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想沒想過，有這樣一個天下，在那個天下裏，雖也有疾苦，然漢家一統傲然於世；百姓們雖也有愚昧，可幾乎人人識字懂禮。

那裏富庶，比大宋還要富有的多，幾乎沒有人會死。頓頓有米，餐餐可以吃上，也不是什麽奢侈。

那裏自由，可以盡揮灑每一個人的相像力。隻要肯怒力，每個人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舞台，每個人都能創造生活和未來。

百姓，不再是這天下的附屬，而是這天下越來越好的掌舵人。

說到這裏，唐奕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年代，眼神之中，盡是憧憬。

“那裏幾乎每天都有新的東西問世，小到方便生活的小玩意兒，大到改變這天下的大創造。”

“那裏生機，希、創新、憧憬、超越，這些詞匯印在每一個人的骨子裏，大家都想把這個天下變的更好。”

“窮人不再為了吃飽飯而麻木地活著，吃得飽的人也不再隻想著做弄權而鑽營地活著，他們有更多的追求，更多的活法兒，而且個個活的彩。”

“比如....”

“他們想要更多的糧食，於是有人專心務農，培育出最優良的糧種，國庫裏的糧食多到吃也吃不完。”

“比如...”

“他們想走的更遠，於是，有人製造了可以在天上飛行的工，萬裏之遙旦夕而至。”

“他們還想更了解彼此，於是就有了千裏之外便可與人對話見麵的手段。”

“那個天下仿佛變了一個村落，即使在遙遠的地方發生了什麽，也能瞬息知曉。”

“後來，他們又想走出這個天下，於是，他們開始仰蒼穹，想要到星空瀚海之中去看看更廣闊的天下。”

“雖然還沒有走多遠，不過，可以預見，他們很快就會功了。”

“而且，他們知道了，原來我們的天下不過是星空浩渺之中了一粒微塵，渺小得已經不能再渺小。”

“他們震撼、他們自省，他們不再妄自尊大，不再把視野局限在那粒微塵。”

“他們更加積極進，更加向往更廣闊的天下，更好的未來。”

“陛下想過嗎？那樣的天下，是怎樣的一個天下？”

唐奕盡量用趙禎能夠聽懂的語言，描繪著一個對宋人來說，怪陸離的世界，一個無法理解的世界。

趙禎仰著夜空中的焰火，盡量放飛想像，讓那些比焰火更絢爛的畫麵一幅一幅的浮現在眼前。

喃喃道：“真有那樣一個天下....該多好啊......”

可惜，想像就是想像，無法真。

回過神來，苦笑著看向唐奕，“朕還以為你的故事說的是過去，說的是你的心聲。”

“沒想到....”

沒想到這個故事說的是未來，說的是這個小瘋子的夢想。

“那個將來太遙遠了，終無數代人之進，亦不見得能夠實現啊....”

“不....”唐奕凝重的搖著頭。“那不是未來，那就是過去！”

在趙禎錯愕迷茫的眼神中，唐奕緩緩在榻前蹲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老皇帝，繼續他的“故事”。

“在那個天下裏，有一個男孩兒....”

“出生在一個還算富裕的家廷之中，父親經營著一家煙花工廠。”

指著天空中的焰火，“就是您現在看到這種。”

“母親則是書院裏一名普通的教書先生。”

趙禎聽到這裏，來了神，“在那個世界裏，人也能當先生嗎？那還新奇的。”

唐奕淡笑，“可以的。在那個天下裏，人和男人一樣，可以教書，可以工作，可以比男人更優秀。”

趙禎眼中出得意，“咱們大宋的人也是可以務工的，不過....不過卻沒法比男人更優秀啊...”

