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諶微微遲疑，顧明珠已經從氅里掙扎著出頭來，大大的氅將整個人裹住，就像結了一只繭，努力掙扎的模樣，委實很好笑。

魏元諶仔細地瞧著，這段時日長高了一些，雖然不多但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他委實怕心眼兒太多，墜住了個子，就這樣矮矮小小的長不起來。

還好……

雖然就算矮點也很小可，但高一些，胖一些就不會那麼單薄。

“大人，您在看些什麼？”顧明珠發現魏大人目稍稍有些游離，不知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線索。

魏元諶沒說話。

顧明珠道：“您看他這院子，周圍的人家格外多，人龍混雜方便蔽行蹤，這些日子要盯了，否則很有可能就讓他溜了。”

魏元諶知道，這方面最清楚。

魏元諶道：“從你眼皮子底下溜走不容易。”

顧明珠笑道：“我哪里能與大人相比，大人眼神兒好，真的假的一看便知。”

魏元諶看向顧明珠：“你不告訴顧侯爺和林夫人在外面行走，是怕懷遠侯府因為你查案被牽累吧？”

魏大人之前從來沒問過這話，顧明珠思量片刻道：“每個人總要有些保命的手段，大人您說是不是？我若是有魏大人那麼厲害，也就不會用這些法子了。”

一片雪花落在睫上，趁著還沒有被融化，魏元諶手將雪花拂落。

顧明珠只覺得眼睛上一，然后就聽到魏大人道：“遇到危險，不一定非得逃走。”

顧明珠不明就里地著魏元諶。

魏元諶道：“我會幫你。”

魏元諶說完不敢再多看一眼，微微抬起臉，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慌，只是耳朵滾燙，就像那暖籠里的熱炭。

顧明珠抿了抿，魏大人這話聽起來有些不同尋常，不過大人的面容還是那般平靜，大人這話著實很有英雄氣概。

這種時候該說些什麼？

顧明珠想了半天扯了扯腰間的荷包：“大人想吃餞子嗎？”甜言語想必魏大人已經聽膩了，雖然雪很大，但適合吃口甜的，雖然餞子里的糯米凍得有些發了，不過可以將荷包攥在手里捂一捂。

魏元諶正思量著要怎麼應更好，就瞧見一個人影慢吞吞地向這邊走來。

魏元諶手臂微微收，顧明珠立即覺到了蹊蹺，順著魏元諶的目看過去，只見一個人晃晃悠悠走出來，路過那院子，停下了腳步，然后走到旁邊的墻角，開了下裳。

顧明珠正要仔細地瞧清楚，就覺得腰上的手臂挪到了后背，然后被拉得離魏大人更近了些，接著一只手落在眼眸上。

眼前漆黑一片，突然什麼都瞧不見了，只能覺到一溫熱的氣息將整個人包裹。

“大人，”顧明珠下意識地去拽眼睛上的那只手，“我還沒看清楚。”

“不能看。”一個深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淅淅瀝瀝的聲音傳來，顧明珠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天快亮了，城門即將打開，人們開始陸續起，這人像是還沒有完全清醒，竟然對著那宅子的墻角撒了一泡尿。

不過，顧明珠仔細想想那人的腳步，從胡同里走過來并沒有半點遲疑，仿佛心中知曉自己要做些什麼。

這與他表現出的神態頗不相符。

“大人，我就看一眼。”顧明珠終于用力拉下了魏元諶的手，視線再對上去時，從宅子里走出了兩個護院。

“滾。”其中一個一腳踹向那撒尿的男子。

男子這才完全清醒，慌手慌腳地提起子連連賠禮。

“真是晦氣。”

宅子里的護院還上前毆打男子，卻被另一個人拉住：“趕走就行了，不要惹事。”

“呸，”護院向那男子的方向啐了一口，“要是在大……我們的地方，非要讓他將這里給我干凈。”

護院沒有繼續說下去，兩個人轉回到宅子里，將門再次拴好。

周圍重新恢復平靜。

顧明珠看著男子消失的方向：“大人，剛剛那人……不是您的人？”

魏元諶道：“不是。”

那男子看著像是在故意試探那些人深淺，從胡同中走出來，一直到了那宅子外，鬧出的靜越來越大，直到驚里面的人。

“宅子里的護院想說的是大寧吧？這些人從大寧來。”

越來越有意思了，他們跟著曹懷找到了從大寧來的人，還發現有人在暗中盯著這些大寧人。

“大人，”顧明珠道，“咱們回去吧！”

魏元諶點點頭，吩咐張桐：“跟上那男子。”這樣一來就知道那男子到底是什麼意圖。

手抱起顧明珠立即向胡同外掠去，走出幾條胡同，初九將馬牽過來，魏元諶將顧明珠扶上馬，然后自己飛躍上，與顧明珠共乘一騎。

顧明珠有些驚訝，現在不怕被人發現他們的行蹤，魏大人怎麼反倒與騎同一匹馬了。

初九立即道：“大小姐騎的那匹馬，不知怎麼傷了蹄子，瘸了。”

瘸了？顧明珠眨眨眼睛，心中油然生出幾分愧疚，遇到的馬怎麼都沒有個好結果？那馬明明看著很神俊也有失蹄的時候。

初九道：“我會將它帶去好好將養，大小姐不必掛心。”

顧明珠忽然發現幾日不見，初九又機靈了許多，魏家果然有培養家將的手段。

顧明珠目落在柳蘇上，柳蘇點了點頭，是讓安心，這邊的事柳蘇會置好。

魏元諶縱馬向前馳去，顧明珠將整個人都在氅中。

顧明珠思量片刻，忍不住出頭道：“大人，你猜，盯著大寧人的那男子是誰的眼線？”

魏元諶道：“眼下關切北疆勢，又與房家那些人對立的人，最有可能是譚尚書。”

兩個人到了懷遠侯府，有魏大人在，顧明珠自然不用再鉆狗。

魏元諶輕輕松松就越過了顧家的墻頭，將顧明珠送到宅中。

顧明珠看向魏元諶，手下氅：“大人快穿上吧，還是暖的。”

將氅披在他肩頭，然后快步消失在院子里，魏元諶看著的背影，半晌才穿上氅向外走去。

顧家管事剛剛醒來，正著眼睛準備去大廚房準備早飯，只覺得眼前仿佛人影一閃，管事下意識地低頭道：“侯爺。”

等他抬起頭來，卻發現眼前空無一人。

咦，他是看花眼了嗎？難道不是侯爺起去練拳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