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蠢兒子

胡姨娘湊到顧珍邊。

「兩千兩箱底銀子，會不會多了點？」

胡姨娘提出異議。

顧玖解釋道：「我想著大姐姐上多點銀子傍，也能多點底氣。等大姐夫去北邊換防，大姐姐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大不了花點銀子，廚房做一份。而且大姐姐在許家出手大方一點，也能更快的悉環境，站穩腳跟。」

顧珍暗暗點頭，心想二妹妹想得就是周到。

胡姨娘卻說道：「留下兩千兩箱銀子，就只有六千兩銀子置辦嫁妝。出嫁曬嫁妝的時候，會不會顯得太寒酸，讓許家人看笑話。」

顧玖說道：「胡姨娘放心，老爺說了，許家的聘禮全部補大姐姐的嫁妝。我估著，許家說也要給個兩千兩左右的聘禮。有了這些聘禮，置辦六十臺的嫁妝不問題。」

胡姨娘還是有疑慮。

顧珍卻很乾脆地說道：「二妹妹的主意很好，就這麼辦。只是綢緞可以一些，多準備點棉布。」

「這是為何？」胡姨娘問道。

顧珍低下頭，耳都紅了。

胡姨娘再三追問，才發出聲音，聲音小到彷彿蚊音。

「棉布多預備一點，等有了孩子，就可以給孩子做服。」

胡姨娘到很意外，在心目中一直沒長大的孩子，沒想到想得比還要長遠。

顧珍臉紅得滴，又又惱，抬不起頭來。十分難為。

顧玖笑了起來，「大姐姐果然想得周到，是我考慮不周。」

說完，顧玖提筆修改單子。

接著，顧玖又說道：「關於打製家一事，只能委屈大姐姐。因為時間張，來不及做新的家。我和父親商量過，大姐姐房裡的家樣式都是近幾年流行的，不如請漆匠上門，重新刷漆，作為陪嫁。不知大姐姐意下如何？」

胡姨娘率先皺起眉頭。

顧珍很乾脆的點頭，「兩個月的時間，要置辦六十臺的嫁妝本就不易。關於家，二妹妹的辦法很好。而且我也喜歡我房裡的家，都是用慣的。陪嫁到許家，我也用得順手。」

「只是委屈了你。」胡姨娘說道。

顧珍笑了起來，「我不委屈。之前我還在擔心沒人替我置辦嫁妝，如今有二妹妹幫我辦家，我心裡頭歡喜得很。我信二妹妹，有多銀子辦多事。倒是比太太好上許多。」

八千兩嫁妝銀子落到謝氏手上，不知道還能不能剩下六千兩。

給顧玖置辦，至每一文銀子都會實實在在地用來置辦的嫁妝，不用擔心被人貪墨。

顧玖鄭重地說道：「多謝大姐姐對我的信任，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該我謝謝二妹妹。沒有你，我的嫁妝肯定還沒眉目。」

「大姐姐不用這麼說。我謄抄一份單子，我們再理一理，看看還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顧玖忙著替顧珍辦嫁妝，外院書房這邊，空氣彷彿凝固。

當謝氏得知顧大人竟然讓顧玖出面辦顧珍的嫁妝的那一刻，氣得恨不得提一把刀將顧大人給砍了。

這是打臉啊！

當著所有人的面，啪啪啪打臉。

謝氏臉漲紅，憤恨地盯著顧大人。

顧大人面無表地說道：「此事本已經決定，不容更改。你就安心替三丫頭置辦嫁妝，珍丫頭的嫁妝用不著你來心。」

謝氏連連冷笑，好狠的男人啊。

男人一旦翻臉，竟然是如此的絕絕義。

顧琤夾在中間，很為難。

他想了想，還是站出來，說道：「請父親好歹給母親一點面。」

顧大人十分不滿，「宅事務，無需你來心。回房讀書去。」

顧琤暗自嘆了口氣，想了個辦法，說道：「不如就請母親稱病，如此二妹妹便有了理由替大妹妹辦嫁妝。母親也不至於下不來臺。」

「憑什麼？」謝氏大不滿。

顧琤非常誠實地說道：「這也是為了母親的臉面著想。」

謝氏冷哼一聲，「只要你父親改變主意，我的臉面就還保得住。我為二房的當家主母，卻不能替庶辦嫁妝，此事傳揚出去，我在下人面前哪有威信可言？」

顧大人冷漠地說道：「這都是你自找的。」

謝氏抓起茶杯，就要朝顧大人砸去。

顧琤眼疾手快，急忙攔住。

顧大人震怒，「滾出去！本現在不想見到你。」

謝氏氣到渾發抖，還想沖上去抓爛顧大人的臉頰。

顧琤急忙拉住謝氏，強地將謝氏拉走，離開書房。

謝氏拚命掙扎，厲聲大罵，「不孝子，放開我。你這個混賬東西，到底是站在哪邊的？你還認不認我這個母親？」

顧琤對謝氏的罵聲充耳不聞，用盡全力氣，拉著謝氏離開。

丫鬟婆子們見狀，都不敢上前。只因為顧琤的臉實在是難看，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兆頭。