唐奕被老皇帝無端端的就給帶偏了，責怪似的苦笑，“您到底還聽不聽？”

“聽...有意思的。”

唐奕繼續。

“年在這樣的天下裏，在這樣的家庭裏長大，自小食無憂，且開明的父母，並不想他長大之後為一個鑽營世故的人。”

“小富即安，太平一生就好了。”

“而年也正如父母所想，從沒有勵誌要當什麽，為什麽人上人。”

“那個天下裏的年青人多數都和年一樣，在他們的觀念裏，生活質量遠比生活高度更值得思考。”

“權力對於很多人來說，不是，而是一種負擔。況且，在那個天下裏，並不是隻有權和從政才可以給人帶來就。”

“有太多的道路可選，有太多的活法讓你青史留名。”

......

“真好....”讓唐奕意外的是，趙禎不但沒有不認同的意思，反而是由衷的歎。

“至比朕強，朕就沒法不肩負這種負擔，太累。”

唐奕淡笑點頭，卻是沒有多說。

“後來，年這樣的氛圍裏慢慢長，良好的家庭讓他更加明白親的可貴，富裕的條件又讓他懂得生活。”

“他的人生幾乎已經看不出什麽波瀾，求學，長大，接管家裏的生意。不出意外，他會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子，生下一雙兒，平淡卻滿足的過完一生。”

“可是...意外卻偏偏來了。”

趙禎已經徹底沉浸在唐奕的故事裏，由衷的為那個無名年平淡而好的一生而欣。

現在聽到唐奕說出了意外，老皇帝心中一，急忙問道：“什麽意外？應該過得去吧？”

唐奕搖著頭，“他死了....”

“什麽！？”趙禎不高興了。“怎麽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不行！”近乎命令似的對唐奕道。“得把你這個故事改改，不能讓他死。”

“可他確確實實的死了。”

“死後的他，沒有墜回，亦沒有到過地府，就像做了一個夢，回到了....”

“一千年前！！”

“一千年前！！？”趙禎渾一振，陷沉思。

“妙！！妙！！太妙了！！”

“大郎這個故事好！”

“回到一千年前？這可比周莊夢碟有趣得多。”

“回到千年之前...”趙禎還在喃喃念叨。“一千年前....”

“要的朕的話，不用回到一千年前，能回到三十年前那該有多好啊....”

趙禎也是人，也曾做過夢回年，再無憾的夢。

......

此時，唐奕看著趙禎沉醉的表，心道，看來穿越在什麽時代都有市場啊！

忍不住道：“是啊，年也沒有想到，他會回到一千年前...”

“那後來呢？”

老皇帝已經被唐奕勾起了癮頭，急於知道那年後麵的故事。

（在這裏斷章，那是蒼山想開刀子鋪，可是...我並不想開刀子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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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唐奕看著趙禎。

“後來那個年開起了一間包子鋪，想繼續在一千年前過他那沒心沒肺的小日子。”

“可是，他終還是不能如願。”

“他怎麽了？”趙禎急問。“又出意外了嗎？”

唐奕搖頭，“沒有。”

“他隻是遇到了兩個人，一位遲暮名臣，一位宅心仁厚的皇帝......”

“這二位素不相識的老人竟給了年家人一樣的關懷，而年把對父母親人的思念，也完全轉嫁到他們上。”

“他的心變了，他開始不再安逸，開始想為他們做點什麽。”

“於是....”

“於是怎樣？”

趙禎心說，那年一定做了什麽驚天地的事，隻不過這小混蛋在這裏賣關子，著實有些不厚道。

“於是....”唐奕悠悠道來，仿佛說著別人的故事。

“於是，他把自己變了一個瘋子。”

“一個與那個時代格格不的....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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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趙禎一時沒聽太明白。“怎麽就瘋了呢？”

“他為什麽要瘋？”

“這不合常...”

轟......

又一朵煙花在夜空綻放，斑斕的火映照在唐奕的臉上，讓趙禎不由一怔，隻覺全上下一陣發麻，汗都炸了起來。

嗡的一聲，老皇帝腦中一片空白，看著唐奕的眼神裏有驚恐，有不敢相信，更有.....釋然。

“你！！”

“你....”

