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 皇太孫

春去冬來。

行宮下了雪，白茫茫一片。

自從進冬天，文德帝越發覺沉重，已經多日不曾出門。

大臣們憂心如焚，整日逮著太醫，詢問文德帝況。

太醫早就被下了封口令，自然什麼都不肯說，

太醫不肯實，文德帝多日不曾出門，朝臣們越發擔憂起來。

難道文德帝已經到了……

不人蠢蠢。

顧玖所住的院落也了香餑餑，每日都有人上門拜訪。

大部分況下，顧玖一概不見。

就連幾個孩子，拘束著，不準他們出門，以防被人鑽了空子。

唯有哥兒，文德帝親自帶在邊。

文德帝多日不出門，大臣見一面都不，然而哥兒卻每日陪在床前，唸書做功課。

這自然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還引來了一些莫須有的猜測。

哥兒和橫哥兒，趕在中秋前回了京城。

兩個孩子變化極大，都長高了，長大了，說話做事著沉穩。

尤其是哥兒，集合了劉詔顧玖二人的優點，青出於藍勝於藍。

……

文德帝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很亮。

外面有鋪了一層厚厚的雪。

劉在做功課，聽到靜轉過頭來，「皇祖父醒了。孫兒去常公公。」

「等一等。」

文德帝住劉，招手讓他到床前。

「整日陪著朕一個病老頭子，會不會覺著枯燥煩悶？」

劉搖頭，「不會！」

文德帝笑了笑，「你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可坐不住。」

劉想了想，說道：「孫兒同別的人都不一樣。孫兒能靜能。」

文德帝笑起來，也不探究劉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全都當真話來聽，心頭舒坦。

「把你的功課給朕看看。」

劉回到書桌前，將功課整理出來，到文德帝的手中。

文德帝靠著枕頭坐起來，一頁一頁翻看。

「不錯，比起三年前，長進不。」

劉笑了起來，「孫兒也覺著這幾年進步很大，悟甚多。只是時間有限，好多東西還來不及筆寫。」

「慢慢來，不著急，朕對你有信心。」

「謝謝皇祖父支持。我爹對我可沒這麼寬容耐心。」劉假意告狀。

文德帝聞言，哈哈一笑，「你爹自小就是一張棺材臉，朕都不記得他什麼時候笑過。」

劉說道：「我爹和娘親在一起的時候，就笑個不停。」

文德帝慨道，「你爹別的本事不見得多好，選妻子的眼倒是不錯。」

劉笑了起來，「我娘是世上最好的母親。」

「你很崇拜你母親？」文德帝裝似隨意地問道。

劉點頭，沒有瞞，「我娘很了不起，勝過天下大部分的男人。」

他在心裡頭補充，大部分男人等於全部男人。在他心裡，無論是皇祖父還是親爹，都不如親娘。

任先生可以和娘親一較高下，不過二人擅長的領域不同，誰更厲害難有定論。

上，他自然偏向娘親。還是娘親更厲害些。

文德帝好奇，「你崇拜你父親嗎？」

劉點頭，「當然崇拜父親。他的勇武，我可能永遠都趕不上。」

文德帝笑了起來，「總有一方面不如自己的爹，不丟人。」

劉重重點頭，「我聽皇祖父的。」

文德帝心嘲笑劉詔。

史上混得最慘的爹。

他都能從哥兒的語氣中，聽出哥兒的真實想法，其實更崇拜顧玖。劉詔為親爹，也得靠邊站。

劉詔本人肯定也清楚這一點，怎麼就不見他心塞？

真想得開。

文德帝突然問了一句，「想做皇帝嗎？」

劉愣在當場，一臉懵。

「孫兒不明白。」

「你只需要回答想不想做皇帝。想，還是不想？」

劉蹙眉，實話實話，「孫兒沒想過這個問題。」

文德帝詫異，「你父親監國，朕整日將你帶在邊，你卻沒想過這個問題？」

劉肯定確定的說道：「孫兒不敢欺瞞皇祖父，孫兒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文德帝很無語，生了會悶氣，「為什麼不想這個問題？是不敢嗎？」

「並非不敢，而是孫兒覺著當皇帝沒什麼意思，所以從不去想這個問題。」

噗！

文德帝氣壞了，「怎麼沒意思？你和朕說說，朕要聽聽你的大道理。」

劉斟酌了一番，說道：「並非每個人都適合當皇帝，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當好皇帝。在孫兒看來，皇帝這份差事每天都是重複，毫無新意。」

一派胡言。

文德帝很想呵斥哥兒，又忍住了。

他好奇問道：「你認為當皇帝是一份差事？」

劉反問：「難道不是差事嗎？孫兒在外面遊學兩三年，說起皇帝，世人都以為皇帝每天吃香喝辣，坐擁後宮三千佳麗，日日笙歌。然而孫兒看見的卻是每日批不完的奏章，忙不完的朝政。別說後宮三千佳麗，三十個都吃不消。這份差事太累太苦，通常都不長壽。」