顧琤一路將謝氏拖回芙蓉院，才松手。

謝氏一得了自由，跳起來，就朝顧琤臉上打去。

啪！

「混賬東西，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做母親的？」

顧琤站著沒，生生承謝氏的掌。

然後冷聲問道：「母親可消氣？」

「不孝子，滾！」謝氏怒罵。

顧琤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道：「母親怪我拉走你，然而重來一次，兒子還是會這麼做。」

謝氏抄起茶杯，就朝顧琤頭上砸去。

顧琤這一回沒有站著不，頭一偏，躲開了茶杯。

接著，他對下人說道：「將茶壺，茶杯，易碎的東西全都收走。」

謝氏面扭曲，「你敢！」

顧琤繃著一張臉，冷冷地對下人說道：「還不？」

下人們齊齊一哆嗦，竟然不顧謝氏的反對，急忙將屋裡易碎的品統統收走。

謝氏大怒，「反了，反了，你還管到我的頭上。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良心？我可是你的親娘，你就是這麼對我的，你這個不孝子。」

顧琤冷聲說道：「母親怪我，我理解。然而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將母親拉走。

因為……很明顯父親正在氣頭上，心中已經對母親生出了厭惡之心。這個時候。母親說多錯多，說什麼都是錯。

如今母親最應該做的事是冷靜，最近就不要和父親面。父親那邊，我也會試著勸勸。」

謝氏呵呵冷笑，「我年老衰，你父親自然是厭惡了我。」

「母親這話，未免將父親看得太輕。兒子以為，一切的源都在謝家。」

謝氏一震，有些意外。

「你父親當初口口聲聲說不怨我。而且我已經和謝家斷了來往，他還要怎麼做？難道要我去死嗎？」

顧琤抿著，表嚴肅。

「大舅舅對父親做的那些事，母親真的以為，父親都忘了嗎？真的以為父親會毫無芥嗎？」

謝氏臉蒼白。

顧琤繼續刺激謝氏，「說到底，這一切的源還是在母親上。父親，並不是一個大度的男人。」

不是大度的男人，一句話道盡了一切。

謝氏笑了起來，笑容悲苦，「你說得對，你父親的確不是一個大度的男人。是我天真了，竟然真的以為雨過天晴。呵呵……」

一聲呵呵，道出謝氏心的心酸，悲苦。

仰著頭，不讓眼淚落下來，「你父親沒有將我關進小佛堂，也是看在你們兄弟的份上，不忍讓你們兄弟背上不名譽的名聲。我該知足了。」

顧琤張張，本想安謝氏，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最後還是說道：「母親儘量想開點吧。謝家那邊，既然已經斷了關係，那就徹底斷乾淨。等將來兒子有了出息，兒子孝敬你。」

