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明帝喝下半碗薑茶，二人說了會兒話，便也到了要歇息的時辰。

二人一同行進殿中，皇后暗暗慶幸自己晚膳用得足夠。

若不然，可真怕自己待會兒一個忍不住，便會前失態。

帝後二人歇下後，殿中熄了燈火。

養神片刻後，慶明帝睜開了眼睛。

窗外雨聲未消，時而劃過一道閃電，銀將殿驟然照亮，隨之便是雷聲轟鳴。

隨著時間的消逝，慶明帝漸漸安下心來。

看來奉天殿那邊並無異樣發生，又或者是對方來不及做什麼，便已經被韓巖拿住——

這個心思剛出，慶明帝正待閉眼睡下時，忽然聽得殿外傳來了一陣稍顯急促的腳步聲響。

他再次張開雙眼。

“陛下……！”

是監總管李吉的聲音。

聽得大太監有些慌張的語氣，慶明帝微一皺眉，立即坐起了來。

殿很快重新掌了燈。

慶明帝開床帳，大步行出，監上前為他披。

“出什麼事了?”慶明帝看著進來行禮的李吉。

“陛下，是奉天殿那邊……起火了！”心如李吉，決定先讓剛睡醒的皇帝陛下稍微緩衝一下。

慶明帝眉心皺。

“可已查明是何人縱火?”

原來對方的謀算竟是在此?

想將奉天殿走水之事的源頭，借那邪氣之說，推向夏家頭上?

若是如此，這手段未免也太過低劣荒唐。

但更為荒唐的是——韓巖竟然在有所防備的前提下，讓這種差池在眼皮子底下發生！

思及此，慶明帝眼底有怒氣浮現。

“回陛下，這場火……非是人為，而是天災……”李吉神複雜地將聲音又放低些許:“乃是雷火所致。”

慶明帝的神有著一瞬的凝滯。

“什麼?”

他覺得自己應當是聽錯了——

李吉唯有更為直白地道:“陛下，奉天殿……是被雷劈了！”

慶明帝的瞳孔一陣劇烈地震。

“被雷劈了?！”

——這四個字，既代表了他對這件事的不可置信，亦是他此時神的真實寫照。

李吉了頭上的冷汗，應了聲:“……正是。”

慶明帝的臉越來越沉。

好端端地一個奉天殿，怎會突然被雷劈中！

帳被吵醒的皇后亦是驚詫不已。

接過嬤嬤遞進來的外披，將一頭青匆匆捋了捋。

嬤嬤隨後將帳子打起。

“可有宮人傷?”皇后下了床，皺著眉肅容向李吉問道。

“回皇后娘娘，隻一名小太監了些燒傷，但並無大礙。”

皇后舒了口氣。

沒有什麼傷亡，卻偏偏劈中了奉天殿——

那這道雷未免也太有靈了吧?

悄悄看一眼臉如雲布的皇帝，此時此刻，除了一句“老天有眼”之外，竟什麼都不想說了。

“為何會無宮人傷亡?”慶明帝聽出了不對:“朕不是命韓巖等人今夜守住奉天殿嗎?”

“回皇上，奴已經問過韓統領了，是因事發前半刻鍾，一名在奉天殿後巡邏的侍衛說發現了園中有異——韓統領恐是刺客潛，立即帶人前去搜尋。余下的宮人侍衛，聽聞到靜亦都出了奉天殿，守在殿外隨時戒備著刺客靠近……”

“可抓到刺客了?”慶明帝立即問。

雖說再有能耐的刺客也不可能有本事引來雷火，但今晚的任何異都不能放過！

李吉道:“韓統領說，並無刺客蹤跡，隻發現了一隻野貓……那小侍衛聽到的靜，應就是那隻野貓發出來的。”

皇后神驚訝。

繼那道劈了奉天殿的雷之後，同樣十分有靈的東西出現了——

回頭使了宮人去找找那隻野貓，不如就養在的玉坤宮好了?

慶明帝的眼神沉不見底。

也就是說，本沒有什麼刺客。

“朕去奉天殿看看。”

慶明帝繃著一張臉，就要往殿外走去。

“皇上，使不得啊！”李吉趕忙勸道:“眼下雨水雷電未消，天災無眼……陛下龍金貴，豈能冒這等險。”

——說白了，也不缺陛下一個提桶救火的人啊。

皇后在心底歎了口氣。

天災無眼倒是不怕，怕的是太有眼啊。

皇帝萬一真被劈了，那可就要徹底套了。

為一國之母，理應要以大局為重，是以也唯有跟著口不對心地勸了兩句。

聽著外面的雷聲，慶明帝冷靜下來思忖一二，到底沒有堅持一意孤行。

他臉凝重地在榻上坐下，看向忽明忽暗的窗外。

任他想了再多，卻也不曾想到今晚奉天殿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若是其它，哪怕沒有任何證據可言，他都可以認定為是有人蓄意謀劃。

唯獨這道天雷……讓他無法說服自己是人為所致。

這世上斷不可能有能夠控天災的高人。

若是真有，又何必舍近求遠地去劈什麼奉天殿，直接引一道雷劈在他或夏廷貞的頭上豈不更是省事！

再想到今日韓巖在書房中所說的那番話，慶明帝的眼神一再變幻。

有些事，可以選擇信或不信。

但有些事，一旦擺在眼前時，卻人不能不信。

況且，他剛命人大肆修葺過的奉天殿被雷劈中……不必想也知道民間會因此掀起怎樣的流言。

他斷不能容許有人將這所謂示警，怪罪到他的頭上。

更不想被有心之人以此來判定，他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否有違天意，繼而搖他極不容易得來的一切——

……

文淵閣中， 夏廷貞同幾位大臣仍未離去。

近來陛下對他的不滿顯而易見，除了盡早將晗兒的事解決乾淨之外，公事之上亦不能有毫懈怠。

恰逢近日手上堆了些棘手的公務，今晚他便留了幾位同僚共同商議理。

因時辰晚了，明早又要起早趕早朝，幾人一合計，乾脆留在了文淵閣中過夜。

這等事在平日裡公務繁忙時，也不是沒有過的。

此時該理的已盡數理完畢，夏廷貞自書案後起，同其他幾位員道:“時辰不早了，諸位且去歇息罷。”

員們揖手應下。

正要散去時，只聽得外面響起了宮人們的驚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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