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錦臉變幻了一瞬。
場面話都聽不出來?
但對上那雙等著回答的眼睛,蔡錦只能勉強點了點頭,道:“會一些……”
可重點是在於會不會做活嗎?
跟他來鎮國公府,要做的事難道不是伺候他,與他紅袖添香,詩作畫才對嗎?
許昀點了頭,招手喚來了一名管事。
“馮叔,這是我帶回來的使丫頭——你將人帶下去安排吧。”
使丫頭……?!
“許先生,我……”蔡錦想要說些什麼,卻見許昀已經抬腳進了室。
“那就隨我來吧。”年邁的管事在旁說道。
蔡錦暗暗咬了咬牙,只能隨對方去了。
不管如何,先在鎮國公府待下去再說其它吧。
……
四日後,許明意一行人抵達了臨元城。
在城中采買了貢品香燭燒紙一應之後,許明意便去了外祖父外祖母墳前祭拜。
此次來,並未提前知會元氏族人,元家祖墳的守墓人見得過來,很是吃了一驚,跑前跑後幫著搬拿貢品,很是殷勤。
“你們用心了。”
看著心打掃歸整過的四下,以及墳前修剪整齊的幾株綠梅,還有案前斟滿的酒杯,許明意講道。
守墓人連忙道:“這是小人們應當做的。”
元老爺生前隻一個兒,嫡脈一支也並無兄弟姐妹在,過世之後將一半產業變賣留給了嫁去了許家的親生兒,。
另一半產業則分與了原本並稱不上多麼親近的族人,及拿來為臨元城百姓做了善事——雖說這些年來,族人在經營之上有些不善,遠遠比不得元老爺生前的生意做得紅火,但這份恩,族人上下老乃至臨元城百姓皆是記在心裡的。
對待二老的墳塚,自然也沒有不盡力看護對待的道理。
許明意親自將貢品擺上,在墳前祭拜罷,待要離去時,已有元氏族人聞訊趕來。
“不知許姑娘來此,未能及時相迎,失禮之還姑娘勿怪。”
“您言重了。”雖不知對方份,但見其年長,說話也十分客氣,許明意便也客客氣氣地道:“臨時前來,未曾提前知會便前來叨擾,我才是失禮的那一個。”
“姑娘說的哪裡話,外孫來看外祖父,乃是天經地義,又何須提前知會旁人……”
那中年男人生得面容和氣,話也說得好聽:“眼下既已祭拜罷,便請姑娘回城歇息吧,已讓子略備了些熱菜熱飯,先給姑娘暖暖子解解乏,晚間再於族中設下正席替姑娘接風洗塵——姑娘看這樣可好?”
“有勞您這般費心了,只是此行匆忙,另有要事要辦,無意在城中停留,這便要繼續趕路了。”許明意道。
男人不由訝然。
竟是這般匆忙著急嗎?
不可否認,他頭一個趕過來,確實是有一份想在鎮國公府的嫡姑娘面前臉的心思,但這天寒地凍的,一個孩子,連頓熱乎飯都來不及吃,會不會有些太趕了?
本想再出口挽留幾句,但見孩子神態篤定無搖,顯然是拿定了主意的,男人便也未有再一味多勸。
這個小姑娘,自便與尋常閨秀不同,是個說一不二的乾脆子,不喜歡人嘮叨,這一點哪怕他遠在臨元也很清楚。
於是,男人隻叮囑了幾句,親自將人送上了馬車,目送了好一會兒,複才帶著仆從們回去。
出了臨元城的地界,許明意停了馬車。
朱秀勒馬,走到馬車邊,問道:“姑娘有何吩咐?”
“去寧。”馬車裡傳出的聲音。
朱秀頗為意外:“姑娘要去寧?”
“嗯。”
湊過來的秦五聽得這句話,愣了愣,問道:“姑娘不回京城嗎?怎突然決定要去寧?”
此時,車門被打開,許明意下了車。
“本打算在臨元城呆幾日的,現下改了主意,想去寧瞧瞧——”孩子語氣隨意,說話間接過阿珠遞來的銀紅披風,披在了上,將兜帽罩上,纖細白皙的手指作利落地在下頜系上系帶。
“可姑娘出門前不曾說過要去寧啊!”秦五耿直地道。
許明意看向他:“可我也沒說過不去啊——難道祖父特意待過,不許我去寧?”
秦五又耿直地搖了頭。
將軍確實沒待過。
可是——
“姑娘,如今快過年了啊。”
“正因如此,寧城必然是最熱鬧的時候,都說寧富庶繁榮,眼下恰巧也順路,便去開開眼界好了。”許明意說完這句,便帶著阿珠轉了。
秦五面複雜,下意識地看向邊的朱秀,低聲問道:“這真的順路嗎?”
臨元城距寧尚有一千裡遠,這是哪門子的順路?
姑娘是不是弄錯路線了?
朱秀看他一眼。
“京城離寧足有兩千裡,臨元距寧僅一千裡,這還不順路?”
還能這麼算?
秦五表艱難。
這種種覺都很不對勁!
但偏偏他又一時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更不知道該怎麼說,五大三的漢子只能苦惱地撓了撓後腦杓。
而視線中,只見孩子已經躍上了馬背。
“姑娘竟要騎馬趕路?”秦五再次愕然。
朱秀再次反問:“方才你不是還說快過年了嗎?”
騎馬還能快些,快去快回他又不滿意了?
照此說來,他還得為姑娘為了節省時間選擇騎馬而到欣對嗎?
——秦五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指了指馬車,問道:“那這馬車……”
他也不知道自己問這種無關要的問題幹什麼,只能說自己已經被帶得完全分不清重點了。
“馬車裡還有一個, 在後面慢慢跟著就是了。”
朱秀說罷,朝著自己的馬走去。
秦五卻再次茫然了。
還有一個?
姑娘不是隻帶了一個丫鬟?
況且他就站在這裡,分明察覺不到馬車裡有任何人的氣息!
秦五實在沒忍住,掀開車簾一角看了一眼。
布置巧舒適的馬車裡,一隻禿鷲窩在毯裡,一雙圓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
四目相對片刻,秦五默默放下了車簾。
哦,確實還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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