謝氏自嘲一笑。

就憑顧琤剛才強拉回來，謝氏就不指他孝敬。

擺擺手，「我乏了，你退下吧。」

顧琤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後日王府宴請，母親會去嗎？」

「你們讓我去，我就去。」

顧琤一臉無奈，「兒子告辭。」

他走出芙蓉院，看看天，太西沉，一天時間就要結束了。

他有些惆悵，有些無奈，有些茫然。

當八弟顧珙來到他跟前，指責他胳膊肘往外拐的時候，顧琤怒火中燒，狠狠地打了顧珙一掌。

顧珙被打懵了。

顧琤教訓他，「耍脾氣也不知道看看時間場合。父親母親之間的矛盾，是你能隨便說話的嗎？滾回去多讀點書，長長腦子。」

顧珙氣憤不已，連芙蓉院就沒進去，一臉怒氣衝衝地跑了。

顧琤嘆息一聲，走著，走著，竟然來到了芷蘭院。

他猶豫了一下，敲響了芷蘭院的大門。

小翠見到顧琤，就跟見到鬼似得，話都不會說，轉就跑。

「姑娘，姑娘，大事不好了。六爺找上門來了。」

顧玖哭笑不得，「什麼大事不好，不要胡說八道。青梅，你去把六爺請進來。」

青梅笑笑，出門請顧琤。

小翠覺好丟臉，很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顧琤被請進書房，「叨擾二妹妹休息。」

「六哥請坐，我正好沒事。六哥喝茶還是喝冰鎮酸梅湯？」

顧琤說道：「還是酸梅湯吧。」

他現在就需要一杯心涼的酸梅湯，醒一醒腦袋。

一杯酸梅湯下肚，顧琤的臉總算正常了些。

他放下杯子，嘆了一聲，「讓二妹妹見笑。」

「六哥無需如此。」

顧玖客客氣氣的。

有些懵，不明白顧琤為何會來找。

難道兄妹兩人的，有親近到可以聊知心話的地步嗎？

應該還沒有吧。

顧琤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太太最近脾氣暴躁，還請二妹妹多擔待些。」

顧玖心中瞭然，「我替大姐姐辦嫁妝，太太一定很生氣吧。」

顧琤點頭，沒有否認，「的確很生氣。我勸稱病，如此大家臉上都好看些，然而沒答應。」

顧玖隨口說道：「太太子要強，這個時候讓稱病，自然不願意。」

顧琤說道：「我已經盡力了。」

顧玖把玩著茶杯，斟酌著說道：「江山易改本難移。對於格要強的人，並不是我們盡力了，就可以改變他們。六哥與其想著讓太太改變主意，不如想想其他辦法。」

顧琤蹙眉，「什麼辦法？」

顧玖輕聲說道：「釜底薪。」

顧琤皺眉頭，他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顧玖的意思。

所謂釜底薪，也就是顧琤或是顧珽，趕親娶老婆。等進了門，稍微運作一番，取代謝氏打理務。

謝氏不管家，自然翻不起風浪。

而且娶一個強勢的進門，只要顧琤堅守立場，說不定還能治一治謝氏自視甚高的臭病。

顧琤不由得琢磨起這件事。

顧玖低頭一笑，自誇一回，真是一個孝順的兒。為了避免顧大人掉謝氏的坑裡面，都在鼓顧琤釜底薪。

顧大人給準備四萬兩的嫁妝，是值得的。

顧琤似乎是想明白了，鄭重道謝，「和二妹妹的一席話，讓我益良多。多謝二妹妹。」

顧玖笑道：「六哥別怪我就好。」

「怎會！我知道你是真心替我著想。」

顧琤特別真誠。

顧玖也回了他一個真誠的笑容。

顧琤告辭離去，顧玖親自送到門口。

送走了顧琤，顧玖回房歇息。

青梅伺候顧玖洗漱，順便說道；「六爺定是在太太那裡吃了苦頭。」

顧玖說道：「他是太太的親兒子，點苦是應該的。」

青梅嘮叨：「老爺和太太鬧得這般厲害，不知道最後要怎麼收場。」

顧玖嘲諷一笑，「還能怎麼收場，過個幾日，大家不再議論此事，這件事也就過去了。莫非你以為太太會給老爺服，亦或是老爺給太太服？」

青梅說道：「老爺當然不可能給太太服，至於太太，也許有可能。」

顧玖換了棉質的裡，舒服地躺在床上。

「換做以前，他們恩的時候，太太還有可能做低服小，服個。如今，兩人直接撕破了臉面，太太又有兒子傍，自認為底氣十足，我賭不會服。」

青梅問道：「難道就要一直僵持著嗎？」

顧玖喝了一口白開水，說道：「當然不會一直僵持著。等著瞧吧，說不定很快事就有了變化。」

許久沒面的顧老爺子，大晚上，提著酒壺找到顧大人。

他指著顧大人的鼻子大罵，「蠢貨，這麼多年你總算是做了一件對的事。」

顧大人臉極為難看。他一大把年紀，又是堂堂京城府尹，還被人指著鼻子罵蠢貨，臉面都丟盡了。

「天黑了，父親請回吧。」

顧老爺子呵呵冷笑，「老夫偏不走。」

顧大人蹙眉，「父親到底想做什麼？」

顧老爺子怒道，「老夫想做什麼，你看不出來？難得的機會，不如趁機休了謝氏，另娶他人。老夫親自替你掌眼，為你娶一個名門貴進門。」

顧大人臉鐵青，「荒唐！休妻的話，父親莫要再提。」

顧老爺子眼一瞪，「蠢貨，到現在你還惦記著謝氏。那個人就是個攪家，你看不出來嗎？你眼睛瞎了嗎？」

顧大人惱怒不已，「謝氏再不好，那也是四個孩子的生母。休妻，說得容易。休了謝氏，你讓顧琤，顧珙兄弟將來如何在場上立足？顧玥和顧珊如何在婆家立足？父親，我的事你就別管了，我自有主張。」

顧老爺子指著顧大人的鼻子大罵，「蠢貨，蠢貨，一家子蠢貨。你就不能想個辦法讓謝氏暴斃，非得留著鬧騰？」

顧大人臉都黑了，「父親當兒子是什麼人？你當兒子是殺人兇手嗎？簡直是荒唐。你想離間我和兩個孩子的父子之，我告訴你，沒門。」

顧老爺氣得砸了酒壺，「蠢貨，夏蟲不可語冰，有你後悔的那天。」

顧老爺子氣呼呼地走了。氣死他了，他怎麼就生了這麼個蠢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