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兩天過去了，沒有取得一丁點兒進展。這層輕薄但堅固的結界，似乎要在這裡佇立到亙古。

向塗盡問過了素霞仙子的生平，聽到答案之後覺得很無力。

素霞仙子從父親手中接過掌門之位前，就是聞名南瞻部洲中部地區的天才。從五歲起踏仙途、勤加修行，九歲時就端出了第一個獨創的結界！

所謂結界，是施者使用特殊的咒法在土地、建築上隔離出一塊特殊領域，以保護其中貴重品的安全。素霞仙子於此道極有天賦，自創的第一個結界，就曾令附近四大仙派的長老聯手強攻都未能攻破。在南瞻部洲上其他地方還設過結界，有些至今仍然牢不可破。

這樣一個仙派大拿設下的結界，連仙派長老們都束手無策的結界，寧小閒拿什麼去破？！

不僅是石，還挨尺挨寸地檢查了整個山峰。這山的每一塊石頭，每一道勾痕，都逃不過的眼睛。塗盡這趟過來時，甚至看到趴在地上拉石頭間的青草，於是知道這人對於月杯的，比任何人都來得強烈。

可是，一無所獲。這山峰實在乾淨過了頭，什麼問題也沒有，什麼機關也未設置。

了佈滿的眼睛，拍拍屁上的灰站起來走了幾步。這兩天來，也顧不得地上很髒了，基本都維持著面向石臺抱膝而坐的姿勢，即使以練過導引訣的質，驟然站起來也覺得頭部發暈，這是腦袋供不足的跡象。

有些昏昏沉沉，極亟一場好眠，可是現在哪裡敢睡？自進境以來，這已經是第四天了，並且如水的月正在提醒——第四天也快要過完了。以前一直以爲只有高強度的戰鬥纔會令人痛苦不堪，哪知道這般絞盡腦的遊戲，也能令筋疲力盡。

該怎麼辦纔好。在這境中生存了四天已是不易，如今月杯近在咫尺，卻不得分毫。

陣法、結界什麼的，是個十足的外行！若是長天在這裡，他會怎麼辦？

他知道無靈力，可是必須破界。如果他能出聲指點，他會告訴何種法子？

重新坐下，閉起眼，抵抗洶涌來襲的瞌睡蟲，隨後深呼吸以清空自己的思緒。既然想不明白。就追本溯源。從最開始想起吧。

窮奇曾經說過。任何結界都有可破之法，這是天道，不可違背。所以素霞仙子設下的這個結界，自然也不會例外。可是這樣的“後門”。會怎麼設置呢？

每次想到這裡，就牢牢卡住了，只覺得各種無解。現在，要求自己：寧小閒，再找個角度繼續推導。

境中的寶俯拾即是，看起來主人對它們都不甚重視。寧小閒這幾日也在抱怨，爲何自己惟一想要的月杯，就偏偏被珍而重之地藏了起來？

是呀，這月杯的作用如此肋。素霞仙子爲何偏偏要用兩層結界將它先藏、再保護起來？

除非，它在這裡的作用並不肋。

腦中響起當日言先生說過的話：“這月杯惟一的用，就是在明月當空之時，採集月之華凝靈，使飲用者獲得充沛的靈力。”言先生的話。幾乎不會出錯。將這句子中的每個字都反覆推敲了好幾遍，試圖找出關鍵詞來。

月杯“惟一”的用途，就是採集靈。毫無疑問，素霞仙子需要借用它的這個能力來做點什麼。

話說，結界這種東西若要維持穩定，不需要消耗能量麼？哪怕素霞仙子佈下的結界再合理、再節能，但它總歸是個結界啊！寧小閒在華夏所學過的“能量守恆定律”，在這裡難道不適用嗎？

也顧不得什麼淑坐姿了，幾乎手腳並用地爬到石臺邊上，向木杯。

今晚月兒已過中天，預示著這一個夜晚即將過去，因此杯中的靈也凝起了可憐的一小滴。於是，終於想起自己長久以來忽略的問題是什麼了！

月杯已經在這裡放置了至一千年時間，每晚都會生靈。哪怕每一天攢起的數量都不多，可是積多、聚沙塔，一千多年過去了，這杯中早該滿而溢了吧，怎地還是隻有一滴靈？！

真蠢啊，張生不是早就說得明明白白了麼：“於是我家先祖便看到，杯子裡慢慢生出一滴金的水珠。”

