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風郡主邊抬起手讓丫鬟系上襻膊,邊道:“應當好得差不多了吧。”
近來外面流言擾人,雖說未曾真正放在心上,卻也難免人心煩,是以也沒太多細的心思去留意母親起紅疹留下的疤痕這等小事。
“不如我帶阿葵去看看吧。”許明意道:“想來多多要留些疤痕的,恰巧阿葵懂得調配祛疤的藥膏——”
玉風郡主不假思索地點了頭,“也好。”
遂點了一名丫鬟帶路。
許明意便帶著阿葵去了敬容長公主的居院。
主仆二人被帶院中時,恰見一旁的耳房裡有一名丫鬟提著隻藥罐走了出來。
藥罐上方冒著淡淡的熱汽,可見其並非是剛煎好的藥,而多半是剩下的藥渣——
許明意看了阿葵一眼。
想到來時姑娘的待,阿葵心領神會。
低著頭往一側那丫鬟走來的方向挪走了兩步,即將與那丫鬟肩時,形一歪,做出不慎崴了腳的模樣,“啊呀”一聲,子便向那丫鬟傾斜而去。
二人相撞,丫鬟驚了一跳,手中的藥罐頓時跌落。
“嘭!”
藥罐在讓人腳下碎裂開來,阿葵堪堪穩住形,嚇得臉微白,顧不得“崴傷的腳”,趕忙就蹲下去,收拾那地上的狼藉。
“你是怎麼走路的……”
事出突然,那丫鬟難免埋怨了一句,然而下一瞬看清了阿葵的長相及站在不遠看過來的許明意,面上的不滿立即化為了驚喜。
跟著蹲下去,眼睛亮晶晶地問:“姐姐就是許姑娘邊的神醫阿葵姐姐吧?”
阿葵輕輕“啊”了一聲。
似乎並未見過這位妹妹啊。
那丫鬟似看出的疑,拿崇拜的語氣低聲說道:“如今在京中咱們這個圈子裡,誰沒聽過阿葵姐姐的大名啊……”
阿葵笑意勉強,在京城丫鬟圈裡已經這般出名了嗎?
一邊借著拭的作將一些藥渣裹進了帕子裡。
“阿葵姐姐,學醫難不難啊?”那小丫頭好奇地問。
阿葵笑笑搖頭。
一點都不難。
難的本不是學醫——
而是要有一個像家姑娘這樣的主子。
有了姑娘這樣的主子,做不神醫都說不過去啊。
見這話癆的小丫頭還要再說,阿葵搶在前面講道:“真是對不住,方才是我不小心,才撞到了你,如今藥罐也碎了……會不會連累你罰?”
小丫頭忙道:“無妨,我將緣由說明,管事嬤嬤不會說什麼的。”
外人都當們長公主府是魔窟一般的存在,可實際上恰恰相反——主子大度不計較,管事們脾氣好,活兒也清閑,而且遍地都是男,府中哪個小姐妹暗下不說即便不給月錢也要呆一輩子呢!
“那就好。”
阿葵松了口氣,藥罐碎片很快被收拾了下去。
將帕子藏好在手中,阿葵朝著等在廊下的許明意走了過去。
“我這丫頭一時不仔細,還請見諒。”許明意向一旁的管事婆子說道。
“這有什麼要,不知可傷到腳了?”管事婆子態度溫和。
“無礙。”阿葵低頭看著染了藥的手背,輕聲道:“只是待會兒還要替長公主殿下配藥……”
管事婆子便笑著招了一名丫頭來,道:“領阿葵姑娘下去淨手。”
阿葵福了福,跟著那丫頭去了一旁的耳房。
趁此間隙,檢查了帕中藥渣,而後重新將帕子收好,認真淨手後適才走了出去。
等在外堂中的許明意看向。
阿葵了,無聲輕輕吐出了幾個字來。
“……?”許明意心複雜地沉默著。
讀語並不是十分擅長,尤其是說這麼快的……阿葵的話本子還是看得太多了啊。
好在阿葵讀懂了自家姑娘眼中的茫然不解,視線飛快地環顧四下片刻,最終將目定在了簾櫳旁那隻足有一人高的落地雙耳花瓶之上。
許明意不著痕跡地看過去。
湖藍的瓶之上繪著朵朵玉白曇花。
曇枝草……?
實則方才那藥罐碎裂時,便約嗅到了曇枝草的氣味。
這並不是什麼毒,只是一味甚會被用到的珍稀藥材。但如此濃烈的氣味,甚至無法被其它藥材掩蓋住,且被阿葵特意提到,那便只有一個可能——此藥用量極重。
主仆二人進了間。
長公主剛喝完藥,原本正靠在榻中由幾名面首捶肩,聽聞許家姑娘到了,便人都退下了。
阿葵上前替敬容長公主察看了手背,遂道:“好在疤痕不算深,隻有些重而已,婢子給殿下配些適量的藥膏抹著,不出一月應當便可恢復了。”
敬容長公主素日裡,聞言自是點頭。
“來時馬車中已備下了所需藥,婢子這便前去替殿下調配。”
敬容長公主微一頷首,待阿葵退了出去之後,看向一旁的許明意,含笑道:“許姑娘有心了。”
許姑娘對手背上的這點小事如此上心,實則是有些疑的。
到底是堂堂鎮國公府的姑娘,本沒有任何必要來討好一個無實權無名聲的長公主。
若說是看在皎皎的面子上,打發了丫鬟走一趟就是,亦犯不上親自過來。
總不能……是圖府上的那些個貌如花的面首?
想到這個可能, 敬容長公主不有些不安——已經盡量不在孩子面前來了,莫非無形之中還是又帶歪了一個?
“實則晚輩是有些話想單獨同殿下講。”房中隻一名嬤嬤在,許明意坦誠直言道:“貿然前來,恐被有心人察覺到異樣,故而才尋了替殿下看傷痕的由頭。”
聽這般說,敬容長公主不免有些意外。
一則是這些話意外,二則是對方話中出的謹慎小心——
“不知許姑娘有什麼話要同本宮說?”敬容長公主拿同小孩子說話的語氣問道,依舊慵懶地靠在那裡,神看不出太多認真。
“賈雋之之死,殿下可曾想過是有人在刻意針對長公主府?”
坐在那裡的孩子神沉靜地問。
長公主的眼神微微起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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