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4章 吃飽了撐著
老夫人魏氏已經說不出話。
但在努力發出聲音。
顧玖握住的手,「祖母什麼都不用說,我全都明白。」
老夫人魏氏神一緩,渾濁的目帶上溫暖笑意。
用手指,在顧玖手心緩緩寫字。
「你要好好的。」
顧玖強忍著淚意,重重點頭,「祖母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顧氏一族也會好好的。」
老夫人魏氏欣一笑。
眼中滿是慈。
顧玖一個人說著話。
屋裡沒有外人,不顧家人被趕了出去,宮人同樣被趕了出去。
當著老夫人魏氏的面,顧玖暢所言。
告訴老夫人,汝年齡不大,很有主見。
已經快管不了汝,這讓很苦惱。
衡哥兒一心一意惦記著出海,想要縱橫大海。
如果他不是皇子,說不定他會跑去做海盜。
「……衠哥兒屬於悶,心頭有很多想法,但他從不說不出來,喜歡悶著頭做事。」
零零碎碎,顧玖說了很多很多。
老夫人魏氏角含笑,很欣。
努力告訴顧玖,「孩子們大了,做父母的要學著放手,不要干涉過多。」
顧玖重重點頭,「我聽祖母的,我一直在學著放手。」
管得太多的結果就是,當需要放手的時候放不下。
顧玖說,老夫人聽,祖孫二人聊了將近半個時辰。
本不想哭,可是最後還是沒能控制住眼淚。
老夫人拍拍的手,別傷心。
「人生無常!」
顧玖含糊地說了這麼一句。
老夫人魏氏活了幾十年,早已經看了一切。
珍惜當下,比什麼都強。
顧玖掉眼淚,「我要回宮了。」
回去吧!
不要擔心老,也別傷心。
生老病死,本就是平常事。
一個眼神,足以明白了一切。
顧玖起,整理了領,努力笑著。
老夫人魏氏目送離去。
顧玖走出臥房,人群有微微。
顧玖掃了眼眾人,直接啟程回宮。
侯爺同嫡長孫顧瑞親自送到二門。
踩在腳凳上,顧玖突然回頭,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結個草廬,伴著讀書聲守孝,誰又能說什麼。」
話音一落,顧玖上了馬車,啟程回宮。
直到馬車消失在街巷拐角,父子二人才收回目。
「皇后娘娘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侯爺看著兒子顧瑞。
顧瑞沉默良久,才說道:「祖母若有萬一,全府守孝。兒子為承重孫,必須辭守重孝。軍事學院開學在即,這一耽誤就是好幾年。不過可以在學院結個草廬守孝,間接參與學院的工作。」
侯爺顧知文恍然大悟。
「皇后娘娘是在提點你。」
「正是!」
侯爺拍著顧瑞的肩膀,「皇后娘娘待你不薄,你不要辜負了皇后娘娘的期。」
顧瑞鄭重說道:「父親放心,兒子不敢懈怠。」
……
兩日後,老夫人魏氏去世。
侯府掛起了白燈籠,全府上下披麻戴孝。
皇后娘娘的父親顧知禮,在招待賓客的流水席上喝醉了酒,丟了臉。
等他酒醒,懊惱了片刻,又繼續喝酒。
顧琤看不下去,吩咐下人沒收了他的酒水。
顧知禮踢翻了腳凳,暴跳如雷。
「什麼意思,到底什麼意思?將老夫關在院子裡,不準老夫出門。老夫喝點酒怎麼了?皇后都不過問老夫喝酒的事,你滾一邊去。」
顧琤沉著一張臉,「原本這個月就該出孝。卻不料老夫人過世,兒子為侄孫,決定為老夫人守孝五個月。出孝的時間,要推遲到秋天。父親為親侄兒,更應該以作則。守孝期間,豈能喝酒。」
顧知禮哈哈一笑,「早就分家,守什麼孝。滾出去,把酒水給老夫端上來。」
「分家沒分宗,父親為老夫人的親侄兒,好歹也該守一年。」
「老夫你滾,聽不懂嗎?老夫不守孝,不守孝!」
顧知禮就像是一個熊孩子,大鬧起來。
顧琤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顧珙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提著一把砍刀,衝進院子,朝著門窗砍。
好好的院落,被顧珙砍得稀爛。
他面沉,彷彿地獄惡鬼,竟然無一人敢阻攔。
就連顧知禮,也嚇得面蒼白。
年前,顧瑞帶著軍事學院第一批學員回京,顧珙也在隊伍裡。
原本死活不肯回京的顧珙,這一次他不得不回來。
因為顧珙斷了一隻手,了殘廢,被強制退伍。
他奉命出擊草原部落,遭到伏擊,被敵人砍斷了手。
