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急匆匆地沖過來，到了顧明珠面前剛好被人手攔下，顧明珠抬起頭看過去，擋在面前的人也側過臉。

“大哥哥。”

眼睛中滿是訝異，片刻之后臉上立即浮起了讓崔禎悉的笑容，歡快而明朗。

崔禎難得出一抹笑意，向顧明珠點了點頭，他轉朝旁邊的莫真人行禮。他素來不信那些僧道，但這位莫真人是珠珠的師父，他自然要多幾分尊敬，而且莫真人能夠前來救助安濟院的人，可見是有慈悲之心，正因為這樣姨夫、姨母才能放心將珠珠給莫真人。

莫明還個道禮，立即前去查看那男子懷中的小兒。

見到這樣的場面，男子也知道自己太過急切，不管不顧差點惹了禍事：“這位老爺……真人……對不起……我……我……”

莫明道：“先看孩子要。”

男子紅著眼睛連連道謝。

顧明珠跟著莫真人一起去看那生病的孩子，男子懷中的小兒面頰發紅，呼吸急促，無論男子如何呼喚那小兒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先讓人煮一盆溫水來，”莫真人說著轉開藥方，“先要想法子緩解熱癥。”

冠子將莫明手中的藥方接下，莫明這才繼續查看小兒的病。

男子道：“他摔了一跤，我也沒放在心上，就帶他去藥鋪敷了藥，哪知傷口會變得這般嚴重，今天一早上燙得似火炭，吃了些東西都吐了出來……”

莫明仔細查看那小兒的傷，腳腕高高地腫起，皮青紫，有濃水順著破損淌下來。

“抬去屋子里，”莫明吩咐道，“煮些熱水端來，我要給這孩子清理傷口。”

安濟院的管事立即帶人前來抬那小兒。

寶瞳也幫忙背起了莫明的藥箱。

顧明珠就要隨著莫明一起去給那小兒治傷。

崔禎看向顧明珠：“珠珠也要去？”

顧明珠認真地頷首：“我得去幫師父，師父還要教我醫。”

崔禎道：“你可知莫真人要如何醫治？”

顧明珠道：“知曉，師父說要清理傷口。”

崔禎目深沉：“可能會流，你不怕嗎？”

臉上沒有半點的猶豫：“不怕，我們在村子里見過許多了，大哥哥安心。”

臉龐明凈，倒像是在安他，讓崔禎一瞬間竟然有種汗的覺，好似他太過自以為是，小看了眼前的人。說完話向他揮了揮手，立即追上莫明的腳步。

崔禎著珠珠那抹背影不恍惚，珠珠說的村子里，應該是從山西回京路上暫時躲避的村堡，或許是這次風波讓珠珠開了心智。

昨晚崔渭的話再次回在崔禎耳邊。

“珠珠是姨母的兒，小時候我就常常去顧家看，大哥不會記得這些，因為大哥心思沒在家中，大哥可知曉珠珠的病好多了？”

崔渭是常被母親帶去姨母家，珠珠的病也確然有所好轉，可想到珠珠嫁給崔渭變崔二，將來要持崔渭屋里的事，侍奉母親，他從心底里還是覺得這件事不妥。

崔禎皺起眉頭，是因為他最近對崔渭起了疑心，還是覺得母親會在這樁婚事上的大做文章，不想讓姨母一家卷崔家這渾水之中。

或許兼有之。

什麼時候開始，崔家在他心里竟然如此不堪，恐怕懷遠侯府被連累。

崔禎哂笑，他可真是失敗，竟將家里弄這般模樣。

……

安濟院件兒簡陋，好在莫明常來常往，對此十分知，帶來的東西也很齊全，只要一個干凈的地方，就能為病患治傷。

巾子將傷口表面清理干凈，再用溫熱的番椒水灌洗，幾個人住了那小兒，莫明用刀緩緩地將傷口破開，惡臭的膿立即涌出，莫明手中的布巾很快被浸。

莫明正要轉吩咐人拿干凈的巾子前來，一雙手先一步接過手中臟污的巾子，換了一塊干凈的在了傷口上。

莫明欣地向顧明珠點點頭，不知顧大小姐心智如何，就學習醫來說，多數人不如顧大小姐。

隨著傷口切開，大量膿跟著淌出來，床上的小兒覺到了疼痛開始掙扎。

莫明道：“取蕃椒水來。”

寶瞳將裝著蕃椒水的提梁壺到顧明珠手中。

溫熱的番椒水澆下來，床上的小兒果然不再了，如此一來莫明就可以繼續清理傷口。

莫明道：“蕃椒水可以使傷口麻木，從而減輕疼痛。雖然此藥效用不及草烏等，但草烏有毒，此時病患弱，用來弊大于利。”

顧明珠道：“弟子記住了。”

說話間，莫明從小兒傷口中拔出一木刺，就是這木刺讓傷口不得愈合。

拔出木刺之后就是合、上藥和包扎。

顧明珠仔細地看著，莫師父用的藥和治傷的法子更為糙，因為道人的病患多是窮困的百姓，治療的法子比起藥鋪要更加簡單有效，這與醫婆的初衷有異曲同工之妙。

莫明吩咐男子好生看護這孩子：“清理了傷口，這孩子理應無礙，不過仍不能大意，熱癥退了才算是好轉。務必按時用藥，等到他醒轉之后就喂些粟米粥或米湯，我會囑咐院中管事提前為你們準備出來。”

男子連連道謝，他見到莫真人從孩子傷口中取出東西，就知道莫真人必然找到了病關鍵之，聽到莫真人這一番話，心中的大石落地，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當年我的傷就是仙人治好，小兒又得益于仙人，仙人對我們一家的恩無以為報。”

莫明道：“你這些年為這安濟院也做了不事，你傷好之后，大可以離開這里，卻在外面賺了銀錢換米糧、藥送院中，這些道人都知曉，你這孩兒也是幫襯著你往安濟院中送東西才會摔傷吧？以后遇到這種事，要早些尋道人來。”

男子臉上漲得通紅：“我只是做些小事，遠遠及不上仙人和譚大人，小兒的傷是我大意了。”

莫明道：“大家都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不必比較。”

男人笑道：“過兩日，籌來的米糧就能進京，安濟院里的人就可安安穩穩地過冬，您和譚大人也能放心了。”

莫明唱了一句道語：“善人善行，讓人敬佩。”

男人忙搖手：“不是我，都是借著譚大人的名頭四籌借的，我只是有一把子力氣，做些使活計罷了。”

莫明不再說什麼，又去看向床上小兒：“善人若是無法照顧孩子，就送去道觀。”

男人頷首：“若是不便再去勞煩真人。”

莫明起就要離開，男人開簾相送，然后將視線落在顧明珠上：“真人新收了弟子？如此一來嬋姑娘也能安心了。”

不小心提及阿嬋，男人自覺失言，不敢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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