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8章 惡意
「我將蘇老爺子和蘇家小堂妹放在一張床上。」
轟!
這就是真相。
如此不堪,如此齷齪。
顧玖閉上眼睛,怕自己看著顧知禮那張臉,會衝殺人。
片刻之後,等下心頭的殺意,再次開口問道:「然後呢?」
顧知禮連連搖頭,「不知道。我只負責下藥,將他們放在一張床上後,就,就離開了。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我一概不知。我都是聽命行事,我也不願意這麼做啊!」
「繼續!」顧玖厲聲說道。
所謂的無辜辯解,全都是廢話。
顧知禮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說道:「過了幾天,我才知道蘇家小堂妹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估著應該是死了吧,誰的手我真不知道。我還沒反應過來,接著蘇家就出事了,風雨飄搖,朝不保夕。後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顧玖的手落在案幾上,手指頭輕輕過桌面,很溫。
的心卻如同大海,波濤洶湧,滔天怒火。
「蘇老爺子沒找你算賬?」
「沒有。當時他自難保,焦頭爛額,而我是侯府公子,又是他的婿……」
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蘇家自難保,為了蘇氏,蘇老爺子十有九八會嚥下這口氣。
想著,若是能度過這一關,再收拾顧知禮不遲。
若是不能度過這一關,蘇氏為侯府的兒媳婦,好歹有個安立命的地方。前提是兩家不能撕破臉。
後來蘇氏過世,蘇老爺子恐怕也曾後悔過。
然而他只能繼續瞞著。
醜事啊!
還背負著一條人命。
蘇家世代書香,又被罷,本承不起這樣的醜聞打擊。
蘇老爺子哪裡敢輕易將真相吐出口。
而顧珽和顧玖,都是顧家的孩子。
生母過世,蘇老爺子哪能在孩子面前詆毀孩子的生父。
有時候,一個決定,就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不知蘇老爺子過世的時候,可曾瞑目。
顧玖質問道:「我母親是不是發現了你做的事?」
顧知禮緩緩點頭,「我不知道是怎麼發現的。那時候已經懷了你,找我對峙,問我蘇家小堂妹的下落,問我是不是殺人滅口?這種事我哪能承認,我當然矢口否認。但我看得出來,肯定已經知道了什麼,說不定已經知道了全部真相。因為吵架,了胎氣,必須臥床養胎,才肯消停。」
顧珽已經抓爛了椅子扶手,卻一直忍著沒開口。
顧玖著心頭怒火,繼續問道:「為什麼我母親不曾對邊人吐半個字?」
顧知禮自嘲一笑,「要臉,蘇家要臉,還要替你們兄妹打算。這種事,哪能隨便說出去。」
「既然不會聲張,不會將你做的齷齪事說出去,那你為什麼還殺了?」
「沒有的事,你不能聽信別人胡說八道啊。」顧知禮驚呼連連,神驚慌。
顧玖不為所,輕輕敲擊桌面,觀察顧知禮的反應。
顧知禮滿頭大汗,坐立難安,彷彿屁下面有釘子。
他眼神飄忽,不敢面對顧玖的目。
或許是心虛,或許是力太大。
問道:「事後你有猜出,是誰在背後威脅你嗎?」
顧知禮連連搖頭,「自那以後,再沒人聯繫過我。」
顧玖挑眉,「像你這麼好用的棋子,只用一次就丟棄,沒道理啊。那個時候,謝茂是不是已經被提拔為東宮屬,被仁宣太子重用?」
顧知禮一臉懵,「你懷疑謝茂就是暗中威脅我的人?不不不,這不可能。那時候謝茂只是個無名小卒,而且他是在蘇家出事後才被提拔為東宮屬,時間上本對不上。」
頓了頓,他又說道:「蘇老爺子被人趕出朝堂,損失最大的就是東宮。謝茂要做東宮屬,哪能拆太子的臺。太子倒霉,他可落不到好。」
「他可以趁機嶄頭角,得到仁宣太子的看重。」
類似這種踩著同僚肩膀上位的事,在場上比比皆是。
東宮屬,本就不是鐵板一塊,彼此之間一直都有爭鬥。
再一個,蘇老爺子並非東宮屬,他只是到仁宣太子重,是個骨頭很的文。
顧知禮搖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他不相信自己會被謝茂擺佈。
顧玖嗤笑一聲,「他當然能擺佈你。若非有他,謝氏一個小門小戶的閨,哪有機會進門做侯府公子的妾室。」
