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章 真不知「死」字怎麼寫

賜婚旨意送到孫家。

自孫狀元以下跪地接旨。

宣旨的人是林書平，皇帝劉詔邊第一得用的人。

孫家七娘溫賢惠，才學品貌出眾，指婚給大皇子劉。

旨意下達，年輕的兩個人正式為未婚夫妻。

孫狀元替孫接下旨意。

林書平親自將他扶起來，「陛下很關心先生的，讓咱家代為問候。」

「謝陛下厚！老夫很好，依舊能報效朝廷，報效陛下。」

林書平笑瞇瞇地說道：「孫先生老當益壯，陛下就放心了。籌建書院，可有為難的地方？不妨提出來，陛下自會替先生解決。」

「書院修建一事，無需老夫心。唯一需要發愁的地方，書院的夫子從何聘請。老夫知道翰林院有許多有才之士，然而讓他們放棄職，當書院教書，那是萬萬不行的。」

孫狀元拐著彎問皇帝劉詔要政策，要支持。

新辦的書院，能不能效仿國子監，也給個一半職啊！

林書平裝傻，「先生真會說笑。說起才學，誰能比得上孫家人。教書的夫子，先生大可以從子侄裡面挑選幾人，舉賢不避親，陛下絕對支持先生。」

孫狀元夫子抖了抖，「如此，老夫就自己想想辦法。」

林書平笑瞇瞇的，「咱家就知道，籌辦書院一定難不住先生。想那鎮國侯府的崔七，南下江陵府，經過一番努力也將書院辦起來。孫先生乃是堂堂狀元，籌辦書院肯定比崔七更優勢。咱家靜候先生佳音，等書院開學的時候，一定來捧場。」

「好說好說！」

「咱家還要回宮覆命，告辭！」

「民榮，送林公公出府。」

長子孫民榮親自送林書平出府。

走到大門口，林書平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門框上的門匾。

他意味深長地說道：「新家新氣象，恭喜你們三房！陛下得知分宗一事，十分關心，又倍欣。你們一定要多用心，為天下讀書人多多書寫書籍。」

「林公公放心，我們新民孫家一日不敢懈怠。」

「如此甚好！」

送走林書平一行人。

孫民榮轉回府，將林書平最後一番話轉告父親。

孫狀元捋著鬍鬚，「他這是在敲打老夫，別忘了當初的承諾。」

「寫書的承諾？」

「哪有這麼簡單！老夫著書立說，不能老調重彈，得提出新的學思想，最好對嫡支大房的那邊進行批評，甚至是形競爭。所以不要以為我們父子能籌建書院，就萬事大吉。學上的事要是辦不好，怒了宮裡，當心吃不了兜著走。」

孫民榮皺眉頭，「兒子怎麼覺著，宮裡對嫡支大房懷有深深的惡意。」

孫狀元瞭然一笑，「誰讓孫家的學思想，佔據了文壇半壁江山。偏偏為了維持住這份榮耀，這些年孫家的學說，越發趨於保守。這和宮裡的想法背道而馳。」

「父親的意思，宮裡需要更加開放包容的思想。希通過我們父子，儘可能的影響更多的讀書人。」

「正是！」

這只是目的之一。

孫狀元已經看了皇后娘娘的險惡用心。

是要掀起文壇學鬥爭。

換個好聽的說法，要看見文壇百花齊放，各種思想學的撞。

為什麼選他？

因為他姓孫，還是狀元。

打著孫家的名頭，有著足夠的影響力，能撬保守的文壇。

三元公楊元慶能創作新的學說，但是他撬不發展了幾百年的頑固派。

這件事，唯有他孫狀元能做。

只有當他出手，同孫家大房打擂臺，頑固派部才會出現裂。那些堅守一切的學子，心才會出現搖。

只是，他不免會背上叛徒，無恥小人等等罵名。

孫狀元慨道：「一世英名，即將毀於一旦。」

不甘嗎？

當然不甘心。

可他已經上了賊船，就不能下船。

孫民榮齜牙，心頭哇涼哇涼。

「宮裡這是要榨我們父子，食我們的，榨到死啊！」

孫狀元了眼皮，「否則皇后娘娘憑什麼讓我們父子籌建書院。這等好事，京城但凡有點名的人，全都嫉妒瘋了。」

籌建書院很辛苦，但是比起所獲得的榮譽，地位，那點辛苦本不算什麼。

新建書院第一任山長，必定會名留青史，在史書上佔據一席之地。

「等到書院建起來，京城的書院不再是兩王相爭，而是三足鼎立。所以書院的夫子，一定要有真才實學。不能讓山河書院還有國子監我們一頭。」

「兒子明白！兒子這些日子一直在聯絡昔日好友同窗，相信很快就有回信。」

「還不夠！學學山河書院。老夫是怎麼被忽悠進山河書院，三元公又是為什麼答應到山河書院教書，還有周世安……不拘一格，凡是有才之人，就算同我們有嫌隙，也要請來。」

孫狀元豪氣衝天，他要將書院辦京城第一書院，狠狠一山河書院的風頭。

……

三元公下帖子，請孫狀元喝酒。

孫狀元欣然赴約。

「孫兄不地道啊！」

「罰酒罰酒！」

「孫兄又是分宗，又是籌建書院，正兒八經了大忙人。最近報紙上全是關於你和你們家族的報導，熱鬧得不得了。」

「孫兄籌建書院，為何不找我們。難道是怕我們搶了孫兄的風頭嗎？」

「這話絕對是冤枉了老夫。老夫做夢都想請你們出任新書院的夫子，就怕你們不答應。」孫狀元替自己開。

三元公哈哈一笑，「習慣了山河書院，還真不樂意挪窩。不過若是孫兄誠心邀請，老夫和周兄勉為其難，給你撐場子，一個月拿出三天時間，到新建的書院教書，如何？」

「太好了！」孫狀元喜出外，「此事我們說定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二位可別臨時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除非孫兄嫌棄我們二人排面不夠，撐不起你那場子。」

