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大賈氏亡

皇后離世，京城震。

天子領百來到未央宮，後宮嬪妃也都紛紛趕了過來。

顧玖坐在廂房，大門不出。只聽見外面傳來各種各樣的響。

青梅終於止住了哭聲。

掉眼淚，說道：「奴婢得知皇后娘娘過世，卻沒看到姑娘回來，奴婢真的要嚇死了。生怕姑娘有個三長兩短。」

顧玖笑了笑，替青梅拭眼淚，「不怕，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看我，安然無恙，沒事。」

青梅眼地著顧玖，「姑娘可是了委屈？皇后娘娘和那個方監有為難姑娘嗎？」

顧玖藏起手腕上的手指印，藏在袖裡，「沒有，別多想。」

有些事，一個人承就夠了。

而且在寢殿發生的那些事，並不適合告訴青梅。

不過關於平嬤嬤，倒是可以說幾句。

「青梅，你還記得太太邊的平嬤嬤嗎？」

「奴婢記得。姑娘怎麼突然提起？」

顧玖裝作隨口問道：「你知道現在在哪裡當差嗎？」

青梅仔細想了想，「聽人說平嬤嬤被太太趕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奴婢也是順耳聽了一句。」

顧玖恍然大悟。

原來平嬤嬤已經被謝氏趕了出去。

就說，謝氏哪裡來的膽子，連命都不要了，竟然敢派出平嬤嬤將做的醜事當眾說出來。

難道不知道，這些醜事是見不得人的。

看來平嬤嬤離開了顧家後，應該是去了謝家。

謝家做起這些事，才可以無所顧忌。

謝憲爬到天門寺，意圖不軌，說出來又有什麼關係，大不了犧牲一個謝憲。

以謝家的家風，只要有足夠大的利益，死個把人，沒人會在意。

不過有件事顧玖一直想不通，方監怎麼沒找謝憲來和對質。

謝憲畢竟是當事人，說的話比平嬤嬤更加可信。

還是說，謝憲出了意外，無法趕到皇宮？

信息太，顧玖沒辦法做出準確的猜測。

有人來敲門。

青梅打開房門。

宮人站在外面，「請諸位姑娘前往靈堂哭靈。」

青梅一個荷包送過去，悄聲問道：「這麼快靈堂就佈置好了嗎？」

宮人收了荷包，依舊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說道：「靈堂已經佈置完畢，各位誥命夫人，正在陸續進宮。請顧姑娘快一些，可別耽誤了時間。」

顧玖站起來，「我這就去。」

帶上青梅走出偏殿，就看見了魏三姑娘，還有其他姑娘。

大家都被通知去靈堂哭靈。

顧玖來到魏三姑娘邊，「魏三姐姐。」

「小玖妹妹，你沒事吧？你那丫鬟之前嚇得都快哭了，我也擔心得不行。看見你平平安安，我就放心了。」

「多謝魏三姐姐關心，我還好。我們這會去哭靈，今日還能出宮嗎？」

魏三姑娘悄聲說道：「我們不是誥命，只是正好在宮裡面。應該今日哭了靈，就能出宮。不過諸位誥命夫人可就苦了，得在宮裡停留至十四日，每日都要前往靈堂哭靈。好的還得住，不好的，只怕熬不下去。」