“你....”

一個瘋子，一個名臣，還有一個宅心仁厚的老皇帝......

一千年前......

那個完全不同的天下......

這些詞匯，那些畫麵，在腦子裏絞殺在一，理也理不順，想也想不通。

“那年....是不是姓唐？”

唐奕點著頭，“是姓唐。”

“那你就是那個年？”

“對，我就是那個年。”

“那你是人是鬼！？”

“我是人。”

“是陛下的唐大郎，也是大宋的唐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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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花煙綻放，福寧殿前，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與一個把心底最真的自己展現在老人麵前的青年，定格一個誰也無法理解的畫麵。

......

整整兩個時辰，煙花已散，圓月當空。

李孝等人就那麽守在福寧殿外的遠，看見家與唐奕聊著他們永遠也不可能知道的話題。

借著月，可以看見老皇帝時而激的坐直子，時而歎的一頭栽倒，可是臉上始終掛著滿足的笑意。

......

整整兩個時辰，唐奕終於用趙禎可以聽懂的語言，讓這位地地道道的宋人相信，自己不是神仙，也非妖怪，自己真的是來自一千年後的靈魂。

“怪不得！！怪不得！！”

趙禎連說兩個怪不得，“怪不得你那腦子裏都是此奇思妙想，無所不能！”

嫌棄地斜了一眼唐奕，“還以為真是個天才，原來...原來都是拾人牙慧，抄來的！”

“知足吧。”唐奕也不示弱。“給您一百個天才，也抵不上我這麽一個無恥家夥。”

“哈......”趙禎心大好。“那你再給朕說說，一千年後的人真的可以在天上飛？”

“真的。有一種飛機的械，可載十人百人，瞬息千裏，從開封到涯州，大該也就一個時辰吧。”

“那麽快！！”趙禎聽的激不已。“那你為什麽不給朕也造出這種飛機來？”

“額...”唐奕一窘。“我造不出來，太難。”

“那上天呢？朕想靠近了看看星河是何景象。”

“額...這個更難...不會。”

“那你把那個順風耳千裏眼，可以千萬裏外視人聞聲的東西造出來總行吧....”

“不行....沒那本事。”

“糧種總行吧？你不是說，一千年後的糧種比玉米還高產嗎？”

唐奕都快哭了，“要不，您換個別的？”

趙禎不幹了，“你這也不會，那也不行，那你還回來幹嘛？”

“......”唐奕徹底無語，心說，你心的吧？

“那朕再問你。”顯然趙禎也沒指唐奕給他造這造那。

“千年之後，是哪家做皇帝？”

“這....”唐奕有點後悔了，我和你說這些幹嘛？這不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他很想告訴趙禎，千年之後，已經沒有皇帝了。可是，看著趙禎臉上因為說了太多話而染上不正常的紅，看著他強撐著也要把心中所有疑問都解開的興....

唐奕決定，撒一個謊。

咧一笑，“還用問嗎？當然是趙家王朝。”

“混小子，又來騙朕！”

不想，趙禎一眼就看穿了唐奕的伎倆，緩緩躺回榻上，仰著夜空。

“這世上......哪有什麽千年王朝啊。”

唐奕沒說話，算是默認，這個謊確實很拙劣。

“說吧，朕一個將死之人，還有什麽聽不得的呢？”

“說吧，朕想知道......大宋是怎樣的一個命數。”

好吧，唐奕在心中一歎，知道其實這個問題趙禎早就想問，隻不過沒敢問罷了。

據實而報。

“仁宗崩世，大宋曆英、神、哲、徽、欽五帝....”