除非這些靈在白天被用到了其他地方！

想到這裡，心中似乎有道關卡“呱啦”一聲破掉了，接下來的思慮就順暢得多：

即使沒有主人，月杯每晚凝靈的功能也還健在，然而靈每日都被消耗乾淨了，因此素霞仙子一定用它來做了些什麼。考慮到這些靈不可能被人飲用，因此它惟一的下落只有一個——用於維持這結界的穩定，甚至是維持這整個境的穩定！

難怪這裡晝短夜長，原來是爲了讓月杯收集到足夠的靈，從而確保結界的穩定運行。

倏地站起來，來回走了幾步。

既然自認爲想通了其中的關鍵，那麼下一個問題來了：怎麼打破這個結界？

答案就變得很簡單了——讓月杯接不到月即可！

擡頭天，明月照人。今夜已然將盡，而月仍然可以照到杯中，可見石尖上的這條隙長度和角度也是經過了心挑選的，可令月杯凝的時間達到最長。

端詳著這杯子，默默地想，若將它蓋住了，多久能令結界失效？若要一年半載，可等不起！

這取決於結界或境對靈力的消耗量有多大。依之見，僅憑杯中這一小滴靈，要維持整個境的存在已經很難，這結界上儲藏的靈力，不可能有多“存貨”。

難怪這個境裡，白晝只有短短的四個時辰，而夜晚長達八個時辰，素霞仙子費盡心在南瞻部洲選定了這麼一個地方，不是沒有原因的。還記得塗盡說過的話：這裡從來不下雨！

因此，這個境每晚月的照時間，長達八個時辰！也即是說，只有經過每天八個時辰的月照，這杯中凝起的靈才堪堪夠用！

後退幾步，學著塗盡的習慣靠在石壁上，只覺得渾的力氣都被了個一乾二淨。這幾日窮盡心思，神繃時還不怎樣覺得，現在取杯之事終於有了轉機，頓時便覺得睏乏齊至，雙眼發黑，幾先倒。

“先將正事辦完再睡。”鼓勵自己，隨後三步作兩步溜下小山，跑出了天梯，站在懸崖邊大喊一聲：“塗盡！”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遠遠地傳了出去，似乎還起了一陣小小的回聲，不知道有多人和聽到了，因爲崖下的林子裡響起了低沉的吼。

不過比他們反應還快的是塗盡。幾個呼吸之後，他就從崖邊的林子裡現出形來，黑著臉道：“你瘋了？！”

大笑著狂點頭：“我可能、大概、也許找出了破界之法！”淑都是笑不齒的，麼，連牙齦都差點出來了。總歸還未完全得意忘形。這法子未經試驗，也不知是不，的說法還是有所保留。

他的回答就一個字：“說！”

“我要你幫我去找寬大的葉子，比如芭蕉葉，越大越好。”手比劃，“至要三四十片！然後……嗯，還需要黑化野豬上的泥漿，至要一大桶！”

塗盡的臉上難得出了驚訝的表：“你要用這些東西來破陣？”

“快去，快去！你到底能不能弄來？天快亮了！”

他臉上怒氣一閃而過，顯然平時從來沒人對他這樣呼來喝去。不過他還是默默忍下了，轉消失在叢林中：“我去去就來。”

也沒有閒著，到附近林子裡去採集寬葉子了。

不過，顯然遠遠低估了這個神男子的效率。兩刻鐘之後，他就回來了，芭蕉葉、野豬的泥漿全部採集到手，甚至將野豬也扛了一隻過來，聽憑發落。

“你這速度也太驚人的吧？！”瞠目結舌。

“廢話！你快些開始吧。”這回到他橫眉怒目。

聳了聳肩膀，自己其實睏乏死，若是塗盡晚回來一刻鐘，說不定都睡著了。

拎著這兩樣東西上了山，要做的事其實很簡單——將芭蕉葉鋪在山頂部的石上，然後用野豬上那堪比瀝青的泥漿來做粘合劑，以免一陣小風吹來就讓的勞果泡湯。

以的手，爬上石頂端不要太簡單，鋪好這些芭蕉葉也不要太簡單。因此過了半個時辰之後，外頭還是銀輝遍地，而這石之就變得一片漆黑了。若不考慮頭頂上的野豬泥漿氣味不太好聞，這倒是不錯的暗室，很適合安寢。

也真的很乏了，於是清理出一塊乾淨的地面，取出毯子蓋上，倒頭便睡。這也是三天以來的第一場睡眠。

寧小閒兒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醒來之後，天空還是繁星點點，只能從月兒的圓缺變化上看出，至又過去了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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