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點江山 第八十八章 再現詔

玉青晴聽到雲老王爺的話，極為贊同，笑著點頭。容景和雲淺月才走出雲老王爺的院子不遠，二人耳目極好，屋中傳出的話他們自然聽了個清楚。容景勾了勾角，雲淺月翻了個白眼。

此時天已晚，夜幕劃下黑紗，雲王府各房各院掌了燈，路上沒什麼人，極為靜寂。

雲淺月想著今日白天的事，夜天逸的冷沉，夜輕染的凌厲，容翼、容喆恐懼灰敗的眼睛，七公主被凌辱後憤恨的神，誰在背後翻雲覆雨，誰在臺前演戲唱戲。在如今黑夜來到面前，誰都抗拒不了謝幕。

二人一路回到淺月閣。

淺月閣門口，趙媽媽、聽雪、聽雨等在那裡，見二人回來，連忙歡喜地圍上前。

雲淺月看到一張張歡喜的臉，心好了些，在眾人的歡喜簇擁下，和容景進了屋。

屋中的陳設一如沒出嫁時，連茶壺茶杯的擺放位置都沒變。

雲淺月站在屋中打量了一圈，有些恍惚，靜了片刻後，對容景道：“容景，我才嫁給你不過三四日吧？如今怎麼看著這房間有些眼生？ ”

容景輕笑，手環住的纖腰，“有一句話說得好，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如今你就應了這句話。你對榮王府如今如此悉適應，我是不是該高興？”

雲淺月挑了挑眉，手摟住他，“你是該高興。”

容景手的頭，溫聲道：“今日累了，早些睡吧！”

雲淺月點頭，從他懷裡退出來。

二人剛躺下不久，外面傳來趙媽媽的聲音，“景世子，小姐，你們睡了嗎？”

“何事兒？”雲淺月出聲。

“榮王府的二老爺、三老爺、四老爺來了雲王府，如今在門外，守門的人前來傳話，說要見景世子。”趙媽媽輕聲道。

雲淺月看向容景。

“告訴他們，除了容昔和容鈴煙外，明日午時之前所有人必須出京。”容景吩咐一句。

“是！”趙媽媽得了話，連忙向外走去。

容景的容掩在黑暗中，看不清表，在趙媽媽的腳步走到門口，他淡淡地又補充了一句，“當年的北疆也是苦寒之地，既然北疆能活了七皇子，沒道理北地寒之地不活人。”

“是，老奴一定將這話都傳給外面的人。”趙媽媽心思亮，連忙應聲。

容景不再說話。

雲淺月想著容昔和容鈴煙早就離了榮王府旁支，算是容景的人。他們就和當年的文伯侯府離了榮王府一樣。如今一樣不牽連，自然要留下來。往容景的懷裡偎了偎，重新閉上了眼睛。

容景手拍了拍，也閉上了眼睛。

榮王府二老爺、三老爺以及二夫人、三夫人聽到容翼和容喆問斬的消息哭了個死去活來，之後又聽說了榮王府旁支被發配北地寒之地的消息，齊齊作一團，都匆匆跑去找容老王爺做主，容老王爺大門閉，半個人影也不見，算是支持了容景的決定。他們無法，又前來雲王府求容景。

容景並沒有見幾人，由趙媽媽傳了兩句話，容景從來言出必行，更何況侮辱公主這件事實在太大，他們深深知道再無轉圜餘地，只能一個個臉灰敗地回去收拾東西離京。

這一夜，榮王府燈火通明，連夜收拾東西，各府旁支的夫人小姐哭一片。

天聖京城各大府邸的書房都亮了一夜的燈，獨獨榮王府和雲王府的書房漆黑一片。

的哭聲和靜中，雲淺月反而睡得極。

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

邊沒有了容景的影，雲淺月挑開帷幔，對外面喊了一聲，“趙媽媽！”

“小姐！”凌蓮和伊雪在雲淺月喊聲落推門進來，看著道：“趙媽媽在廚房，奴婢們知道您和世子昨日宿在了這裡，今日一大早便過來了。”

雲淺月緩緩坐起，問道：“容景呢？”

“世子去上朝了！”凌蓮道。

雲淺月想著照昨日夜天逸和夜輕染那般景，他們自然不會放他多休息的，上朝去也不奇怪。問道：“榮王府的旁支都收拾得如何了？”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午時之前能出了京城。”凌蓮回話。

“其中也有容昔和容鈴煙的父母，他們什麼狀態？”雲淺月問。

“這一夜容昔和容鈴煙都陪著他們的父母收拾，似乎早有預料，或者是世子提前有了什麼話，都非同尋常的鎮定。”凌蓮想了一下道。

“他們是容景選出來的，掌管榮王府一一外，自然要有本事的。這等事他們若是看不，到白擔了在容景手下這麼長時間了。”雲淺月放心下來，分析道。

凌蓮點頭。

“容鈴蘭呢？”雲淺月想到那個曾經囂張不可一世的榮王府二小姐。以前和孝親王府的冷疏離因為夜天傾屢次為難，後來對夜天傾灰了心，肖想南凌睿，之後像是看了很多事，子沉靜下來，退出眾人的視線，如今呢？能得了去背地寒之地？