“過一甲子，聯金滅遼，贖買燕雲，次年金軍南下，大破開封，徽欽二帝俘，死於五國城，宗室數千之眾北押金都辱。”

“康王趙構，南逃，與金國隔江而治，再續趙家百二年氣運，史稱南宋。”

“後，蒙元崛起，南宋苦撐數十年，終是不敵，滅於崖山.....”

......

雖然早有心裏準備，趙禎聽完這段話，眼淚就下來了。

“原來....燕雲沒拿回來......”

“我趙禎的子孫竟是......”

“二帝被擄，宗室數千之眾被俘......我的子孫......怎麽......”

“怎麽....怎麽如此多難啊......”

......

哪想，唐奕凝重搖頭，“陛下不用難過，徽欽二帝並不是陛下的子孫。”

趙禎一怔，瞪圓了雙眼，“什....什麽意思？”

唐奕道：“陛下走後，英宗即位，也名趙曙。”

“不過，他的原名不趙宗麟，而是....”

“趙宗實！！”

“所以，之後的神、哲、徽、欽四帝，都是汝南王府的後人。”

......

“.....”

“！！！！”

明白了，趙禎全明白了。

在原本的曆史裏，不但燕雲沒有歸宋，連他趙禎也沒有兒子。

此時，老皇帝看著唐奕的眼神都變了，以前有些想不通的事，現在終於都明朗了。

為什麽唐奕在當年四麵楚歌、無兵無將的況下，還要瘋了一樣要奪回燕雲。

原來，那是大宋的命數所在！！他比所有人都更清楚，沒了燕雲，大宋以後會發生什麽。

他更明白，為什麽唐奕攔也攔不住的一意孤行，打折了那一家人的。

原來，那是他趙禎的命數所在！！他是拿自己的一切，換了他趙禎的安寧。

原來....

不是他趙禎一直在寬恕唐奕，而是唐奕一直在維護他趙禎。

而他，他這個皇帝卻一直在猜忌，在防......

“大朗，朕有愧於你....”

唐奕心頭一酸，“父子之間，說這些......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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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遠了。

趙禎心中盡是悔恨，是他自己一步一步把這層真的不能再真的父子之扯遠了。

向夜空，煙花已經停了下來。

突兀道：“文富等人還在宮外守著呢吧？”

唐奕淡笑，“我不出去，他們是不會安心的。”

“是啊，你不出去，他們就沒法安心呢。”

“那......你就出去吧。”

“......”

唐奕錯愕之下，趙禎卻是安一笑，“沒讓你走，就在宮外等一會兒，朕找他們有話說。”

“您累了，還是歇息吧！有事明天再說。”

“等不了了，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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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行攆走唐奕，趙禎躺在榻上思量著什麽。

等李孝、李秉臣，還有閻康走過來......

“把他們都進來，石進武那幫跟著癲王鬧的也都進來，朕有話說。”

李秉臣勸道：“天不早，城門已經又鎖上了，陛下還是歇息吧！”

“鎖上了？”趙禎一振，猛的坐了起來。

“不能鎖！”

“傳朕旨意，今夜宮門大開。”

說著話，趙禎又加了一句。

“上至王公宰相，下至販夫走卒，人人可，人人可出。”

“而且要明旨，在宣德樓上宣旨，讓整個開封都聽得見。”

李大心中一熱，他知道，家這是在給唐奕證明，宮門大開，人人可，那癲王就不算是宮了。

“秉臣啊，朕的時間，不多了......”

“去吧。”

......

————————————

兩個問題：

第一，大夥兒安心看，還是那句話，大宋隻在它應該結束的時候結束。

第二，這隻是一個高氵朝，所以，趙禎的離開，蒼山自然會找到另一個點吊著你們的味口。

至於是什麽......下章見。

第三，（噗，不是兩點嗎？）

第三，就算大宋結束之後，你也要相信，蒼山的腦還沒枯竭，那個窟窿還在。下一本，我依然是我，故事依然是燃得起來的故事。

蒼山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信心，把下一個故事講的比大宋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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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2/2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