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自家公子後出了客棧，暗衛低聲說道:“不若公子晚些時候再去另一家客棧投宿。”

他知道公子有意避嫌，可一前一後，與許姑娘假裝不認識，在這小鎮之上，應當也不會惹出什麼流言吧?

“不必了。”

年語氣不重卻著不容置喙。

不想因一僥幸而帶來任何原本可以避免的麻煩，他歷來行事態度皆是如此。

“那屬下再去附近的小鎮子看看?”暗衛猶豫著道。

他們一共四人，小七在林子裡看，另外兩個都被公子暗中派去守著許姑娘了，眼下公子邊隻他一人，若非必要，他不能也不敢輕易離開公子邊。

“不必如此麻煩，左右再有兩個時辰便要開城門了。”

吳恙大步走向前方供行人歇腳的涼亭，靠坐在亭欄之上抱臂閉起了眼睛。

暗衛在心中慨一句公子還真是好伺候，便默默守在一旁靠著亭柱休息。

約是過了半刻鍾，毫無睡意的吳恙張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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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瞥見被暗衛放在石桌上的食盒，年忽覺腹中有些。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暗衛。

若是被瞧見，未免有失威嚴吧?

好在對方靠在那裡似乎睡著了。

吳恙猶豫一瞬，起走向石桌，將食盒打開。

四下不甚明亮，也看不太清食盒裡都有什麼點心，年拿起筷子隨意夾了一塊兒送口中，而後一塊兒接著一塊兒。

興許是了的緣故，吃起來味道竟是出奇地不錯。

盡量讓呼吸聽起來足夠均勻、悄悄把眼睛瞇一條細的暗衛看著自家公子坐在那裡吃著點心的畫面，不心複雜——公子吃就吃唄，還一個人在那兒自顧自地對著點心滿意地點頭是怎麼回事啊?

有那麼好吃嗎?

吳恙咀嚼的作一頓，似有所察地回頭看去。

莫名總覺得有人在窺他——

暗衛趕忙閉起眼睛，哪怕有蚊子叮咬在臉上也不敢彈。

為了讓公子心安理得地吃東西，他容易嗎?

跟留在林子裡的小七相比，還不知道誰更難呢。

將食盒裡的東西盡數吃完之後，吳恙滿足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靠坐著。

然而四下蚊蟲擾人，哪怕有假裝被叮醒的暗衛幫忙驅趕，吳恙依舊沒能睡上片刻好覺。

待到次日天放亮時，一個原本風度翩翩的年郎臉上手上已被咬得滿是紅點。

“公子，許姑娘已經起離開了。”

一名昨夜守在許明意所在的客棧外的暗衛前來稟道。

“許姑娘讓屬下給公子傳話，說是時辰尚早，便不打攪公子歇息了，待來日再正式向公子道謝。”

只是他家公子看起來怎麼像是宿街頭了?

吳恙看一眼傳話暗衛乾乾淨淨的臉。

難道許明意給他們每個人都送了那種驅蚊蟲的小瓷瓶不?

忽然覺得心中有些不太平衡的年翻上了馬。

“回城吧。”

“是。”

馬蹄揚起塵煙，年拔的影很快消失在稀薄晨中。

……

許明意回到鎮國公府，洗漱更後，剛用罷早食，崔氏便尋了過來。

“昭昭……你昨夜當真是歇在了長公主府?”崔氏表面帶笑，心不安地問道。

長公主府可不是尋常的去，到底這京城真論起養面首第一人來，那還得數玉風郡主之母敬容長公主是也。

敬容長公主乃先皇唯一的兒，極得先皇寵，以至於玉風郡主剛生下來，便被先皇破例下旨封了郡主。

可那道聖旨剛下來不足一月，先皇還未能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唯一的外孫，便因病駕崩了。

敬容長公主因此悲痛不已，而彼時又逢駙馬移一民間子，被人捉在床，駙馬因此被降罪貶為庶民，長公主從此消沉鬱鬱度日，直到不久後傳出了在府中豢養面首的消息。

玉風郡主自對此耳濡目染，因此承母業。

陛下對此十分無奈，多次勸說無果，卻也不忍過多苛責。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敬容長公主帶著兒關起門來專心養面首，對其余之事一概不理，便是一乾史們也懶得再去多做彈劾了。

想到長公主府的夜夜笙歌，崔氏昨晚一夜未眠。

昭昭固然同承諾過不會跟著養面首，可到底是涉世未深，定力不足，萬一經不住那些妖豔男子的可如何是好?

“母親，實則我昨夜並未留宿長公主府。”許明意道。

崔氏聽得一愣。

一口氣還未來得及松下，就因腦子裡突然現出的一個猜測而愈發提心吊膽——沒留宿長公主府，那便是在外頭過的夜了！

難不是跟著玉風郡主歇在了小倌館裡?！

見自家母親眼中著張之，許明意趕忙解釋道:“我昨夜帶著阿珠出城去了，在城外發現了齊林的首。”

“……”

崔氏的心在松氣和驚駭之間來回遊走。

“齊林的首?！”

許明意輕一點頭。

“母親現在便可傳信去永安伯府，讓伯府派人去城外認了。”

將那片林子所在的位置告知了崔氏。

崔氏下心驚詫點著頭。

深更半夜，昭昭不知從哪裡得來了線索，竟跑出城找到了一首?

而後在城外呆了一夜，清早回家吃了個早飯，此時坐在這裡如同談閑天一般與說起此事?

老天爺，何德何能能夠擁有這麼一個不同尋常的兒啊！

一刻鍾後，崔氏離開了熹園，許明意轉進室。

阿葵捧著幾冊被許明意看罷的書從裡間走了出來。

“等等。 ”

“姑娘有什麼事要吩咐婢子嗎?”阿葵不解地停下腳步。

許明意走到面前，將那幾冊書中間夾著的一張請柬了出來。

阿葵瞧一眼，道:“姑娘，這是佔家二姑娘先前送來的生辰請柬，生辰禮待會兒正要使人去送呢。”

但姑娘一向不大願意理會那位佔二姑娘，對方的生辰宴姑娘更是斷不可能去的。

至多是們備一份生辰禮送過去，全當是給對方一個面子了，往年多是如此。

許明意將請柬輕輕合上。

“不必人去送了，晚間我去赴宴時一並帶去便是。”

恰也要去一趟佔家，印證一件事。

宜早不宜晚，那便今晚過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