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浩回到住,小廝告訴他:“裴三老爺等了您好一會兒,見您還沒有回來,就走了。”
“他走了多久了?”殷浩愕然,道,“他沒有留下什麼話嗎?”
小廝搖頭,道:“裴三老爺走了不到一刻鍾。聽說您不在,他就坐在那裡連著喝了幾杯茶,一句話都沒有說。”
殷浩怕裴宴有什麼要的事,連服都沒換,立刻去了裴宴的住。
誰知道裴宴屋裡的小廝告訴他裴宴不在,問那小廝裴宴去了哪兒,那小廝也不知道。
殷浩隻好來了四管事,讓他幫著去找裴宴。
四管事問了好幾個人,才發現裴宴去了陶清那裡。
殷家和裴家雖然是幾代人的,但沒有裴宴的待,他也不應該把裴宴的行蹤告訴殷浩。
四管事雖然已經知道裴宴的行蹤了,但還是繼續在“找人”。
殷浩等得心急如焚。
裴宴這邊,卻正好把陶清堵在門口。
陶清看到他,一臉的驚喜,拉著他就道:“你來的正好。東西我已經全都準備好了。上好的翡翠玉雕,沒有一點瑕疵的羊脂玉腰帶,還有些字畫和古玩,都是我讓人從別人家先拿的,我算了一下,怎麼著也得值這個數。”他出一個掌。
裴宴一面和陶清往屋裡去,一面冷笑道:“阿兄,這些東西若是送給我還,送給王七保……我就跟您說句實話吧,他出寒微,除了金子,什麼也不喜歡。”
“啊!”陶清著自家小廝挑著的擔子,停下了腳步,忙道:“遐,我給你寫個欠條,你先借我一千兩黃金。隨後我讓人還到你們家在廣州的銀樓去,你看如何?”
裴宴若是不想幫他,也就不會提點他了。
他草草地點了點頭,抬步就和陶清往書房去:“阿兄,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陶清腳步微頓,又很快疾行兩步,和裴宴並肩而行,道:“你說!”
心裡卻在想,不會又是那位鬱小姐的事吧?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裴宴道:“阿兄,我知道您走南闖北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遇到了什麼事,所以家裡是專門養了護院的。我要是沒有記錯,您當家之前,家裡的事是您的一位姑做主的,雖然沒有四行商,卻管著你們家裡的鋪子和田莊,肯定也得出門,隨的護衛不可能是男子。您看能不能送兩個會拳腳功夫的子給我,若是婆子就更好了,我連那一房的人都一起買過來。”
陶清挑了挑眉,故意道:“你們裴家在臨安向來是積善修福,外人一進臨安就不可能逃過你們家的眼睛,你要會武藝的子做什麼?還只要兩個。我要是沒有記錯,你們家的眷也多的,你只要兩個人,安排得過來嗎?”
裴宴這才驚覺自己失策了。
他隻好著頭皮道:“我這不是怕要多了,您不給嘛?”
陶清道:“我姑當了三十年的家,邊的人一茬又一茬的,怎麼著也有二、三十個。就是徐小姐邊的那個婆子,也是當初徐老太爺要過去的。你幫了我們家這麼大的忙,不要說兩個會拳腳功夫的子了,就是十個八個,我也肯定得想辦法給你找出來啊!”
這本應該是句親熱的話,可陶清說話的語氣落在裴宴的耳朵裡,怎麼聽怎麼覺得陶清話裡帶著幾分不悅。而且陶清有急智,裴宴想在他手裡討了便宜,那是得打起全副的神來應對才行的。他腦子轉得飛快,道:“阿兄,您這麼說就是不給人唄!這不就是指責我挾恩圖報嗎?您可不能這樣坑我!”
陶清道:“我說你挾恩圖報,你就不向我要人了嗎?”
裴宴一愣。
可算明白陶清這是在和他開玩笑了。
也就是說,陶清已經看出了他的意圖。
他耳朵頓時火辣辣地,面上卻不顯,乾脆沒臉沒皮地直言道:“阿兄,您就說給不給吧?我等著急用呢!若是您這裡借不到人,我準備請殷二哥幫忙。”說到這裡,他還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您是知道的,殷二哥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喝了酒就有點管不住自己的,什麼事都喜歡跟殷二嫂說。我尋思著,還是找阿兄更靠譜。”
裴宴年得意,沒過什麼挫折。
陶清覺得玩笑開到這裡就行了,再說下去,裴宴估計要炸了。若是因此得罪了裴宴,那就更不應該了。
他笑道:“你放心,我這就讓人挑兩戶人家送過來。家裡幾乎人人都會幾手,你要婆子有婆子,要子要子,甚至是子都有。總之,保證別人想不到。”
裴宴還真有點饞陶清家裡的這種人。
他大手一揮,豪爽地道:“阿兄,您不和我見外,我也不和您見外。那一千兩黃金,就當是我買那兩戶人家的錢好了,您也別還了。”
陶清目瞪口呆,隨後哈哈大笑,道:“一擲千金!那我就收下了!”
