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就是奉天府的人，並且地位崇高。寧小閒暗自嘆氣，若早一步將他收進神魔獄，接下來的路都好走得多了。畢竟，正在奉州全境通緝溫良羽和的妖宗，就是奉天府啊，說不定那命令還是汨羅簽發的呢！

不得不說，誤打誤撞還真猜對了！

“把手裡的況報上來。”汨羅又閉上了眼，擺出一副準備聆聽的模樣。只有寧小閒知道，這傢伙說不定還是渾乏力，走路打跌，怕人看出端倪來，這才拖延一下時間。

這就說明，之前的策略走對了。他果然不願讓屬下看到自己的疲弱之態。

這還有個凡人小姑娘，直接說出報沒有關係麼？笪紫猶豫地看了寧小閒一眼，卻聽汨羅從鼻中輕輕哼了一聲：“嗯？”

他人長得極，閉著眼的模樣也引腐遐思。然而笪紫聽他這一聲哼出來，只覺得渾都浸在冰水裡，打了一個激靈，趕道：“我們已經派人搜索了奉州全境，始終沒有發現溫良羽的行蹤，就連相助溫良羽的人，也不曾見到！”支吾了兩聲，“屬下懷疑——懷疑他已經離開了奉州。主，我們是否要擴大搜尋範圍？”

“你懷疑？”他不鹹不淡地重複一遍，笪紫低下頭，不敢吱聲了。

“幫著溫良羽的那個姑娘，資料可蒐集齊全了？”

“是！是個凡人，沒有靈力在，卻有諸般蹊蹺。”說到這裡。想起主邊也有個蹊蹺的凡，忍不住看了寧小閒一眼，卻見眼觀鼻、鼻觀心，好像本沒聽到自己所說。神平淡如常。

“……名寧小閒，城有妖怪擄人那天去了府衙報案，同行的還有巖城的年輕寡婦談清荷母子。事後，談清荷搬去了外莊居住。不過這兩天搜尋到外莊之後，線索就斷了，像是有人故意抹去了的痕跡，手法乾淨利落，不留蛛馬跡。”

太好了，談姐安全無虞，寧小閒放下了心中的擔憂。那抹去了線索的人必定是哨子，他專注逃命二十年，肯定已了追蹤和反追蹤的一代宗師。要和談清荷母子從這小小巖城裡一起消失。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就聽笪紫接著說：“屬下查到。這寧小閒也曾在互市出現過，在方薦賣區賣出過藥效極好的築基丹，和另一味奇藥還魂引。”從懷中掏出玉瓶。雙手奉給汨羅，卻見他搖了搖頭。只得了回來，“的築基丹能提升五的築基功率，售賣頭天還引發散修哄搶，迫得薦賣區採取了發賣的方式。後來幾天乾脆標明瞭價賣，結果每日都能賣得。

“區區築基丹還不稀罕，至於這瓶中的還魂引。”頓了頓道，“卻真是一味聞所未聞的奇藥，只要服藥的人還有半口氣在，就能活轉過來，並且頃刻間生龍活虎，戰力不減反增，但是要減十五年壽。這丹藥定價爲一千多枚靈石，相比這藥效算是很廉價了。”

汨羅點了點頭：“這都不是凡人能煉出的藥，背後有高人，並且這人對藥的價格不太在意，否則售價十倍於此數。”他和長天雖然沒有打過照面，僅從丹藥就能判斷出寧小閒邊有能人在。只是這兩人哪裡是不在乎藥價，寧小閒是一頭霧水，而長天離世太久，對藥品行本不瞭解啊！

“這瓶中本有兩顆還魂引，是屬下從買藥之人手裡收得的。來之前找人用掉一顆，不知是否真會減去壽，但起死回生之效卻是立竿見影！”

寧小閒聽得心中冒出寒意。買走還魂引的人是散戶，奉天府是如何打聽到他們的消息，又從他們手中追回還魂引的？這靈通的消息，這奇快無比的行力，都彰顯出這個組織的難纏。

聽所述，這妖爲了試驗藥效，竟下狠手將無辜之人（或妖）打進了瀕死狀態。既如此毒辣，作爲頂頭上司的汨羅，對敵人又會施出何等手段？若知道“寧小閒”就站在他們面前，他們能想出多種辦法來折磨，拷問溫良羽的下落？

忍不住就要心慌意、背心沁汗。長天現在對已是瞭若指掌，早一步喝道：“寧小閒，你的平常心呢？”

