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皇城的值房裡有些悶熱。【全文字閱讀】

門被推開，有幾個員急匆匆的走進來，帶來一陣清風，打破了室的凝滯，也讓坐在桌前似乎昏昏而睡的黃誠睜開眼。

“大人，國公的奏請軍功的文書到了。”他們說道。

黃誠看著遞過來的幾本厚厚的文書笑了。

“這國公胃口不小啊，寫了這麼多奏章，這得要多功勞啊。”他說道。

“這只是一部分。”一個員說道，面亦是不滿，“兵部那邊還有呢。”

黃誠笑而不語手接過文書翻看。

“這青山軍真軍了啊。”他看著文書說道。

“就憑那些神兵利，國公也不會放過的。”一個員說道，“與其養著當私兵，不如收編帳，那樣才能更冠冕堂皇的擴充力量。”

國公擴充力量對他們來說並不是想見到的事。

“大人，這個折子送上去嗎?”另一個員低聲問道。

黃誠笑了笑，將手裡的文書扔在幾案上。

“送。”他說道，“這些我也不看了，他要什麼就給他呈上去，在大朝會的時候當眾宣讀。”

大朝會的時候嗎?

黃誠又想到什麼，倚著引枕手指著桌子上。

“這還不夠熱鬧，你們也跟著，來勤王的，來支援的，因為金人境而戒備的，大家都有功勞，都要要，都要搶。”

說著甩袖冷冷一笑。

“讓大家都看看，這戰事財多好發，戰功能讓人的胃口變的多大。”

坐著的幾人明白了都點點頭。

“沒錯，讓大家都看看他國公是多麼的囂張。”

“再說，這什麼功勞，明明是抗命，折損那麼多兵才把他救回來，他得意什麼?”

“他這樣就要功賞，山西山東浙江路自然也可以要功賞，讓大家看看他這樣將軍政帶什麼樣子。”

“陛下仁慈，雖然惱恨他禍國殃民，但還是為他活著歸來而歡喜不已，不惜大肆犒賞，這是陛下的恩賜，不是他國公就該得的。”

“給他，都給他，讓民眾們看看陛下是多麼善待臣子，也讓大家看看，國公是怎麼樣的張狂無禮。”

聽著下屬們的議論，黃誠再次閉上眼，手指敲著桌面角一淺笑。

今日你鬧的越歡，爬的越高，來日就跌的越慘。

國公，此趟進京，必要你風風而來，再風風而死。

黃誠猛地睜開眼，眼神沒有半點的渾濁，著寒，讓議論的幾人打個寒戰噤聲。

“都作快點，別讓這朱山又借著軍功扯皮不進京來。”他沉聲說道。

幾個員忙肅容應聲是。

隨著第一批天使背著皇帝召國公回京的聖旨出了京城，國公將要回京封賞的消息也風一般傳開了。

國公可是有將近十年沒有回京了，當年天子駕崩他也只是在北地縞素遙拜。

再加上這次北地戰事，國公一死又生牽了民眾們，人人都迫切激的想要看看這位聲名赫赫的國公爺。

整個京城都熱鬧起來，而與此同時各種文書急腳信也飛一般來去。

方承宇的面前擺滿了書信帳冊，似乎來不及收拾也懶得收拾了，任憑胡堆放，還有些散落在腳邊。

此時他一手還握著筆要寫什麼，一手又接過高掌櫃剛拆開遞來的信。

“…這是剛從定州過來的，隨後應該還有…”高掌櫃說道。

話音未落就聽得腳步聲響，有人走進來。

能在方承宇的書房出不經通報的，這方家只有兩人。

高掌櫃頭也沒抬，立刻就俯施禮。

“太太。”他說道。

環佩輕響，角飛揚，方大太太從他邊徑直走過，站到了方承宇的幾案前。

“母親..”方承宇抬頭含笑。

剛開口，方大太太就手扯走了他手裡的信，面冰冷一語不發的低頭看信。

方承宇也不急。

“母親，坐下看吧。”他說道。

這邊高掌櫃已經將一個圓凳子搬過來。

“太太。”他也請道。

方大太太站著不並不理會，只是看著手裡的信。

方承宇對高掌櫃點點頭，高掌櫃後退重新坐下來，室陷一陣安靜。

直到唰的一聲，方大太太將手裡的信一收，重重的拍在幾案上，看著方承宇。

方承宇看著嘻嘻笑。

“當了幾顆珍珠了?”方大太太說道，手著他頭上戴著的簪子。

方承宇喜歡珍珠，用作配飾的都是天下一等一難求的好珠子。

“母親。”方承宇哈哈笑了，“哪裡到了這種要典當的地步了?”

方大太太半點笑意也沒，哦了聲。

“還沒到啊?我這才看到家裡空了一半了，你也不告訴我，我跟你祖母還吃喝玩樂穿金戴銀的，等家裡徹底的沒錢了，搬了，你可一定要告訴我們，我們也好當了金銀，卸了綢緞，換上破布麻，拿著竹瓷碗，去討飯求生。”說道。

聽著方大太太這一番夾槍帶棒，高掌櫃在後更深深的低頭，按理說他適才就應該退出去的。

方承宇哈哈笑了。

“母親，你真是看了不戲，這詞兒說的真好。”他說道。

方大太太冷眼看著他。

“別跟我嬉皮笑臉的，我可不是你，別人一笑，你就能傾國傾城。”說道。

方承宇收起笑神肅重的應聲是。

“我作為方家的媳婦，能不能問一問我家的錢到底花到哪裡去了?”方大太太說道，手指著桌上的信，“看起來君小姐是辦完事了，要回來了，我這問一問，不耽擱影響了吧?”

方承宇點點頭。

“母親。”他說道，“在北邊做了兩筆生意，花了些錢。”

“生意啊?”方大太太冷臉問道，“用去了我方家一半家財的生意，這次的生意肯定不小，不知道收益怎麼樣?”

“有收益，有收益。”一旁的高掌櫃忙抬頭說道，從地上散落的帳冊裡抓出一本，“剛剛到帳。”

方大太太撇了他一眼。

“四十萬兩。”高掌櫃說道。

方大太太哈了聲。

“四十萬兩！好多的錢啊！”說道。

這話聽起來驚喜，但方大太太的神沒有半點驚喜。

而且四十萬兩對於方大太太來說也沒什麼可驚的。

高掌櫃乾笑兩聲低下頭。

“母親，慢慢來嘛，做生意嘛總….。”方承宇說道。

他的話沒說完被方大太太打斷了。

“造鎧甲，購兵，濟幾十萬逃民，蓄私兵，掌軍，赴金人之境殺敵。”看著方承宇，低聲音一字一頓說道，“方承宇，這生意做的是要頂了天嗎?”

這個頂了天，可以理解為生意很大頂到天邊了，也可以理解這個天指代天子，那這個頂字….

“….是要取代皇帝…”方大太太接著說道。

這次話沒說完，高掌櫃和方承宇都跳起來。

“噓噓噓噓。”他們異口同聲神驚慌的喊道，圍住了方大太太，“這話說不得這話說不得。”16-10-16 07:07: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