「一派胡言！以二位今時今日在文壇的地位，多書院請都請不來。能說出排面不夠的人，定是棒槌。」

「哈哈……孫兄不必給我們二人戴高帽。」

「楊兄發現沒，孫兄自從開始籌建書院，說話越來越俗氣市儈，就跟山下那些商販似的，不真誠。」

三元公楊元慶連連點頭，「孫兄越發的不真誠。」

孫狀元大呼冤枉，「老夫將一顆赤誠之心都捧了出來，卻被嫌棄不夠真誠。你們二位的要求真高。」

「誰讓孫兄得了天大的好，我等好生羨慕。」周世安毫不掩飾自己的心。

籌建書院，多大的榮耀啊！

孫狀元卻連連嘆氣，「你們只看到老夫的榮耀，卻不知道老夫這些日子寢食難安，每日戰戰兢兢。」

「孫兄是擔心辦不好書院？」三元公關心問道。

孫狀元擺手搖頭，「非也！籌辦書院，老夫有信心能辦好。你們可知，為了獲得這份榮耀，老夫不僅付出了分宗的代價，將來還要同本宗那邊針尖對麥芒，在學上針鋒相對。這可是宮裡的任務。」

「孫兄的意思是，宮裡有意對孫家的學思想發起攻擊？」

「正是！」

「宮裡竟然想出孫家人同孫家人打擂臺的招數，真夠險。」

孫狀元連連苦笑，「何止是險，是將我們一大家子，全都架在火上烤。老夫是苦不堪言啊！」

「你們孫家，在文壇佔據著絕對的統治地位，得到天下讀書人的擁護。堡壘都是從部攻破，宮裡想一你們孫家，讓你們孫家人打擂臺，這個辦法是目前最好，也能最快見到效果。」

周世安一本正經地分析，不帶半點。

孫狀元越發心塞，他指著周世安，「下回就到你們周家，信不信？」

周世安聞言，放聲大笑，「若是皇后娘娘果真有本事著楚州周家分宗，老夫定要仰天大笑三聲。」

孫狀元鬍子一一，「周世安，你就是當世第一怪人。」

周世安十分得意，哈哈大笑，「承讓承讓！」

三元公楊元慶笑瞇瞇地說道：「周兄似乎盼著楚州周氏能分宗。」

「幾千族人，抱一團，結果就是藏污納垢，老夫看著噁心。以所謂的大局，不僅控制他人的財產，還控制他們的意志。這樣的宗族，遲早分開最好。」

周世安像個老憤青，對家族怨念頗深。

三元公笑瞇瞇地說道：「周兄同宮裡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陛下和皇后娘娘，不手則已，一手就拿當世第一大家族孫家開刀，老夫估著將來朝廷說不定會制定的措施，限制宗族世家的發展。」

「限制宗族世家？」周世安詫異，「如何限制？」

三元公朝孫狀元努努，示意周世安問孫狀元。

孫狀元灌下一杯酒，「老夫一顆心，到現在依舊很痛。」

「孫兄為何心疼。」三元公替他斟酒。

「皇后娘娘說我們孫氏一族，乃是當世第一大惡，給天下人做了個極壞極壞的榜樣。」

「這個說法倒是新鮮。怎麼說？」

「孫氏一族抱團排外，獲取了極大的好，給世人樹立了一個極壞的榜樣。以至於世人有樣學樣，紛紛同姓連宗，抱團排外、各地世族豪強橫行，始於我們孫家。」

「這個罪名可大了！」周世安敲著桌子，「然而老夫認為皇后娘娘這番話，十分有理。宗族惡在抱團排外，惡在為禍地方。為了一族之利益，可以犧牲無數姓氏家族的利益。為了一族之利益，在地方上頻頻挑起爭鬥……老夫決定了，要重新寫一篇文章，刊登在報紙上。」

「可是沒有宗族，人要怎麼活？即便是周兄，在求學過程中，也得到了宗族諸多幫助。」孫狀元提出反駁。

「這個問題老夫來回答。」三元公楊元慶搶先一步說道：「老夫說朝廷會限制宗族，但是沒說會消滅宗族。宗族不可能被消滅，但是可以限制，可以控制規模。皇后娘娘，並沒有著任何人離宗族。就算是孫兄，皇后娘娘只是讓你們三房分宗，另立宗祠，為一個離的本宗的新的家族。」

孫狀元指著三元公，「如果有一天朝廷真的要限制宗族，楊兄一定是儈子手。」

三元公哈哈一笑，「老夫沒有當儈子手的本事，最多只能在報紙上搖旗吶喊，盡一份綿薄之力。」

「楊兄高潔！應該去朝廷做。」孫狀元調侃道。

周世安哈哈一笑，「楊兄這樣的子去朝廷做，不出一年，就被場生吞活剝了。」

三元公搖頭苦笑，「老夫的確不適合做。」

若是會做，也不會被流放幾十年。

「可見做是一門學問。周兄，你那本《場》寫的還不夠全面，可以再昇華。教教世人如何做。」

呸！

教世人做，虧孫狀元想得出來。

三元公哈哈一笑，「類似教世人做的書籍，孫兄執筆，署世侄民榮的名字。」

周世安掌大笑，「這個辦法好。」

孫狀元正兒八經思考起這個問題，「老夫就寫一本《場陞記》，教教世人如何做。」

「全是紙上談兵。」

「沒吃過豬，總見過豬跑。以孫兄的家世底蘊，想來問題不大。」

啪！

孫狀元拍著酒桌，「這事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