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定信
「王妃怎會特意送你一匣子書籍?難不王妃認為你規矩不好?」
林侍一走,謝氏就恢復了伶俐口舌。
顧玖面平靜,說道:「不知。」
「那趕打開看看,都是些什麼書。」
顧玖微微搖頭,「太太要是沒別的事,我先回房看書。」
謝氏怒了,拍著桌子,「我讓你打開匣子看看裡面都是些什麼書,不沒聽到嗎?」
顧玖似笑非笑地看著謝氏,「太太,這是王妃送我的禮,理應由我自行置。」
「你反了天了。你眼裡還沒有我這個嫡母?」
謝氏指著顧玖的鼻子大罵。
顧玖低頭一笑,「太太為嫡母,好歹也該有個做嫡母的樣子。不就是斥責怒罵,不知道的人聽了,還以為你我是仇人相見。」
「放肆!」
「我是不敢放肆的,只是有理說理。大伯母,今兒多謝你幫忙招呼林侍,侄先告辭。」
大太太張氏微微頷首,「去吧。」
顧玖福了福,抱著匣子離開了花廳。
謝氏氣得表都扭曲了,「你給我站住。我沒讓你走,牛敢走?」
顧玖權當沒聽見謝氏的話,徑直離開。
謝氏忙道:「攔住,快攔住。簡直是無法無天,學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裡面去了嗎?」
下人們面面相覷,卻沒有人一下。
二姑娘將來是要嫁給皇孫,哪裡能隨便手得罪。太太糊塗了吧。
這麼一耽誤,顧玖早就走遠了,人影都見不到。
謝氏氣了個倒仰,指著春禾的鼻子大罵,「連本夫人的話都敢不聽了嗎?」
「太太息怒!那畢竟是王妃送給二姑娘的禮,奴婢豈敢隨意手,豈不是冒犯了王妃娘娘。」
「放屁!」
謝氏怒斥。
大太太張氏神悠閒,「弟妹,你最近發脾氣的次數越來越多,是不是要請個大夫來給你看看。你這樣下去,恐怕會老得很快。」
謝氏噎住。
急忙抬手自己的臉頰,「我老了嗎?」
大太太張氏似笑非笑地看著謝氏,「再這麼下去,你看起來,可比白姨娘老了十七八歲都不止。」
「我怎麼可能比白姨娘老十七八歲。大嫂不要胡說。」
謝氏臉微微一變,極力反駁張氏的話。心裡頭又有不安,張,難道真的看起來老了許多嗎?
大太太張氏卻說道:「到了我們這個年齡,發脾氣的人,都是出了問題。易怒,比別人更容易衰老,也有諸多病。
反觀那些脾氣溫和,想得開的人,就比同齡人看起來至年輕了七八歲。
弟妹不想過早衰老,看起來比二弟年齡還要大的話,以後最好克制脾氣,多笑笑,舒緩心。」
謝氏張張,語氣和地說道:「大嫂誤會了,我並不是多發脾氣。」
大太太張氏抿一笑,「自白姨娘生下兒子,弟妹自己算算,你發了多次脾氣。看誰都不順眼,看見誰都要罵幾句,這還不是發脾氣?怒傷肝,弟妹當心肝病。」
「你……」
謝氏又要怒,又想起張氏剛說的話,忍了忍,克制住了脾氣。
「大嫂提醒的對,怒傷肝,我以後一定發脾氣。」
大太太張氏含笑點頭,「弟妹能想明白,我就放心了。」
顧玖回到芷蘭院,將匣子放在書桌上,卻不急於打開。
青竹問道:「姑娘不打開看看嗎?」
小翠嘀咕了一句,「太太真是太過分了,王妃送給姑娘的禮,也要看一眼。而且不就指著姑娘大罵。當真姑娘不是親生的,就可以隨便作踐。」
青梅說道:「太太因為白姨娘生了兒子,一直不痛快。」
小翠哼了一聲,「太太有火氣,沖白姨娘發去。憑什麼衝著姑娘。幸虧姑娘子強,否則非得被太太磋磨而死。」
顧玖笑了笑,「別討論太太。是更年期到了,看誰都不順眼。」
幾個丫鬟愣住。
青梅問道:「姑娘,什麼是更年期?」
「就是人年齡大了,小日子快沒了,跟著發生變化,那段時間會變得喜怒無常,脾氣令人捉不定。俗稱更年期。」
「啊?太太才四十來歲吧。怎麼這麼早?」小翠心直口快。
顧玖笑了笑,說道:「有人早有人晚,持續時間幾個月到幾年不等。太太本就易怒,提早不意外。」
「沒想到易怒的人還有這壞。」
幾個丫鬟就像是沒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長見識了。
顧玖坐在椅子上,說道:「你們沒發現嗎,太太最近臉蠟黃,看著明顯比春節期間要憔悴。」
青梅說道:「姑娘這麼一說,奴婢就想起來了。今兒見到太太,看著的確沒春節那幾天神好,人顯得疲憊。」
顧玖嗤笑一聲,「就是自己想不開,自己給自己找罪。」
按理說謝氏已經有了兩個兒子,白姨娘就算生了兒子,也威脅不到。
結果謝氏整日生悶氣,白姨娘皮不損,倒是把自己給氣壞了。
說到底,謝氏就是活該。
既然容不下白姨娘,當初就該乾脆一點,別讓白姨娘進門。
一邊裝大度,允許白姨娘進門。一邊又耍各種小作,整日裡鬧騰,也不嫌累。
顧玖心頭想著,將來嫁給劉詔,肯定不會讓劉詔納妾。
如果劉詔不尊重的意見,非要納妾。
呵呵,事簡單。
等生下兒子,有了繼承人後,一腳將劉詔踹出去。
劉詔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只要有兒子在,王府必定要拿在手裡,全給自己的兒子。
至於劉詔,死了最好。沒死,有多遠滾多遠。
顧玖想得特明白。
婚姻無法自己選擇,就會盡全力將日子過好。
男人,不過是多了一條,又不稀罕。
完了任務後,男人就可以滾蛋了。
當然,這番話,顧玖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太過驚世駭俗,怕把人嚇著。
此刻在皇宮面聖的劉詔,突然覺著鼻子發。
他鼻子,莫非又有人在背後罵他。
不用想,肯定是顧玖。
劉詔微蹙眉頭,顧玖這人又在罵他什麼?