“容鈴蘭聽到消息後，一言不發地收拾東西，沒像別的小姐一般哭鬧。”凌蓮道。

雲淺月想著容鈴蘭到底是長大了。

正想著，外面趙媽媽的聲音傳來，“小姐，外面榮王府的二小姐來了，說臨走前想見您一面。”

雲淺月想著這可真是說曹曹就到。想著容鈴蘭臨走出京了，要見做什麼？尋思了一下，對外面道：“請來我的院子。”

“是！”趙媽媽應聲去了。

雲淺月手穿，凌蓮和伊雪幫著過來侍候。穿戴妥當，出了房門，站在門口，今日的依然明，天氣晴好，有細微的風吹來，帶著一暖意。

過了春年，過了上元節，很快就要出去正月，春意一點一點悄然來了。

不多時，趙媽媽領著容鈴蘭來到淺月閣。

剛到淺月閣門口，容鈴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雲淺月。穿著新婚子該穿的玫紅垂絛拖地羅。雲鬢高綰，朱釵環佩，嫻靜好，尊榮華貴。腳步頓住，靜靜地看著。

雲淺月也看著，和容景大婚那日似乎也在容鈴煙領著的那一群眷中。只不過當時被眾人得模糊，沒在意，今日清楚地看到，才發現容鈴蘭較之以往真是不同了。到底如何不同，大約最明顯的就是上那子盛氣凌人和虛誇的勁頭沒了。

清風吹起額頭的青，出和南凌睿賽馬用繡花鞋砸傷了落下的那一塊痕跡。淺的，雖然破了相，但到如一彎月牙，別有些味道。

片刻後，容鈴蘭走了進來，步履極穩。

雲淺月看著走近，過往的種種關於的事都記了起來。尤其是死去的清婉公主和孝親王府的冷疏離，以及和們糾纏了那麼多年已經自刎了的夜天傾。

不多時，容鈴蘭來到了雲淺月面前，停住腳步，看著道：“雲淺月，以前我覺得你的下場該是最慘的一個，你囂張跋扈，大字不識，文墨不通，琴棋書畫沒一樣懂，太子殿下不要你的話，你就只能是個可憐蟲，父皇不能讓你這樣的人做皇室的媳婦。做不皇室的兒媳婦，被皇室廢除祖訓，名聲又不好，沒準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雲淺月挑了挑眉，沒說話。

“原來到頭來我竟錯了，世子哥哥竟然你到如斯地步，明明我以為你是可憐蟲，可是如今天下子人人都羨慕你，你才是過得最好的那個。”容鈴蘭道。

雲淺月看著，依然沒說話。

“如今我跑來你這裡，與你說這些，你是不是覺得可笑？”容鈴蘭看著。

雲淺月淡淡一笑，終於開口，“你來我這裡，就是要與我說這些的？”

容鈴蘭搖搖頭，“自然不是！就是要離京了，有些話想與你說說。”

“你這些話想必會耽擱一些時間，免得口，進來邊喝茶邊說吧！”容景轉回了屋。

容鈴蘭看了一眼，珠簾在後晃，發出清脆的響聲，也不客氣，跟著進了屋。二人來到桌前坐下，凌蓮跟進來沏茶。

“我們也是自小一起長大，我以前喜歡太子殿下，恨你佔了那個未來太子妃的位置，便聯合冷疏離一起鬧騰你。雖然那時候恨你，但更是羨慕你，你可以不守規矩，不理會教條，想如何就如何，活得肆意。”容鈴蘭平靜地道：“後來我突然就頓悟了，不再喜歡太子，也忽然就不恨你了。人真是奇怪。”

雲淺月笑了笑，“夜天傾死去幾個月了，被廢了太子也大半年了。難得你還一口一個太子的稱呼他。”

“在我心裡，他永遠是太子。”容鈴蘭道。

雲淺月不置可否。夜天傾做了二十年的太子死去，他的生和死都是輝煌的。不會被人們忘記，即便將來翻開天聖史志這一頁的時候，也會記載上他這個做了二十年生和死都可歌可泣的太子。

“以前覺得太子殿下是這世間除了世子哥哥最好的男人，非他不嫁了。後來醒悟了之後，一切都看得明白了，就覺得是一場荒唐。那麼要死要活地喜歡一個人，不是荒唐是什麼？可是雖然覺得荒唐，但我後來還是不可救藥地又喜歡上了南梁太子，喜歡的時候，即便覺得荒唐，也不由自主。後來，被你砸破了相，他將我送回府，明確地說不喜歡破相的人，我當時哭了整整三日。後來又突然醒悟了，對於不喜歡自己的男人，無論做什麼，都是荒唐。只有喜歡自己的男人，做什麼才都是對的。”容鈴蘭道。

