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兩位小姐爭家產的事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但那都是道聽途說,總覺得點什麼。
今時今日見到了事件的當事人,而且一張口就是這麼勁的話。
爭家產,祖母要殺孫,這真是太刺激了。
車上的方大太太和元氏都驚呆了。
從車抬起來到跌下裂開,到方錦繡滾落人前喊出這一句話,幾乎是一眨眼發生的事,行雲流水一氣呵。
那四個守著的仆婦剛爬起來,暈頭轉向的去抓方玉繡。
方玉繡已經衝進了人群中。
似乎較弱不堪,似乎驚惶惶,跌跪在地上,面前恰好是一群婦人。
“大娘嬸嬸們救我。”手含淚喊道,“你們是看著我長大。”
方家的小姐跟別的富貴家小姐不同,因為要經營生意,們從小就拋頭面,城的人對們並不陌生,就如同方錦繡所說,們是看著長大的。
且不說方家兩個小姐一向待人和善,扶老濟貧,就說任何一個人也不了這麼一個小子滴滴的跌在面前哀求。
婦人們被這一聲喊喊的心都,立刻便有好幾個矮攙扶。
“不怕不怕。”們拍著勸著,聚攏在一起。
那幾個衝過來的仆婦被擋住了。
“有話好好說。”
“別嚇到孩子。”
婦人們七八舌的勸著。
四個仆婦縱然有力氣,但架不住擋著的人多,竟然無法接近方玉繡。
四個仆婦有些惱。
們四個人也沒看住一個小姑娘,真是丟人。
“你們讓開!”一個仆婦忍不住火氣的喊道,“管閑事。”
力都是相互的,這仆婦發起了脾氣,圍著的婦人們頓時也沒了好臉,尤其是後邊傳來方玉繡嚶嚶嚶的哭聲。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僵萌妃來襲
。”
看看日常明能乾的方家小姐都嚇什麼樣了,婦人們也發起了脾氣。
“你喊什麼喊。”
“大路朝天,我們就站在這裡了,管你什麼事!”
“怎麼就多管閑事了?路見不平沒聽過嗎?”
論起吵架,婦人們都是高手,誰也不怕誰,一時間大街上推推搡搡吵鬧起來,其間還夾雜著婦人拉長聲的喊聲。
“哎呦,打人了!”
場面越來越,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方大太太歎口氣,掀起車簾走下來。
元氏也忙跟著攙扶,又恨恨的瞪著票號前傻呆呆站著的夥計們。
“你們還不快幫忙?”喝道。
夥計們似乎這才回過神要上前。
自己家的孩子喊著要被家人打殺,然後又要從無關的民眾手中搶人,那方家的臉就徹底丟盡了。
方大太太抬手製止,自己走過去。
四個仆婦面紅耳赤的讓開。
民眾們對方大太太更是不陌生,到底是方玉繡的母親,吵鬧聲漸漸停下。
“玉繡,你這是幹什麼?”方大太太只看著被擋在人後的方玉繡,“你還沒鬧夠嗎?”
雖然話簡單,但那聲音平靜,又帶著幾分疲憊,就如同所有的因為孩子頑皮而頭疼無奈的父母一樣。
在場的多數是當母親,不由想到自己家的孩子,誰還沒有被鬧得氣急的時候,喊打喊殺更是常有的事。
當下氣息都緩下來。
“大太太,有話好好說。”
“孩子,總是要慢慢的教的。”
幾個婦人七八舌說道。
方大太太看著人群漸漸讓開出的方玉繡。
“玉繡,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說道,難掩痛心疾首,“你這樣做,好好想過嗎?”
婦人們便忍不住都看方玉繡。
“二小姐,有話好好說。”
“不會真打你的。”
見狀如此,元氏對邊的仆婦們使個眼,大家領會慢慢的向方玉繡靠去。
方玉繡已經坐直了子,拿出手帕輕輕的沾了沾眼角,再抬頭眼裡沒有半點眼淚。
“好好說當然好,然而祖母和母親不和我們好好說,反而要錮製我們。”說道,“大家遇到事都可依靠家族親人,但我們呢除了依靠外人,還能依靠誰?”
說著輕歎一口氣,看著四周的民眾。
“如果不是適才諸位大娘大嬸,我就被抓住綁起來抬進去了,拿著棒繩索的你們會好好跟我說話嗎?在家裡這麼多天,如果好好說,能到現在這樣嗎?”
說著站起來,輕輕的理了理,對著四周屈膝一拜人在江湖飄呀
。
“謝謝伯伯叔叔大娘嬸嬸們相護,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人人都知道我方家從我祖母起就沒了親戚,如今我方玉繡惹怒了祖母,親長不容也沒有遠親族人,可依仗的就只有你們這些鄉親父老了。”
喲呵,元氏眉頭跳了跳,真不愧是二小姐,又聰明又冷,這幅樣子可沒有半點孩子胡鬧的作態,說話清晰有條理,且還將方老太太的無無義拎出來提醒大家。
現場響起嗡嗡的議論聲。
是啊,方老太太當年的無無義可是人盡皆知的,連自己的母親都能打,一個孫又算什麼。
方大太太心很是複雜,看著四周各種視線各種指指點點,知道今日想堵住方玉繡的把強行帶進去不可能了。
兒這般口舌伶俐真不知道該自豪還是惱火。
“玉繡,你就沒想過為什麼親長不容你?”厲聲說道,“家裡人信任你,你卻利用這信任,封了德盛昌,這是親人乾的事嗎?你知道這讓家裡生意添了多大麻煩嗎?”