太放肆了。
看來他得將婚期提前,早點將顧玖娶進門,教懂得以夫為天的道理。
芷蘭院,顧玖打開桃木匣子,裡面果然放著幾本經史子集。
顧玖咦了一聲,有些奇怪。
王妃派人送書籍,怎麼會送經史子集?不是該送諸如《則》之類的書籍嗎?
顧玖翻了翻書籍,發現有點不對勁。
匣子有些深,可是區區三四本書,就將整個匣子給裝滿了。這不合理啊。
裡外看看,將書籍全部拿出來,果不其然,這個桃木匣子有個暗格。
小心打開暗格,裡面躺著一柄鑲嵌著各珠寶的匕首。
「哇……」
幾個丫鬟見到匕首,全都了起來。
好名貴的匕首。
不不,應該說是好名貴的珠寶。
匕首的手柄上面,鑲嵌了綠寶石,紅寶石,藍寶石,紫寶石。
刀鞘上面也鑲嵌了各寶石。
匕首的價值先不論,是各寶石已經價值千金。
顧玖拔出匕首,匕首暗沉無。略一看,似乎配不上這樣的華貴的裝飾。
舉起匕首,想了想,往桌角輕輕一砍。
桌邊一角,一下子就掉落在地上。
好鋒利的匕首。顧玖小小吃定了一驚。
「拿頭髮來。」
青梅從自己頭上拔了兩頭髮下來,纏在一塊,「姑娘,你來試試。」
顧玖點點頭,揮起匕首,頭髮應聲而斷。
「哇……」
幾個丫鬟再次發出驚嘆聲。
「這把匕首太鋒利了。只怕沒什麼是這把匕首砍不斷的。」
顧玖笑了起來,心很好,「去弄塊石頭來,我再試試這把匕首能不能將石頭砍掉。」
王依率先說道:「奴婢去搬石頭。」
「搬小石頭,不要大石頭。」
顧玖生怕王依到花園,搬來一塊碩大的石頭。
很快,王依拿著石頭回來了。
石頭就兩個掌那麼大,還重的。
王依將石頭放在地上。
顧玖躍躍試,舉起匕首,用力往下一砍。
嘎吱一聲,石頭分裂兩半。
哇!
