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 沸騰

景明八年，盛夏。

南方戰事如火如荼。

大周軍隊長驅直，一口氣拿下五十座城池。

楊季的聲，一時間風頭無兩，無人能及。

為了配合海外開拓計畫，在皇帝同皇后的強力推行下，朝廷頒布了一些列關於土地買賣的制度。

在過去，土地買賣，只要有錢有權，可以肆意購買。

也就是常說的土地兼併。

朝廷幾乎是沒有有效的手段防止。

那些良為奴，良為娼，出人命的種種事件，九以上子都在土地。

比如，天災年間，豪族哄抬糧價，打土地價格，並且搞什麼糧食飢營銷。

雖然他們不懂飢營銷理論，卻不妨礙地方豪族採取此類手段。

而且，天災通常伴隨著疫病。

一邊是田地絕收，肚子，一邊又是各種病，萬一還要繳納賦稅完徭役，其慘烈程度，就是一本活生生的人間慘劇。

結果就是，大富變小富，小富窮人，窮人就只能賣兒賣。

只要天災持續半年以上，賣完兒就該賣土地。

而且價格極為低廉。

地方豪族，就會趁機大肆購田地。一個村，一個亭，一個鄉鎮，甚至一個縣，大半土地全都落一個家族的手中。

豪族恆強，小民破產。

破產的小民，好一點做佃戶，替大戶人家耕種，求個活命。

次一點，賣為奴，或是逃荒做流民。

只要不回到戶籍地，府就沒辦法從他們上收取賦稅，征發徭役。這也是為什麼有那麼多人選擇逃荒。

至於賣，不是你想賣就有人買。

大戶人家買人，通常只買小孩，培養幾年，就能幹活還忠誠。

男也行，買來就能用。

上了年紀的人，比如三四十歲男男，沒有哪個大戶人家會要。

就算不要價銀子，只求一碗飯吃，白幹活，大戶人家都不樂意要。

……

還有一種常見況，不一定要等到天災。

天災不是年年都有。

但是每一年都有購買土地的需要。

豪族發家之初，通常是這裡買幾十畝田，那邊買幾頃土地。

越買越多，但都是東一片，西一片。

這個時候，豪族就想著將名下的土地連一片。

想想那個場面，有客人來，自己指著一大片土地，說一句：「這裡的土地全都是我的。」

聽聽，多豪氣。

阻擋在各片土地中間的別人家的土地，就顯得格外礙眼。

怎麼辦？

買啊！

可是沒人願意賣。

家裡沒困難到吃不起飯，大部分人都不會賣土地。

即便有困難，也會先想別的辦法。不得萬不得已，沒人會輕易賣掉手中的田地。

祖上攢下來的土地，心侍弄幾十年的土地，好不容易把瘦田養了田，憑什麼因為你想買我就得賣。

這個時候，一個想買，一個不想賣，矛盾產生。

怎麼辦？

豪族養的混混流氓，就派上了用場。

各種私手段齊上陣，得人不得不賣土地。

類似這種強買強賣，千百年來，每天都在上演。

仇恨，貧窮，宗族衝突，各種天災**，很多時候子都在土地。

……

景明八年，皇帝和皇后醞釀多年的新土地制，衝破重重難關，經過各方妥協，條款進行了補充修改，終於出爐。

從景明八年八月初一開始，凡是大周良民，不分農工商，每個人名下最多只能有一百畝土地。

奴僕名下，一個人只能有十畝土地。

在這個標準，十稅一。

過去購買的土地，只要個人名下沒超過一百畝，皆可此稅率。

凡是超過畝數，在一倍範圍，統統課稅十稅五。

超出一倍，稅率遞增。

比如一個人良民，名下有一百二十畝土地。其中一百畝，十稅一。

多出的二十畝，十稅五。收穫一百斤小麥，就得繳納五十斤糧稅。

讀書人另有規定。

秀才功名，名下土地上限是一百五十畝，萌二人。

也就是說，除秀才本人外，家裡有三個人可以同時擁有一百五十畝土地，十稅一的福利。

舉人，進士，逐步遞增。

做了，比如中書令陸大人，百之首，他名下最多可以擁有二十五頃土地，十稅一，萌二十五人。

……

伴隨著土地法的頒布，還有新出爐的奴僕法。

條條框框甚多，關係到所有人的切利益，公告一出，瞬間讓整個天下都沸騰起來。

大街小巷，秦樓楚館，茶樓酒肆，全都在討論新的土地法。

報業司第一次大規模出，要求天下所有報紙刊登土地法和奴僕法條例，並且刊登條例釋義。