文德帝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卻聽劉繼續說道：「無論是批奏章，還是早朝理朝政，其實都是在重複。」

文德帝就問道：「在你眼裡，什麼不是重複？你還每天重複一日三餐。」

劉卻說道：「孫兒每日忙碌，做的都是自己喜歡做的事。喜歡的事，做起來才有幹勁，即便每日重複也無所謂。」

文德帝冷哼一聲，「你為皇孫，就沒想過替朝廷出力？」

「孫兒想過。」

「哦！你想做什麼？」

「孫兒想去軍中歷練一番。」

文德帝甩甩腦子，有點跟不上劉的思路。

「你看你天天寫寫畫畫，什麼時候又對軍武興趣？」

「孫兒想做個文武兼備的人。」劉擲地有聲，很有志氣。

文德帝冷哼一聲，「學那麼多，又不當皇帝，有什麼用。」

劉傻眼，想了想辯駁道：「無論當不當皇帝，都不應該停止學習。」

文德帝笑瞇瞇問他：「那你想當皇帝嗎？」

「皇祖父難道想將皇位傳給孫兒？那我爹怎麼辦？他豈不是要氣死，順便再把我打死。」

「他敢！」文德帝臉一板，「你別管朕要做什麼，你先告訴朕你想不想當皇帝。」

「皇祖父先告訴孫兒，我爹能不能繼承皇位？」

臭小子，還敢講條件。

氣煞人也。

文德帝不滿，「你當皇帝就這麼難？」

劉嘀咕道：「當皇帝那麼苦。」

此時此刻，劉像是犯了懶癌，把皇帝這份差事視為洪水猛。

文德帝板著臉說道：「你是長子，就該吃苦。難道你想讓你弟弟們吃苦？」

劉語塞，垂頭喪氣地說道：「好吧。真到了那個時候，孫兒一定會挑起重擔。」

文德帝滿意地笑起來。

孺子可教。

「皇祖父還沒告訴孫兒，要不要將皇位傳給我爹。我爹當了大半年監國，勞心勞力，同我娘聚離多。皇祖父可不能過河拆橋。」劉一定要替自家親爹問出一個答案。

文德帝哼哼兩聲，來常恩，吩咐道：「把詔書給他看。」

常恩傻眼。

「陛下確定嗎？」

秦王殿下都沒見過的傳位詔書，竟然先給秦王殿下的兒子看。

這這這……

常恩再一次覺，自己肯定得減壽十年。

文德帝不容置疑地說道：「給他看。臭小子，心眼都是偏的。」

劉笑嘻嘻，「我是我爹的兒子，當然要替我爹著想。」

「你怎麼不替朕著想。」

「孫兒天天陪著皇祖父，沒有天天陪著我爹。」

勉強有點道理。

常恩戰戰兢兢，取來放置傳位詔書的楠木匣子，用鑰匙打開，取出裡面的明黃絹布。

上面書寫著傳位詔書，正是劉詔的名字。

劉確定詔書無誤，放回木匣子，臉上掛著笑容。

文德帝問他：「滿意了嗎？」

劉連連點頭，「滿意了，謝謝皇祖父。」

「混賬小子，還敢和朕講條件。」

劉嘿嘿一笑，有點不好意思。

常恩大開眼界。

他在文德帝邊伺候了幾十年，早年的湖公主，如今的劉，唯二兩人可以在文德帝邊放肆。

只有這兩人，提出一些令人咋舌的要求卻不會怒文德帝。

不過，如今湖公主所得到的寵，也不及劉。

劉能提前看到傳位詔書，湖公主可沒有這待遇。

常恩小心翼翼將傳位詔書收起來。

文德帝同劉說道：「等你爹做了皇帝，你就是皇子。份變化，想過怎麼辦嗎？」

劉點頭，「去軍營歷練。」

「你爹要是不肯讓你去軍營歷練，如何是好？」

「求我娘。我娘發話，我爹不敢不聽。」

文德帝角，無比心塞。

「你就沒想過留在朝中歷練？」

劉笑起來，「皇祖父，孫兒今年虛歲十八，凡事不著急。」

也不知劉的子像誰，任何時候都是不急不躁。

問他要不要當皇帝，竟然敢嫌棄當皇帝辛苦。

臭小子，不知好歹。

「你爹如果不將皇位傳給你，你怎麼辦？」

「不當皇帝，孫兒就專心做學問。到時候給我皇祖父寫一本個人傳記，讓文青書局出版，發行天下。」

「多在書裡誇誇朕。朕犯的錯，說錯的話，就不要寫。」

「那不行，好的壞的都要寫。」

「臭小子，你是心氣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