顧知禮冷哼一聲,「休要胡說。敢在你眼裡,老夫就是個蠢人加廢嗎?」
差不多吧。
顧玖沒繼續刺激顧知禮,而是問道:「我母親是不是威脅過你,所以等生產後臥床不起,你就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
「沒有!老夫沒有殺人,更不會殺妻。」
顧知禮矢口否認。
所有的事他都代了,唯獨在殺妻一事上死都不肯承認。
顧玖不慌不忙,「你知不知道當年在你謝氏面前說,謝氏做了什麼事?」
「幹了什麼?是不是又詆毀老夫?」
顧玖從袖裡拿出手絹放在桌上。
疊起來的手絹一層層展開,最終一截藥材出了真面目。
「謝氏很有心機,從母親的那份藥材裡面撿了一,一直小心保存。此藥材本宮已經命人驗過,上面殘留些許砒霜。」
「陷害老夫!」顧知禮大道,撲倒桌上,想要毀掉藥材。
顧珽猛地站起來,提著顧知禮的領,將他放回位置上。
「父親莫要妄。」他提醒道。
顧知禮一個勁的氣,汗水浸了衫。
他慌,暴躁,「污衊,全都是污衊!鬼知道這藥材是從哪裡來的,很可能就是故意陷害老夫。」
顧玖似笑非笑,「母親死後,父親興激,甚至喝酒慶祝,作何解釋?」
「絕無此事!」顧知禮揮著手臂,「我不知道你從哪裡聽來的胡言語,全都是假的,假的。」
「可是蘇家小堂妹是真的。小廝顧從的死也是真的。」
顧知禮發出毫無意義的嘶吼,像是野一樣。
他一拳頭砸在桌上,茶杯跳起來。
顧玖輕飄飄地說道:「當年的知者還沒死絕,真相總會查明。你是要親**代,還是讓本宮從別得知真相?」
「你恨老夫嗎?你還認得老夫是你的父親嗎?」顧知禮質問顧玖。
顧玖淡然一笑,「談親之前,父親何不將真相吐出來。」
「已經死了,你見都沒見過。你現在做的這些,有什麼意義?一個死了幾十年的人,能比活人重要?能比家族名譽重要?」
啪!
顧玖拍著桌子,作看起來很輕,只發出一點點響。
卻毫無意外制了顧知禮的怒火。
顧知禮像是被勒脖頸的老鼠,說不出一個字。
顧玖輕聲說道:「本宮只想知道真相。至於家族聲譽,本宮自會維護。」
顧知禮頹然坐下,如喪考妣。
「你這是把我往死裡啊!」
「你是敢做不敢當嗎?」顧玖問道。
顧知禮面灰白,端起茶杯灌了一口,牙齒在打架,差點咬著舌頭。
「很固執,決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要不是因為懷孕需要保胎,早就同我翻了臉。」
顧知禮輕聲訴說當年的事。
顧玖提醒他:「繼續!」
顧知禮苦笑一聲,「很聰明,蘇家小堂妹失蹤,蘇家出事,通過蛛馬跡就猜出了真相。揚言要毀了我,要毀了顧家。」
「說的是氣話嗎?」
「可能是吧。反正我看極不順眼,像個瘋婆子。」
顧玖眉頭微蹙,「是什麼讓你下定了決心害命。」
顧知禮扭頭,第一次正視顧玖的目,「生下你,虛,要靜養。我去看過一回,很虛弱,可的眼神特別犀利冷酷,這一點你和特別像。那時候,蘇家已經被驅趕出京城,蘇家徹底敗落。問我,問我……」
「問你什麼?」
「是個瘋子,竟然問我下一步是不是要殺了?還說很虛弱,只需一點點砒霜就能要的命。」
「你胡說!」顧珽怒斥,「母親絕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你分明是在替自己開。」
顧玖蹙眉,擺手示意顧珽安靜。
盯著顧知禮,「你的意思是,母親使你殺?」
「我沒有說謊!」顧知禮喊道:「事到如今,我還有必要說謊嗎?真的是個瘋子啊,真的告訴我只需一點點砒霜就能要的命。要不是提醒,我怎麼可能想到用砒霜。按照我的想法,趕走邊的丫鬟婆子,只需疏於照顧,以的很快就會沒命。」
「你們談話的時候,可有下人在場?」
顧知禮連連搖頭,「沒有下人在場。」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要使你殺。」
「不想活了。而且的毀了,就算心調養也就是一兩年事。就是害我,分明是算計我,我是無心的啊。」
顧知禮捂著臉痛哭失聲。
顧珽激,「妹妹,你不會真的相信他的話吧。他是在污衊母親。母親怎麼可能捨得放棄我們,一心求死。」
顧玖抬頭,一聲嘆息,「是在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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