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棲真院裡的

聽得此言，歲山半垂著的眼睛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這細微的神態反應不曾逃過吳恙的眼睛。

他微微抿直了。

看來他所猜測的方向確實是對的。

此事，並非是什麼山匪所為，亦與朝廷無關，更加不是與外人之間的利益紛爭——策劃之人，就出在吳氏族中。

甚至，極有可能就是他邊那些悉的家人當中的一個。

眼下從歲山的反應中得到確認，離真相更近了一步，但他心中並無毫松氣的覺，反而覺得心底的那弦繃得更了——

他自便知不能輕信於人，看事亦不可隻觀表面深淺，但在他眼裡，他邊稱得上親近的那些家人，皆是值得信任的。

可事實……卻未必如此。

見歲山仍不肯開口，吳恙又向他走近了一步。

“我現在更好奇的是，當時你為何不曾對我下手?是因為許家軍來得太過及時，讓你錯失了下手的良機，還是說——當真到了最後那一步，你又反悔搖了?

亦或是，你有著別的算計與權衡，想替自己留一條後路，隻想趁早離開，不想真正卷這場漩渦當中?”

對方若是再不說實話，那他也只能考慮放許姑娘進來了。

聽著這些話，歲山鼓起勇氣抬起眼睛同年對視了一瞬，當即眼睛似乎更紅了幾分。

他了角，笑意有些慘淡。

也罷……

反正就眼下來看，無論他如何選擇，結果都是相同的。

他一個將死之人，又何必還非要堅守那些所謂的立誓之言。

更何況，公子總歸不同於別人。

思及此，接連了多日煎熬折磨的人，意志頓時瓦解了大半——他不想讓公子認定他就是這樣一個狠毒無恥死不足惜的背主之人。

哪怕他確實背叛了公子。

但是……

“屬下當初確實是奉命行事……但屬下從始至終，都不曾想過要害公子命。”歲山啞著聲音說道。

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冷暗衛，但在公子邊這些年，公子卻從來不曾將他和歲江看作是一個殺人工。

他自便知道，自己是要被送去世孫邊的，日以繼夜之下，所到最多的一句熏陶，便是要保護好世孫——履行這句話，早已為了他的本能。

而到了後來，更了他發自心想要守住的底線——公子的命，便是他的底線！

若當初那個計劃裡，是要殺掉公子，那他便是死，也斷不可能會聽從！

他的這一句話中，有著太多值得深思之，乍然聽得，吳恙的表有著短暫的凝滯。

然而開口時，聲音卻愈發冷靜:“全部的計劃是什麼?””“屬下不知……”歲山道:“當初屬下只知道，要配合著製造出山匪意圖謀害公子命的假象，至於其余屬下一概不知……”這樣重要的事，本也斷不可能將全部的計劃都給他。

在這個計劃裡，他只是公子京這一環中，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可若許家軍不曾趕到，你們原本是何打算，又要如何收場?”吳恙又問。

歲山作遲緩地搖了搖頭。

“這一點屬下也不知，但想來必是另有安排……”

吳恙看著他，定定地問:“這一切，究竟是何人的安排?”

歲山語氣低啞地道:“公子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公子心細而敏銳，話已說到這一步，又怎麼可能會猜不到。

吳恙微微握了十指。

答案確實已經被歲山說明了——就藏在他的那句“奉命行事”之中。

偌大的定南王府中，歲山真正需要聽命的主人，除了他之外，便只有一個了。

可究竟為何要這麼做?

歲山聲稱不知全部的計劃，不知原本他會被如何安排……而從始至終，他都是被蒙在鼓裡的那一個。

倘若真有什麼極關鍵的計劃，倘若本意並非是要他將命舍去，那又為何不能與他明言?

當然，這一切，皆是建立在歲山所言皆是實的前提之下——

而他向來不輕信任何人，任何話。

“說到底，這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罷了。”昏暗的四下，將年原本清冷的眉眼襯得愈發冷然，聲音裡仿佛也夾帶著寒意:“若你是他人指使，眼下之言，未必不是蓄意挑撥離間。”

“屬下自知挑撥不了公子，也蒙蔽不了公子……”歲山艱難地道:“將死之人，又何必再耍弄此等毫無意義的手段。”

說話間，他吃力地抬起頭，道:“公子若不信，屬下倒曾偶然聽到過一個線索……公子或可以試著去查一查……”

“什麼線索?”吳恙神未見波瀾。

“當日屬下聽罷吩咐，離去之際，曾約聽到了半句話……從那半句話中可知，那個計劃，似乎同棲真院有關，棲真院中，或許藏著什麼在……”

棲真院?

吳恙思索著皺眉。

定南王府中的院落不知有多座，他想了片刻，才記起棲真院在何。

若他沒有記錯的話，這棲真院，乃是他已故大姑母、前燕王妃未出閣前的居院。

自他有記憶起，那座院子似乎便輕易不準人進出，只有一名負責灑掃的下人會偶然出，其余時間皆是落著鎖。

他曾見祖母進去過，但祖母隻讓他在外面等著，不準他跟進去。

在祖母出來時，他見祖母的眼角有些發紅，想必是因為想念早亡的長。

可是——這座院子裡，會有什麼?

吳恙心中存疑，至於要不要前去一探，這其中會不會另有陷阱，他還需思量一二。

他再次看向歲山，問道:“你既已，為何不乾脆躲得遠一些?”

這也是他未曾想通的疑點之一。

當初方先生是在寧城外三百裡發現了疑似歲山的蹤跡，三百裡不近，但依照歲山的謹慎程度來說，卻還是太大意了。

當然，即便如此，若無方先生，也未必能將人找到。

“屬下已經盡量小心，但還是太自以為是了……不曾想到到底是被公子發現了……”

吳恙卻不信。

確切來說，是不全信。

“單單只是如此嗎?”

“……”歲山無力地扯了扯角。

確實不止如此。

晚上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