“我當然知道。”方玉繡說道,“母親,我方玉繡從六歲開始學帳,八歲做票,凳子摞凳子爬上櫃臺,我這雙手...”
出手攤開。
“從我拿到帳冊的第一天,十年沒有停下過,不是翻帳冊就是記帳冊。”
“我從來沒有玩過,孩子們玩的東西我從來都不知道,也不敢玩。”
“因為家裡沒人,祖母母親會老,弟弟會病死,我和姐姐要擔起家業。”
“你們看著我穿金戴銀吃香喝辣,但我最羨慕就是西街口賣豆花三丫,可以賣半日的豆花,然後拎著籃子高高興興的去河邊撈魚玩。”
“然而我不能啊,家裡全靠我們姐妹啊,怎麼能懶怎麼能玩。”
四周的人聽得呆呆,這樣枯燥的日子過的的確不容易,六歲八歲的別的孩子還抱著娘撒呢,們就要開始學習票號的生意,一做就是十年,十年啊,是苦的。
有婦人忍不住淚。
就連方大太太也眼微微發。
當然知道兒們很不容易,方玉繡說的也是大實話,方家姐妹們的日子的確是這樣艱苦枯燥。
一時間分不清兒這是真的積怨這麼多,還是做戲。
方玉繡看向。
“母親,這樣的我,我就是閉著眼,我也知道票號的生意如何。”說道,“這生意損我也心疼,那也是我經營的生意,但是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因為你們的我們沒辦法了。”
上前一步,聲音些許沙啞。
“母親你讓我想一想,我還想請你和祖母想一想,你們心裡想的是什麼?當初弟弟病重命不久矣,你們讓我們姐妹撐起家業,拒絕外人求親,讓我們在家招婿。”
看向四周的民眾。
“大家也都知道,招婿能招什麼樣的人?好人家的好男兒誰肯去給人做上門婿?”
眾人紛紛點頭神同。
“我們姐妹,就這樣蹉跎到如今的年紀,我們也認了,家業為大,但是弟弟好了,方家有男丁了,那就用不著我們了,祖母母親你們就把我們當兒看待了,讓我們出門做事,還要為我們找婆家出嫁靈妻人,皇家第一妃
。”
再次上前走近方大太太,手按著心口。
“我們會什麼啊,其他孩子會的我們都不會,我們就會看帳做帳做生意,你讓我們去給人做媳婦做飯,我們就像一個廢一樣,誰要我們這樣的媳婦。”
“母親,這是不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母親,我們是不是沒用了?留在家裡只會侵佔弟弟的家業?你們就要把我們趕出去像個抹布一樣扔掉!”
“母親,我們為方家做牛做馬十年了啊。”
說罷似乎崩潰手掩面大哭起來。
在另一輛車上的方雲繡掙開看呆看傻的仆婦撲過來,抱住方玉繡哭起來。
在場圍觀的婦人們哭聲越發的多。
方大太太眼又是酸又是,又是氣又是急。
“你胡說八道什麼,誰要把你們扔掉。”說道,“你這孩子七八糟的胡想什麼!要你們嫁人是為你們好,你們願意嫁就嫁,不願意就算了,什麼服做飯,誰讓你們做這個,你們願意做生意,那就給你們生意做,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的話沒說完, 方玉繡抬起頭了下眼。
“好吧,那就給我們吧。”聲音清冷的說道,“別說啊,家產分給我們吧。”
方大太太被噎了下。
這孩子...
“你祖母也沒有說不分給你們,這事不是一直沒提...”說道。
“那我們現在提了,給吧。”方玉繡再次打斷簡單利索的說道。
這怎麼說給就給啊,方大太太氣的咬牙。
“鄉親們,我們姐妹就是以一個兒家的份,給家裡要家產。”方玉繡也沒有再答話,而是看向四周,“我想問問,這樣做就真的天理不容了嗎?”
“不是!”四周響起喊聲,一開始零散,漸漸此起彼伏。
“我們姐妹兒的份,要不得家裡的家產嗎?”方玉繡再次問道。
“要得!”喊聲齊齊,有男有,聲音喧喧。
娘的,反正又不是要他們的家產,你們當然看熱鬧不嫌事大。
站在遠街角的富貴男人一臉不屑,然後就看到那人群中方家的子又對著四周的民眾屈膝施禮。
“我們姐妹就是要分家產了,我們姐妹必然親長不容,也沒有族眾親戚來主持公道,那就只有靠諸位鄉親們,幫我們姐妹看著,從這一刻,在我們姐妹沒有拿到家產之前。”
怎麼樣?
站在街角的男人心裡頓覺不妙。
方玉繡抬起。
“請諸位鄉親看著我們方家,一分一毫一隻蒼蠅都不能讓他們運出私藏,讓我們公公平平的分得我們方家擁有的家產。”
草!富貴男人面鐵青,心裡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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