼都沒做，只想好好睡個覺。

可又睡不著，腦子裡總是胡思想著什麼。

十點多鐘，江煜棠回到了臥房。

見還沒睡，湊近牀前，先是吻了吻的額頭，“不是很累麼，怎麼還沒睡？”

“我有點睡不著。”

男人勾脣，“等我一會。”

他起去洗漱，很快回來躺到了牀的另一側，手摟抱住。

“快睡吧，過幾天你不是要開學了麼？到時候要忙的事也多，還要照顧婉瑤，不休息好，哪來的力呢？”

葉涼煙躺在男人悉溫暖的懷中，忽然問道：“老公，要是今天換做是我……我流產了，你會怎麼樣？”

“不許說這樣的胡話！”男人的面瞬間冷冽起來，他眸專注地看著，“你這腦袋瓜子怎麼會想這麼可怕的事？”

“這兩天，我看著婉瑤的樣子，很難。尤其是想到以後很難再懷孕……你不是人，你不懂那種心，要是我的話，我真恨不得親手殺了那個害了我孩子的人！”

見說的殺氣騰騰的，男人不由得笑了一下，“嗯，我老婆這麼威風霸氣，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我可說的是認真的。”葉涼煙想到這事就忍不住來氣，“對了，程遠雨查的怎麼樣了？還沒有被逮起來嗎？”

“像這種事，你沒有證據，又怎麼能僅憑猜測，懷疑來抓人？再說，程家的地位也不容小覷，阿遠那一晚把程遠雨折磨到住院，聽說父親程竟現在還在找阿遠算賬呢！”

“什麼？”葉涼煙聽了不由得驚訝地坐起，“未免太好笑了吧？程家竟敢反咬一口？”

江煜棠正要開口安，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拿起一看，眉頭微微蹙起，“喂，怎麼說？”

對方說了句什麼，江煜棠立刻驚喜地道：“真的？好！太好了！”

放下電話後，葉涼煙忍不住好奇，“什麼事這麼高興？”

“剛纔傳來消息，找到張翔的人了，現在已經押往警局審理了。”

葉涼煙這幾天一直關注著婉瑤的事，對於這件事的幾個關鍵人也是瞭解的，不由得也笑了，“這下太好了，婉瑤的案子總算有了證據。”

“對，有了這個人，不怕指證不了程遠雨。”

葉涼煙總算出一抹欣的笑容，男人手摟住，“好了，現在可以安心地睡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葉涼煙和江煜棠都早早就起牀了。

正在吃早餐時，江煜棠的手機響了。

他看一眼來電，手接起。

“喂。”

電話是閻津打過來的，他語調有片刻的凝滯，“江總，事出了意外……”

江煜棠面也凝重起來，“怎麼了？”

“今天早上警局方面剛傳來的消息——張翔昨晚半夜，服藥自殺了！”

“……”

掛了電話，葉涼煙手推推他，“怎麼了？”

江煜棠看一眼，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只好說：“我有事先走了，你今天在家裡好好歇著吧，醫院那邊有婉瑤爸爸在，你放心。”

葉涼煙見他這樣，心中更加難安，手抓住他，“你話說清楚了再走，到底怎麼了？”

江煜棠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

“剛得到的消息，張翔昨夜在警局服藥自殺了！”

“……”葉涼煙一下子怔住了。

好吧，我什麼都不說了，頂著鋼盔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