又是一陣陣驚嘆。
「吹斷髮,這把匕首當真鋒利。」
顧玖歡喜不已,對這把鑲嵌寶石的匕首不釋手。
青竹突然說道:「王妃怎會送姑娘一把匕首?」
是啊?王妃怎麼可能送這種禮給自家姑娘。
顧玖笑了起來,說道:「這禮不是王妃送的,不過是假托王妃的名義送來。這份禮是公子詔送的。」
「啊?這竟然公子詔送給姑娘的禮?」
「這算是公子詔給姑娘的定信嗎?」
「公子詔好生奇怪,別人送姑娘家禮,都是珠寶首飾。公子詔直接送一把匕首過來,難道他是想讓姑娘拿著匕首砍人嗎?」
顧玖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地說道:「我倒是喜歡這份禮。如果單送珠寶首飾,也就高興那麼一瞬間。哪裡比得上這把匕首得心意。」
說完,顧玖暗自想到,劉詔還真會揣人心。
他必定是算到自己會喜歡這份禮,這才派人林侍送來。
也不知劉詔是如何看出來,會喜歡這把匕首。
青梅點點頭,「看得出來,姑娘是真的喜歡這份禮。」
顧玖把玩著匕首,一副不釋手的模樣。
「沒想到公子詔會假托王妃的名義送來這份禮。」
「幸虧在花廳的時候,姑娘沒聽太太的話。要是當著太太的面打開匣子,這把匕首就有可能藏不住了。」
幾個丫鬟七八舌地說著話。
顧玖則端坐在書桌前,想了想,是不是該禮尚往來,給劉詔回一封信。
只是寫信容易,送信難。
沒把握自己的信件,能順利送到劉詔手裡面。擔心到了王府門房,信件就拐了一個彎,到了王妃娘娘的手裡。
思來想去,顧玖最終還是打消了寫信的想法。
以後有機會見到劉詔,當著他的面說一聲謝謝也不遲。
劉詔出宮,回到王府。
他先回了東院,見到林書平,開口就問道:「東西送過去了嗎?」
「回稟公子,禮已經親手送到顧姑娘手中。」
劉詔點點頭,遲疑片刻,問道:「喜歡嗎?」
林書平為難,這問題要怎麼回答。
還是實話實說吧。
他躬說道:「當著顧府兩位太太的面,顧姑娘沒有打開木匣子。不過想來,應該是喜歡的。」
劉詔蹙眉,「這麼說你沒告訴,木匣子另有乾坤?」
林書平頓時張起來,「顧姑娘那般聰明,定會發現木匣子裡面的。」
劉詔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林書平自責,怪自己辦事不得力,沒有揣到公子的真正心意。
劉詔沉默了一會,問道:「王爺這會在哪裡?」
林書平躬回答:「王爺這會正在碧璽閣聽小曲。」
劉詔當即帶著人前往碧璽閣。
剛穿過月門,就聽見一陣陣竹之音,伴著子唱小曲的靡靡之音。
劉詔微蹙眉頭,轉眼收斂了緒,面無表地走進去。
佈置奢華的廳堂,舞姬們著薄紗,材妙曼,正在聞歌起舞。
兩個歌姬坐在邊上,唱著靡靡之音。
後面則是一排樂師,他們面前擺放著各種樂。
劉詔站在廳堂大門口,也不進去。
侍見狀,急忙上前稟報寧王爺。
「王爺,大公子來了。」
說完,還指了指大門口。
寧王爺睜開眼睛,朝大門口看去,「哦,老大來了,進來吧。」
劉詔板著臉,走進廳堂。
舞姬們忙退到邊上,不敢阻擋大公子的路。兩個歌姬也止住了歌聲,樂師也停止彈奏樂。
「別停,繼續!本王正在興頭上,誰敢停,本王就罰誰。」
寧王沖所有人大喊,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歌姬,舞姬,樂師,大家面面相覷。
夾在王爺和大公子之間,好生為難。
不過府中王爺最大,自然是聽王爺的。
於是乎,竹之音再次奏響,歌姬們放聲歌唱,舞姬翩翩起舞。一派歌舞昇平的景象。
劉詔面無表走上前,躬一拜,「兒子見過父王。」
「坐著吧,和本王一起欣賞。」
「兒子有要事稟報。」
「不管什麼事一會再說。本王現在正在興頭上,沒心思聽朝堂上的事。」
劉詔臉鐵青,他在椅子上坐下,目先是落在兩個歌姬的臉上。
兩位歌姬被劉詔眼神迫,小曲唱得七零八落。
嚶嚶嚶,大公子的眼神好嚇人。
舞姬們也沒辦法繼續跳下去,因為公子詔朝們看了過來。
那眼神要吃人啊。
歌姬,舞姬一,樂師也沒辦法好好演奏。
聽著七零八落的歌聲,看著作七八糟的舞姬,寧王震怒。
「滾滾滾,全都滾出去。」
歌姬,舞姬,還有樂師,如蒙大赦,急忙退了出去。
人一走,偌大的廳堂就顯得特別空曠。
寧王很不高興,不滿地盯著劉詔。
「敗壞本王的興致,你該當何罪?」
劉詔面無表地說道:「今日朝堂上,皇祖父提拔了薛貴為中書侍郎。」
寧王一聽,當即大罵,「老頭子是糊塗了嗎?竟然提拔薛貴那個不學無的混球做中書侍郎。」
寧王口中的老頭子,自然指的是天子。
劉詔繼續說道:「皇祖父此舉,兒子斗膽猜測,是故意針對東宮。」
寧王挑眉,「何以見得。」
「父王難道忘了嗎,現在的尚書左僕徐大人,是太子詹事徐大人的同族兄長。命薛貴為中書侍郎,本就是為了掣肘尚書省。」
寧王哈哈一笑,「老頭子雖然選人的眼不行,不過干的事,還是很不錯的。」
劉詔蹙眉,「父王,明日請你上朝參政。」
「本王不去。去了定要被老頭子痛罵一頓。」
劉詔眉眼一一,「趙王叔和燕王叔可是很積極的參與朝政。」
寧王冷哼一聲,盯著劉詔,「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做皇子嗎?」
此乃誅心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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