他這些日子送了不東西出去,離的近的幾個鋪子的現銀都被他調得差不多了,離得遠的鋪子又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先拿著裴宴的這筆金子周轉些日子也好。
裴宴得償所願,頓覺松了口氣。
覺得一千兩黃金買了陶家的一項傳承,還是劃得來的。
而且這樣一來,家裡的院就可以多幾個別人意想不到的人手了。
他伏案就寫了一張票(字)據給陶清,讓陶清派人去(找管事)提金子不說,還給陶清出主意:“你不如鑄什麼金牛、金碗之類的送給王公公。”
陶清已經打聽到王七保屬牛了。
他意會,笑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金牛、金碗算什麼,他給王七保送棵金子做的梧桐樹去。
陶清想著那一千兩黃金,對裴宴道:“你走的時候,把我院子裡那個掃地的婆子也帶走,先用幾天。等你回臨安的時候,再給我還回來。”
裴宴沒有想到這小小的一個客棧裡,居然也有這樣的人才,他涎著臉道:“阿兄,您什麼時候這麼小氣了?人既然送我了,哪還有再要回去的道理。要不,您就讓我直接帶回臨安吧!”
陶清忍俊不,道:“不是我不想把人給你,而是這婆子曾經服侍過我姑。我姑去世的時候,說了讓在杭州榮養的。是自己閑著無事,主在客棧裡幫忙。我也不好勉強。”
裴宴心思轉得飛快,道:“那是不是若是自己願意留下來,您也不管!”
陶清手就要打人。
裴宴抬腳就往外跑。
陶清哭笑不得,在他背後嚷道:“你別來。我是說的真心話。人家願不願意去還是兩說呢!”
裴宴才不管這些。
既然可以榮養都寧願呆在陶家的產業裡幫忙,那就是還沒有忘了主恩,怎麼可能指使不。
裴宴想著這婆子得護著鬱棠的周全,這主做事和敷衍做事完全是兩種況,他不如禮賢下士,親自去請這位婆子。
陶清說的那婆子從未過親,被賜了姓陶,人稱陶婆。雖然已年過六旬,卻腰板直,眼不花,耳不聾,滿頭白發卻面紅潤,氣極好。
知道陶清帶裴宴來的用意,陶婆沒有半點的猶豫,立刻答應了去裴宴那裡幫著掃幾天院子。
陶清到底有些心虛,輕聲地跟那陶婆道:“這次陶家遇到事了,您就當是在幫我。”
陶婆恭敬地給陶清行禮,笑道:“我的命是姑救的,生前就想護著你們,你們能用得上我,那是我的榮幸,哪裡就當得東家這聲幫忙。我這就收拾了包袱跟著裴老爺過去。”
裴宴見這樣子也不敢托大,對陶婆客氣地說了一聲“多謝”。
陶婆笑著連稱“不敢”,去收拾去了。
陶清沒好氣地道:“我這個做阿兄的對得起你吧?”
好話裴宴也會說,笑道:“要不怎麼大家都跟著陶大人喊您‘阿兄’呢!”
能被弟弟的朋友認可,對陶清來說也是件很舒心的事。
兩人說了幾句閑話,又對去見王七保的事設想了很多種可能,陶清這才親自送裴宴和陶婆出了門。
等回到裴家,裴宴就被殷浩堵在了門口。
他看著裴宴後的陶婆,半晌說不出話來。
裴宴懶得理他,對殷浩說了聲“你不管有什麼事,都等我回來了再說”,隨後像得了個好玩的玩般,興致、、地去了鬱棠那裡。
鬱棠已經歇下了。
青沅奉命去了鬱棠。
鬱棠著惺忪的眼睛,睡意朦朧地道:“裴三老爺帶了個婆子過來,讓我起來去見他?!”
青沅苦笑,道:“三老爺是這麼說的。”
鬱棠呆在那裡,直到青沅服侍喝了幾口茶,這才清醒過來。
這個裴宴,又要做什麼?
鬱棠煩得不得了,忍著脾氣重新梳妝打扮,去廳堂見了裴宴。
裴宴正皺著眉頭,在那裡來來回回地踱著步。
不悉他的人,會覺得他好像很煩躁似的。可在從小就服侍他的青沅眼裡,裴宴分明是非常地興。
青沅不看了鬱棠一眼。
鬱棠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沒有打哈欠,行事作派間不免帶著些許的慵懶,像朵豔的花,半開半掩地綻放在昏黃的燈下。
裴宴的眼睛有些發直,直到鬱棠問他這麼晚過來,是不是有什麼要的事,他這才心中一,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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