顧玖點點頭，鬆了一口氣。接著又開始擔心老夫人魏氏。

老夫人魏氏是超品夫人，肯定會進宮哭靈。那麼大的年紀，得住嗎？可千萬別出意外才好。

顧玖跟隨大家，來到兩儀殿。

靈堂就佈置在兩儀殿。

已經有皇室外戚的命婦在靈堂跪著。

顧玖跟隨宮指引，跪在了靈堂偏殿。

魏三姑娘悄聲同顧玖說道：「我聽說皇后娘娘還未殮。這會陛下和太子殿下，後宮嬪妃，朝廷百，都還在未央宮。」

顧玖注意到，靈堂正殿上，果然了一副棺木。

顧玖說道：「什麼時候皇后娘娘才會殮？」

魏三姑娘搖頭，「不清楚。得看未央宮那邊的況。如果有人趁機鬧事，只怕今天我們都出不了宮。」

顧玖心頭一咯噔。

此時此刻，最盼地事，就是趕出宮，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再也不要進宮。

如果今日不能出宮，誰知道過一晚，又會出現什麼意外。

皇后娘娘離世，各路野心家紛紛出，這個時候發生任何意外都有可能。

顧玖不怕別的，就怕到遷怒。

甭管天子對皇后有沒有，皇后過世，天子肯定會藉機解決掉幾個人，發洩一下心頭的怒火。

那幾個太醫，恐怕都有危險。

顧玖胡思想的時候，未央宮正在醞釀著一場暴風雨。

未央宮寢殿，宮人已經為皇后娘娘換上壽，做了打扮，只等殮。

開耀帝坐在椅子上，面如寒霜。

太子殿下傷心絕，小聲要求大辦皇后娘娘的喪事。

「母后辛苦了一輩子，最後這段日子過得極為痛苦。許多次，兒臣親眼看見母后痛到出聲來。父皇，兒臣希為母后大辦喪事。請父皇準許。」

開耀帝不置可否。

其他人俱都沉默。

戶部尚書猶豫了一下，站出來，「陛下，微臣斗膽問一聲，為皇后娘娘辦喪事，需準備多銀子？」

太子殿下眼一瞪，質問戶部尚書，「陳大人，你這話是何意？為母后辦喪事，還需關心銀子？荒唐！」

戶部尚書眼皮了，「太子殿下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今年的各項稅收，早在去年年底就已經安排出去，國庫已經沒有多餘的錢。除非殿下和諸位王爺肯放棄今年的爵祿，或是推遲到明年，屆時戶部會想辦法補上殿下和諸位王爺的爵位。」

「荒唐！」

趙王呵斥戶部尚書，「你停了我們的爵祿，讓我們喝西北風嗎？要知道，我們一大家子，幾百口人，全靠爵祿養活。沒了爵祿，那本王就去陳大人你家裡打秋風。」

戶部尚書陳大人眉眼都沒一下，說道：「趙王即便到本家裡打秋風，也是沒得吃的。朝廷還欠著本兩個月的俸祿，過年都沒發下來。」

「你……」

趙王指著戶部尚書，此人簡直令人髮指。

太子殿下有些茫然，「國庫果真一文錢都拿不出來了嗎？」

戶部尚書說道：「國庫只剩下二十萬兩結餘，得先解決京俸祿，只怕還不夠。其他的銀錢，早已經安排出去，不能挪用。」

太子殿下眼地看著開耀帝。

國庫沒錢，就只能指府。

府富得流油，但是府是天子的私庫。得有天子點頭，府令才肯拿出銀子。

「父皇，母后辛苦了一輩子，的喪事不可敷衍啊。天下人都看著，國母喪事如此草率，如何說得過去。」

太子殿下懇請天子，就差哭出來。

若非他心頭還記著，在天子面前不能表現得過於弱，他定要狠狠哭一場，替母后不值。

開耀帝沉聲說道：「皇后喪事，不可草率。念國庫空虛，喪事一應這開銷由府承擔。府令何在？」

「微臣在。」

府令從人群中走出來。

開耀帝語氣沉重地說道：「朕失皇后，悲痛絕。皇后喪事，需隆重。一應需要，府不得推諉。若是有人對皇后不敬，即刻稟報於朕。」

「微臣遵旨。」

「還有事嗎？」開耀帝盯著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心頭怕得很，忙低著頭說道：「兒臣替母后謝父皇。」

哼！

開耀帝冷哼一聲，「朕替皇后辦喪事，何需你來謝。好好替你母后守孝。」

「兒臣遵旨。」

開耀帝站起來，走到床前，看著皇后娘娘的。

他心頭仇恨，憤怒，惆悵，懷念，各種緒一一過，複雜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皇后留下言，命太子殿下守孝三年。

開耀帝心頭很清楚，皇后是在為太子爭取時間。

開耀帝惱怒不已，心頭想著，這個人和朕鬥了一輩子，臨死還要算計朕一把。簡直是欺人太甚。

真當太子守孝三年，朕就不敢太子嗎？

自古以來，就沒有讓太子守孝三年不朝的事。

皇后可以讓太子守孝三年，朕自然可以讓太子按照規矩，二十七天後，上朝聽政。

開耀帝攥拳頭，突然笑了起來。

皇后既然走了這步棋，朕就看看，太子能不能扶得起來。

三年時間，轉瞬而逝。

若是太子果真能熬過這三年，朕也不介意給太子一個機會。

若是太子連三年都熬不過，皇后也別怪朕不顧念父子之。

開耀帝一句話沒說，甩袖離去。

任誰都看得出來，開耀帝眼中含怒火。

這一腔怒火，到底是衝著皇后，還是衝著太子，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百心裡清楚，太子危矣。

百離去，後宮嬪妃離去，皇室宗親也都紛紛離去。

唯有太子和東宮諸人，還留在寢宮。

太子跪坐在床前，眼神呆愣地著皇后娘娘的。

方監走上前，輕聲說道：「殿下，該給皇后娘娘殮。百命婦都已經前往靈堂哭靈，這裡也該早早收拾完畢。」

太子殿下突然哭出了聲，「你看到了吧。」

方監沒作聲。

太子殿下又說道：「你都看到了吧。父皇看著母后最後那個眼神，孤替母后不值。」

方監輕言細語地勸道：「殿下，此時你不該胡思想。皇后娘娘好不容易替你爭取到三年時間，你可不能辜負了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