大草原上,缺醫藥,顧珙的傷口發炎化膿,差點死掉。
等他被軍醫搶救回來,他的從軍生涯不得不終止。
不過就算退伍,他上還有著正四品的武職,在兵部掛了個閒差,領著兩份俸祿,還有一份傷殘軍人救助金。
本來格就有些古怪的顧珙,為了殘廢後,越發沉怪異。
好在,他這人話,別人不招惹他,他也懶得招惹別人。
大家相安無事。
萬萬沒想到,因為顧知禮鬧騰著喝酒,顧珙會突然發。
拿著砍刀劈砍房屋的樣子,是他是十八層地獄爬上來的惡鬼,都沒人懷疑。
有膽小的下人,嚇得屁滾尿流,一臭味。
丫鬟婆子嚇得哇哇大哭。
顧珙回頭,眼一瞪,所有的哭聲全都被嚥了下去。
顧琤站在邊上,也是臉發白。
顧知禮更是不堪,戰戰兢兢,渾哆嗦。
他結結,強撐著,「顧,顧珙,你,你在做什麼?你,你,你可不能來。」
顧珙朝顧知禮看去。
父子二人目匯,顧知禮嚇得慘一聲。
顧琤反倒是被治癒了。
惡人還需惡人磨。
父親顧知禮是個惡人,顧珙同樣是個惡人。
不過顧珙更高一籌,一個眼神,就讓父親顧知禮嚇得魂不附。
顧珙將屋子破壞得差不多,才開口說話:「不準吵!打擾到我休息。」
話音一落,他丟下砍刀,轉離去。
目送他的背影離去,直到消失不見。一個院子裡的人,才算活了過來。
顧知禮深覺丟臉,惱怒。
他怒吼著,「不孝子,全都是不孝子。」
「父親小聲點,萬一吵著顧珙,他又要發瘋。」顧琤提醒道。
顧知禮發出怪異的聲,彷彿被人掐住了咽。
他漲紅了臉,滿腔怒火。
不過說話的時候,還是低了嗓門,「他這是大不孝。當著老夫的面玩刀子,他分明是在威脅老夫。」
顧琤嘆了一聲,「就算顧珙威脅父親,父親難道有辦法收拾他嗎?」
顧知禮啞口無言。
顧珙建功立業,了殘廢。
脾氣怪異,有可原。
就算去衙門告顧珙不孝,這種況老爺也會和稀泥。
顧知禮氣壞了,又吵著喝酒。
顧琤無可奈何,已經懶得同他爭執。
喝吧,喝吧,喝死拉倒。
守孝與否,已經不重要。
不過顧琤本人還是堅持守孝。
他走文仕途,名聲尤其重要。孝道更加重要。
理好家務事,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去看看顧珙。
兩人畢竟是親兄弟。
顧珙住的院落,很近。
難怪顧知禮鬧騰的時候,會吵到他。
「五弟,我進來了!」
顧琤走進房門,聞到淡淡的酒味。
「五弟,你在喝酒?」他微蹙眉頭。
顧珙一言不發,沉默地招呼他坐下。
一桌酒菜,剛剛開。
顧珙回京後,雖然住在府中,卻不從和家人一起用餐。
一日三餐,都是在自己房裡解決。
他斷的手是左手,這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事。
顧琤嘆了一聲,「還在孝期,我以茶代酒,陪著你喝兩盅。」
「隨便!」顧珙無所謂。
顧琤喝著茶,吃著菜,心很沉重。
他看著顧珙空的左手袖,一聲嘆息,「你要是早兩年回來,這事就不會發生。」
顧珙掃了眼自己的斷臂,嗤笑一聲,「斷手的人是我,我都不在乎,你幹什麼長吁短嘆。再說了,回來看老頭子耍酒瘋,你覺著很有趣嗎?」
顧琤痛心疾首,「斷的是你的手,你怎麼能不在意?」
顧珙吃著酒菜,「如果我像你一樣看不開,豈不是要活生生憋死。」
顧琤張口結舌,這話說得他都想開戒喝酒。
他一口灌下一杯茶水,「不說這些。你有什麼打算?」
顧珙隨意說道:「我在兵部掛了個閒差,就這麼混著吧。」
顧琤問他:「想不想去軍事學院,做個教肯定能行。」
顧珙沉默。
顧琤看得出,顧珙有些心。
「如果你想去,我想辦法求求皇后娘娘,安排你到軍事學院當教。」
顧珙譏諷一笑,「皇后娘娘恨我們,你還去求,不怕被打出來?」
「皇后可能恨父親母親,但是不恨我們。我們和沒仇。」
「怎麼沒仇!母親害死了的生母,……」
「母親什麼都沒做,是父親害死了夫人。」
「謝家也是罪魁禍首,我們上流著謝家的脈,你認為能毫無芥的提拔我?」
「你太小心眼,把皇后也想得小心眼。你在西北從軍多年,可曾為難過你?」
顧珙張口結舌。
皇后的確沒有為難過他。
顧琤繼續說道:「你等我好消息。去了軍事學院,你要振作起來,爭取幹出點績,不要丟皇后娘娘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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