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還帶著稚氣的男孩子的臉龐。

此時那小小年一雙微圓的眼睛乾瞪著，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以及……他邊正挑選扇子的許明意。

認出男孩子的份，吳恙輕咳了一聲。

許明意直起來，循著他的目去，乍然對上那雙圓眼睛，險些被駭了一跳。

許明時臉上帶著怒氣向走來。

這架勢，仿佛他手中拎著的冰糖葫蘆不是冰糖葫蘆，而是撣子。

忌憚於他這老母親般的威嚴，許明意甚至下意識地想往吳恙後鑽。

“這就是你說的有正事要辦?！”許明時氣鼓鼓地質問道。

什麼時候領著俊男子逛燈市也算是正事了?

許明意立即反問道:“你不是還說今晚要在家中習字?”

“……”許明時頓時一噎。

吳恙在旁默默天。

這一家子竟就是靠互相哄騙過日子麼?

“我習完了！”許明時上前拉住許明意一隻手臂，道:“跟我回去——”

這個不靠譜的姐姐真是越來越難管了！

許明意企圖拿眼神將男孩子震懾住，那眼神中赫然寫著“別我在外人面前打你”。

許明時頓時更氣了。

打就打，反正又不是沒打過架！

反正……又舍不得真打傷他！

見此一幕，吳恙目含欣賞地看著男孩子。

很不錯。

這個弟弟，他很喜歡。

但今晚同他說定了要一同賞月的人，可斷沒有就這麼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帶走的道理。

“許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吳恙開口道。

許明時戒備地看向他。

但想到對方好歹是天目的主人，還是頗給面子地走了過去。

“不知吳世孫有何話要講?”

他今晚回去之後定要將這二人溜出來逛燈市的事告訴祖父和父親！

“聽聞許公子極喜歡天目?”吳恙問道。

這是許姑娘告訴他的，他為此曾一度懷疑鎮國公府中人喜好是否過於獨特——甚至喜好已不足以形容，換作癖好興許更合適些。

“……那又如何?”許明時狐疑地看著對方。

他在第一次看到那隻胖鳥的時候，也沒想到竟會這般投緣。

“我明日便要回寧了。”

許明時聽得一愣。

“那……天目也要回去?”

他承認天目很醜，但他也確實離不開。

更何況天目如今最喜歡的便是他，一旦離開了他，它定也會十分難過傷心的吧?

“原本是要帶回去的。”吳恙看一眼不遠的許明意，似有所指地道:“但也不是不能留下——”

許明時:……這是要他拿姐姐來換的意思?

這般無恥的易對方是怎麼想出來的?

他是斷不可能應允的！

除非——

“你們當真是為了辦正事?”

他並非那種不通達理之人，若當真是為了正事，偶爾一次，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吳恙頷首:“待事畢後，我定親自將許姑娘送回去。”

“那天目——”

“日後就有勞許公子多加照料了。”吳恙答得十分乾脆。

反正他本也是想讓那醜鳥留在許姑娘邊做個伴的，一鳥兩用，再妥當不過。

許明時輕咳一聲:“這個好說……”

“還有一件事，須得提醒許公子。”

“吳世孫請講。”

“令姐與玉風郡主頗為好，雖說不宜從中阻撓，但該留意之，尚還需多加上心留意。”吳恙認真待道。

他已經看出來了，這位許公子年紀雖小，管起人來卻很有一套。

許明時聽得一愣。

這原本不就是他的活兒嗎?

見得男孩子的反應，吳恙頓時更安心了。

“那便說定了。”他語氣溫和地道:“我會常給許公子來信問一問天目的況。”

真的是問天目嗎?

許明時一時沉默未語。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突然覺得自己和天目似乎都被利用了。

直到被吳恙帶著離開燈市，許明意心中的意外仍未消減，悄聲問:“你是使了什麼法子?”

“我答應將天目留在京城。”

許明意不啞然。

天目的價值就隻這麼一點?

但旋即便意識到，更值得同的似乎是家明時。

明時一直覺得，天目最喜歡的人是他。

但他卻不曾想過，他也是喂干喂的最多的那一個。

然而對於這種難言的糾葛，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旁人也不便多說什麼就是了。

許明意上了馬車，將要去的地方待給了車夫。

吳恙騎馬，一路不不慢地跟在馬車後。

如此約走了小半時辰，方才見馬車緩緩停下。

“你們在此等著。”許明意叮囑阿葵與車夫，邊利落地跳下了馬車來。

吳恙見狀翻下馬。

“咱們悄悄地過去，別驚了那兩名守衛。”許明意快步走到他邊，同他低聲說道。

看著前方不遠的城門，吳恙終於才明白先前所謂的“時辰還早”是怎麼個意思了。

這竟是要帶他爬城樓……

可不就得專挑在深更半夜?

許明意帶著吳恙，輕車路地閃到了一側城樓側。

其側設有以通上下的斜坡馬道與石階，許明意踩上石階，無聲地衝後的吳恙招了招手，示意他快些跟上。

“……”吳恙唯有照做。

但不得不說的是，這做賊般的驗，同他原本想象中的賞月出不可謂不大。

二人力皆好，很快便爬上了城樓最高。

夜風拂人角，抬首便是皓月星辰，仿佛手可及。

“如何?不虛此行吧?”許明意在一隻石凳上坐下，道:“這裡可是京中賞月的最佳去了。”

吳恙在邊坐下，邊問道:“許姑娘常來此?”

“我很小時，祖父便帶我來過。祖父常說，便是他那暴躁的子，瞧見這般好看的月，一顆心都能很快清靜下來。”

這世間的景與食， 皆是治愈人心的良藥。

吳恙不意外。

鎮國公在很早之前就帶著年的孫爬城樓了?

這個祖父當的，也當真是人……無可挑剔。

“在此賞月，可是人生十大事之一。”仰頭著上方璀璨星月，許明意慨著道。

當然，也並不知道其余九大事是什麼，不過是因為順口就這麼說了而已。

吳恙看著賞月的。

清輝月流瀉而下，將的周都浸染上了一層淡芒，仿若雲中仙子不可及。

他覺得，分明是十大事之首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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