這話中帶上了神通之力，似大熱天裡潑下來的一盆清涼泉水，立刻將的心神鎮住。

是呵，離不過兩尺的樹下，就憩著那頭大妖！他雖然四肢綿，但耳力、嗅覺卻是完好無損，只要聽聞心跳、呼吸有一丁點兒異常，甚至多流出兩滴汗，都會令他起了疑心！

行百里者半九十。寧小閒，好不容易捱到這一步了，可莫要功虧一簣！不聲地調勻了周氣息。

汨羅這才手道：“拿來我看。”他妖力深厚，這時多半恢復過來了，纔敢出手而不致抖。

笪紫畢恭畢敬地呈了上去。汨羅將還魂引倒在掌心凝神看了看，又仔細嗅了嗅，才嘆道：“果然是好藥！若能修補神魂，才真價值連城！”

他這話中似有深意，因爲幾個屬下都靜默不已，無人敢接話。

“繼續追查這姑娘的下落。絕不會是從天而降掉進巖城裡。我要知道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可能會採用什麼方式離開奉州。否則，越是蹊蹺，越可能是追查溫良羽一事中的不安定因素。”

手下人趕應聲。

寧小閒的心卻懸了起來。汨羅擺明了不會與善罷甘休。奉天府必是龐然大，若是往東查去，用不了多久，的一切都會被記錄在冊，然後擺在汨羅的案頭。到了那時，的命就危險了，說不定還會連累認識的所有人。

他又沉默了一地兒，纔有些蕭然地站起：“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

那雷公妖怪又變了大鳥，乖乖伏在地上，以翅膀地作爲臺階。等他站上去之後，其他妖怪才慢慢爬了上去，到他後站定，一步雷池也不敢逾越。

這時，汨羅才淡淡地掃了寧小閒一眼。這大半天來，他與寧小閒相時眼中曾經出現的好奇、興趣，全都不見了，餘下的只有淡漠和冷酷，令忍不住想打個寒噤。

也許，這纔是大妖汨羅的真面目？

巨鳥扇翅膀引發一陣飛沙走石。後退了兩步免波及，耳中卻聽到一個暗含笑意的聲音：“你很好。”頓了頓又道，“你若想裝作怕我，下次記得心跳快些，呼吸急促些。我說不定還會信的。”

是汨羅的聲音！

狐多疑，原來他早就發現了的異常。這是表示，他又承了一次麼？

倏地擡頭去，汨羅的表還是那麼冰冷，卻轉頭對笪紫說了幾個字，後者趕點了點頭。

儘管巨鳥翅膀扇起大風，優良的聽力還是辨識出了汨羅說的話：“放走。”

終於安全了！

巨鳥振翅起飛，速度極快，十息之後就化作了天邊的一個小黑點。

這茫茫天地間，終於又是無拘無束的了。寧小閒也不嫌棄河灘上的卵石太，只是放鬆心，輕輕躺倒。閉上雙眼，著來之不易的自由滋味。

天知道在過去的幾個時辰裡，神上到了多煎熬？邊始終杵著一尊大妖，而且還是打算將滿奉州都翻過來搜尋溫良羽和的大妖怪。在該害怕的時候要裝作害怕，該惶恐的時候要裝作惶恐，該無辜的時候還要扮作可憐，該表現的時候又不能過火，免得真被他抓回去當作了用廚娘。

這其中的分寸、火候，著實讓絞盡了腦。想起汨羅的最後一句話，“下次”？這輩子都不希再見到他了！

這個世道，弱者的生存當真不易。

而在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中，“老鼠”暫時領先了，但若未到最後，誰曉得最終的結局會是怎樣？

學著汨羅的樣子，也掬了一捧河水來洗臉，這難得的清涼之意，然後捉了一尾河豚。這魚是長天點名要的。手不弱，捉條笨魚兒乃是手到擒來。

最後環顧四周，確定此地除了自己、小蝠妖和幾匹馬兒之外再無旁人了，才閃進了神魔獄。

且說汨羅佇立在飛行的巨鳥上，腰板得筆直，是背影就出肅殺之氣，顯然心很不好。誰能信他半刻鐘之前還被毒素折騰得全無法彈？下屬們自靠後站，離他至保持著四尺距離。

追查了一天半才找到那支旅隊，結果差錯之下，靈茶苗還是被毀了。這靈茶的種子還在溫良羽上，誰先得了去，誰就有了實力更加雄厚的本錢。

他手裡攥著那苗時，心中已經掀起了滔天怒氣。若依他平時的子，在場的生靈一個也活不下來，結果他竟然放過了這“李夢雪”和兩個孩子，還帶著走了一路。

他說不清這是什麼心態。也許就像有些人類喜歡去抱養小貓小狗，你就算窮究底，他也沒法告訴你爲什麼會喜歡。有些事、有些覺，的確就是說不清又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