“有些人一輩子也悟不，難得你悟出來了這個道理。”雲淺月道。

容鈴蘭點點頭，“是啊，難得我悟出來了。所以，後來就心平氣靜了。心平氣靜後發現，原來這麼多年來，我眼睛只在男人上盯著了，錯過了很多有趣的事。”

雲淺月扯了扯角，端起茶抿了一口。

“雲淺月，你會和世子哥哥好好過下去的吧？”容鈴蘭忽然轉移了話題。

“自然！”雲淺月答得毫不含糊。

容鈴蘭笑了笑，“我也希你與世子哥哥好好過下去。我爹和娘雖然不敢明目張膽說世子哥哥沒有人，榮王府被發配的族親旁支也不敢說，但是他們不人心裡都對世子哥哥有著不滿的。”

“不是不滿，是惱恨吧？榮王府這些年旁支族親，包括你爹娘，恨不得容景死的人，不是一個兩個，恨不得他突然就死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雲淺月道。

容鈴蘭忽然笑了，“你說得對！”話落，收了笑意，嘆道：“即便都姓容，即便這些年爺爺不管府事，世子哥哥掌管榮王府，給了他們榮華富貴，可是他們還是不知足。今日被發配北地，也是他們活該。”

雲淺月挑眉，“容二小姐，這話說得好像你希去北地寒之地？”

容鈴蘭淡淡道：“不瞞你說，我早就不想在這京城待著了。我從出生到至今，最遠的地方不過就是靈臺寺。我曾經一度想出家為尼，但沒有勇氣​​。如今對於別人來說是發配，但對於我來說，從京城去北地苦寒之地這一路，我能見識見識外面的天什麼樣。即便半途上不住死了。也覺得無憾了。 ”

雲淺月看著的眼睛，見說得誠摯，到真沒半說假，道：“你如今坐在我面前，這般推心置腹地與我說你的醒悟，讓我想起一個人，那個人在半年前也與如今的你一樣醒悟了很多事。”

“誰？”容鈴蘭問。

“冷邵卓。”雲淺月道。

容鈴蘭愣了一下，“如今事傳出去，世子哥哥大義滅親，天下百姓們不但不覺得他冷無，反而對他更是推崇備至，戴空前。而冷邵卓在那般形下，不怕六公主污穢不堪，還要娶。人人都覺得他是頂天立地真男兒。”

雲淺月沒聽到外面的事到底演變何種說法，但也能想像到是何等的嘩然。

“六公主這般樣子，到底是有運氣，還有一個男人願意娶。”容鈴蘭臉黯了下來。

雲淺月想著運氣不運氣的不知道，只知道冷邵卓應該清楚六公主的事和孝親王不開關係。當初不顧他意願讓他娶六公主，也許那時候就已經背後籌謀這件事了。他的別院到底如何到了容翼手中的，恐怕不是真輸了。而且在他混混沌沌中被誰算計了去。他如今娶六公主，孝親王、夜天逸、夜輕染恐怕都意外了一下。

容鈴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沉默了下來。

雲淺月也不說話，抿著茶，慢慢地喝著。

片刻後，外面凌蓮的聲音輕聲響起，“小姐，孝親王府的小郡主來了，想見您。”

雲淺月挑了挑眉，想著今日是什麼日子，容鈴蘭來了，冷疏離也來了。看了容鈴蘭一眼，也抬起頭正看，笑著問，“冷小郡主前來，百年不登我的房門一次，我自然是要見一見的，二小姐見嗎？”

容鈴蘭搖搖頭，“不見了！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不過那時候同仇敵愾而已。”

“既然如此，我屏風後有榻，二小姐進去歇一下吧！”雲淺月道。

容鈴蘭點點頭，站起，走進了屏風後。

雲淺月將容鈴蘭的茶水撤了下去，對凌蓮道：“你去請冷小郡主進來。”

凌蓮應了一聲，立即去了。

雲淺月又給自己添滿了茶，等了片刻，凌蓮領著冷疏離進了院子。還是春年夜宴那日見了冷疏離一面，與那日沒什麼不同，夜天傾的死去，對的打擊很大，當時容鈴蘭已經領悟了，不再喜歡夜天傾，可是依然執著著，可惜到頭來落得夜天傾個橫劍自刎的下場。

凌蓮挑開簾子，冷疏離走了進來。

雲淺月依然坐在椅子上，對冷疏離淡淡一笑，並沒有說話。

冷疏離目落在的上，似乎有些不認識，恍惚了片刻，才道：“雲淺月，我從未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能這個模樣。”

雲淺月挑眉，“冷小郡主有事？”

冷疏離回過神，點點頭，開門見山地道：“我來是請你求求景世子，讓容鈴蘭留下。”

雲淺月聽到屏風後空氣凝了一瞬，笑著道：“冷小郡主原來是為了這事兒來找我，恐怕不行。榮王府之事，容景是給了皇室、孝親王府、六公主一個代。法不言。若他單單留下一個人，便是褒了私。冷小郡主求錯人了，應該去求攝政王，或者染小王爺，再或者德親王、還有你父親孝親王，他們也許比我管用。尤其是攝政王，一句話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