太子殿下一臉茫然，「三年，孤該怎麼做？果真不上朝聽政。」

方監點頭，「不上朝聽政，就不會犯錯。只要不犯錯，別人就奈何不了東宮。熬過這三年，京城又是一番新局面。屆時殿下一飛衝天，便可笑到最後。」

「果真就這麼簡單？」太子殿下自嘲一笑。

什麼不上朝，就不會犯錯，這些話只能騙騙小孩子。

可是方監偏偏對他如此說，莫非是將他當了小孩子嗎？

他是太子，做了二十年的太子，不是什麼都不懂的頭小子。

他心，不代表他不懂權謀。

太子哈哈一笑，眼淚都笑了出來。他笑自己的愚蠢，到了今天，母后沒了，將來他還能靠誰。

太子心頭悲傷逆流河，哭得像個小孩子。

方監揮揮手，命人將太子殿下拉走。

然後讓宮人趕替皇后娘娘殮。

殮後，停靈靈堂。

朝臣，命婦，都要為皇后哭靈。

偌大的兩儀殿，正殿，側殿，偏殿，全都是黑的人。

隨著時辰一到，所有齊聲哀嚎，那場面能將人嚇死。

太子穿孝服，帶著他的妻兒，跪在最前面，替皇后娘娘守靈。

半個時辰後，哭靈結束，可以休息片刻。

顧玖從地上站起來，膝蓋覺都不是自己的。

魏三比更慘，站都站不起來。

顧玖忙手扶著魏三，「魏三姐姐，你要嗎？」

魏三著自己的膝蓋，「疼！歇一歇應該就沒事了。」

顧玖扶著往外走。

魏三小聲嘀咕，「從小到大，加起來都沒跪過這麼長時間。這一回怕是半條命要丟在這裡。」

「噓，魏三姐姐慎言。如今只好盼著我們都能早點出宮。」

「希吧。」

魏三在人群中尋找的家人，見到了，高興起來。

「謝謝小玖妹妹，我先過去說會話。你也找找，侯府的人應該都進宮了。」

「魏三姐姐去吧。」

魏三開心地走了。

顧玖四下轉了轉，總算在廂房見到了侯府老夫人魏氏，侯府三位夫人，以及大伯母張氏，還有謝氏。

謝氏臉慘白慘白的，估計是跪久了，吃不消。

其他人的臉也沒多好看，大家都是一副愁苦的模樣。

「小玖來了！剛才還在說起你，猜測你是不是也在這裡。」

「見過老夫人，太太，大伯母，三位堂伯母。」

顧玖上前行禮。

老夫人魏氏說道：「別多禮了。這些天住在宮裡，還好嗎？可有遇到危難的事？」

顧玖微微搖頭，此刻在宮裡，是不敢笑的。怕被人看見，被說對皇后娘娘不敬。

說道：「多謝老夫人關心，侄孫一切都好。」

老夫人魏氏上下打量顧玖，看著的確還好，放下心來，「你沒事就好。老前兩天一直嘮叨，擔心你在宮裡有個三長兩短。」

「侄孫累老夫人擔心，是侄孫不孝。」

「不說這些。」

老夫人擺擺手，「今日你能出宮嗎？」

顧玖說道：「應該能出宮。」

「能出宮就好。你一個姑娘家，這樣的苦哪裡得住。」

老夫人魏氏很是擔心顧玖，小姑娘一個，宮裡規矩森嚴，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得了。

大夫人小魏氏嘆了一聲，主對顧玖說道：「你大堂嫂沒了。」

顧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

謝氏搶先說道：「二丫頭，你沒聽見嗎？侯府大沒了。」

顧玖臉一變，「大堂嫂不是搶救回來了嗎？怎會沒了？」

大夫人小魏氏微蹙眉頭，說道：「是自己不想活了。」

顧玖臉一白，能想像得到，賈氏得知孩子沒了，該多傷心多絕。

可是還年輕，將來還會有孩子。為何會不想活了。難道是產後抑鬱？

顧玖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堂嫂是怎麼沒的？」

謝氏不滿，呵斥顧玖，「沒了就沒了，還問那麼多做什麼。」

大夫人小魏氏微蹙眉頭，不聲地朝謝氏看去。

大太太張氏也瞪了眼謝氏，就不能閉上嗎？

大夫人小魏氏對顧玖說道：「我們後來才知道，胡太醫開的藥都沒吃。……自己不想活了，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前晚上，半夜的時候，丫鬟起夜檢查，就發現都冷了。

哎……你大堂哥傷心得不樣子。偏偏這個時候，又趕上皇后娘娘離世。

我們都在宮裡，府裡連個主持務的人都沒有。你大堂嫂的喪事，只能簡單辦一辦。

小玖，等你出來宮，煩請你到侯府陪著玫兒。們幾個孩子持喪事，我心頭不放心。你替我看著點，好嗎？」

顧玖點頭，「大堂伯母放心，我會幫襯著玫姐姐們，將大堂嫂的喪事料理了。」

「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