同時三和快遞，府錢莊，四海菜店，等等商業機構，也加了這場宣傳大戰。

他們深窮鄉僻壤，深山，同當地村民解釋新的土地法。

以免有人藉著信息差，渾水魚，胡搞瞎搞。

各家報紙都推出專題報告，連做三個月的專題不問題。

這就意味著，接下來三個月，所有的新聞都要為土地律法讓道。

千百年來，人們最最珍惜的是什麼？

不是生命，而是土地。

上至皇帝，朝廷高，下至鄉農小民，都在為了土地鬥。

皇帝要開疆拓土，佔領更多的土地，或是守住祖宗打下的疆土。

朝廷高要為家族背書，大肆購買土地，越多越好。

小家族變大家族，大家族變豪族，豪族變世家，世家影響朝廷……

這是一條無限上升的通道，沒有人願意捨棄。

鄉農小民，早出晚歸，辛辛苦苦，無非就是想買幾畝土地，為孩子們攢下一點家業。

就連大商賈們，賺不完的錢，還不是一直買買買，買進足夠多的土地。搖一變，從商人變地主士紳。

現在，大周不限制商人子弟科舉。

只要份是良民，別管士農工商，都可以參加科舉。

甚至連宗室子弟都可以參加科舉。而且經過多年的努力，已經考出了七八個秀才。過幾年說不定還能考出幾個舉人進士。

也就是說，商人已經沒必要改變自己份。商人的份不影響孩子科舉。

但是依舊有很多商人沿著祖宗的習俗，在買買買的道路上狂奔不止。

這麼多人買土地，必然要有同等面積的土地賣出。

土地哪裡來？

只能從小民手中賣來，奪來，或是侵佔，或是迫……

總之，每個王朝到了中後期，都避免不了土地從小民手中離，集中到權貴富人階層。

如今朝廷突然頒佈一個土地律法，伴隨著奴僕法，一下子就掐住了肆無忌憚購買土地的口子。

買啊！

儘管買！

新的土地律法，不好意思，不是戶部在執行。

買了大量土地，想要免稅，不好意思，找錯人了。出門右拐找府。

戶部一群弱，利益勾結，同地方豪族牽扯不清。讓他們課稅，丈量土地，等於是新的土地律法剛剛頒布，就被廢掉了一半。

皇帝和皇后，通過各種手段，加上一定的利益妥協，新的土地律法職責，全歸府。金吾衛和侍省配合。

過去那個只限於後宮的侍監，搖一變，了侍省。

規格提高，編制增加，侍省已經提前招了一大批待業的舉人進士，還有數突出的秀才。

除了秀才，招進來的舉人進士，統統給了朝廷正式編制，拿著朝廷薪俸。

問一問招進侍省的舉人進士的心。

心就是痛並快樂著，時不時很好。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權力！

配合如此大的項目，牽涉各方利益，可想而知，侍省將背負天下最大的罵名，為名副其實的背鍋俠。

皇帝和皇后推出侍省，估著就是用來背鍋的，真是深謀遠慮啊。

侍省的人，心甘願背鍋。

替皇帝皇后背鍋，那可不是一般人，得得了皇帝皇后的眼，得手中有權才有資格背鍋。

侍省背著這麼大的鍋，權力可想而知，也是蹭蹭蹭，說上漲了三。都敢朝府手指頭。

府的鄧存禮，二話沒說，提著砍刀，就把侍省出來的手指頭給砍了回去。

膽了！

還敢朝府手。

你知道點好歹。

侍省捂著被砍的手指頭，哎呦哎呦痛，還只能痛，不能當著人痛。

憋屈啊！

那也得忍著。

跟在府屁後面，指那打那。

新的土地律法最難的就是一件事，課稅！

戶部和地方府，面對地方豪強，世家大族，大部分時候都是一群弱。

新的土地律法，用豬腦子想都知道，主要是限制地方豪強和世家大族。

小民本沒實力購買一百畝土地。

讓地方府找豪族課稅，怕是還沒上門，就被打了出去。

所以，皇帝和皇后，特意將推行新土地律法的任務給府，讓侍省和金吾衛配合。

這個配置，代表了皇帝和皇后推行新土地律法的決心。

再想肆意購買土地，區區**十人的小家族，就擁有幾百頃的土地，甚至幾千頃土地。行啊，加倍課稅，一直加倍到十稅九。

當土地不能帶來利潤，反而了負擔的時候，倒是要看看，誰還敢肆意買進土地。

不服？

放金吾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