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似雙手疊落在前,坐姿隨意中著優雅,語氣和緩輕:“錢要有命花,才錢。”
阿飛打了個寒,立刻想到了子夜時分生不如死的痛苦。
盡管那種疼痛現在已經消失,可是他後背瞬間被冷汗,心中湧上的是無盡後怕。
那樣的痛苦,他再也不想驗一回了。
“一會兒荷包都被你爛了!”阿蠻心疼提醒道。
這可是姑娘舍出臉面從劉仙姑那裡借來的錢,姑娘容易嘛。
“京城大大小小賭場不計其數,這筆錢放到那裡不是大數目,你選三四個信譽好的賭場分別下注,事後我會給你一百兩銀子作為報酬。”
“不要報酬,不要報酬。”阿飛連連道。
薑似笑笑:“辦事拿錢,天經地義。你雖然出市井,卻是良民,我們不是主子與下人的關系,現在算是合作。既然是合作,事之後當然該給你那份錢。”
“那,那就多謝姑娘了。”
“你去吧。”
阿飛把荷包仔細揣懷中,想了想不放心,又取出來,躲到牆角下鞋子把荷包塞進了鞋幫裡。
阿蠻嫌棄翻了個白眼:“當著姑娘的面就鞋子,還要不要臉面了?”
“這樣保險。”阿飛嘿嘿笑道。
他混了這麼多年最清楚,這世上比臉面重要的東西可太多了,至這些銀錢就是其中之一。
阿飛走到門口時,薑似在後面喊了一聲:“阿飛——”
那聲喊清清淡淡,在這初夏的茶室仿佛煮茶的清泉,平了人心頭躁意。
阿飛不由住了腳,低頭轉:“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就是想和你說,要是不想當一輩子的爛泥甩在街頭牆角,就好好做事吧。”
阿飛渾一震,忍不住抬頭看向薑似。
依然端坐在窗邊桌前,漆黑的眸子清可見底,讓人莫名到話中誠意。
阿飛心頭一熱,胡點點頭匆匆走了出去。
薑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姑娘,您就這麼放心阿飛啊?他萬一帶著銀錢跑了呢?”
“他不會。”
與其說他不會,不如說他不敢。
薑似不認為嘗過斷魂散滋味的人有勇氣再來一次。
就像剛才對阿飛說的,再多的錢也要有命花才好。
斷魂散太過霸道,這些日子隻煉出一點,全招呼到阿飛上了。
重生歸來,需要做的事很多,要用的人手很多,但不會利用所學控制無辜之人。
這是報復前生作惡的那些人時的底線,因為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想變他們那樣的人。
阿飛當日既然主撞上來調戲阿蠻,當然不是無辜的,暫時抓來替跑正合適。
薑似留在雅室中喝了幾口茶,阿飛已經匆匆走出了茶樓。
活到這麼大渾上下加起來的錢還沒有如今腳底荷包裡的一個零頭,阿飛覺得自己走路都要順拐了,簡直不知道該先邁出哪隻腳才好。
不張,不張……
阿飛神繃,口中念念有詞,才走出茶樓門口數丈,一隻大狗突然竄了出來。
“汪——”大狗衝著阿飛喊了一聲,語帶警告。
阿飛險些跳起來,盯著面前的大狗如臨大敵:“我警告你啊,我可是吃狗的,你要是再敢靠近一步,我就不客氣了——”
大狗飛撲過來,一口咬住了阿飛的屁。
“嗷——”阿飛發出一聲慘
從茶室窗口看到這一幕的阿蠻掩口而笑:“姑娘,阿飛被狗咬了。”
薑似往外瞥了一眼,神一怔。
那大狗好像是二牛呢……
“咦,
姑娘,這隻大狗好像就是那天給您送錢的大狗呢。”阿蠻對給自家姑娘送錢的大狗顯然印象深刻。“姑娘,您快看,它在幹嘛呀?”
松開阿飛屁的大狗聳著鼻子一點點往下,最後咬住阿飛的鞋子不松口了。
阿飛登時急了,連踢帶打拚命掙扎:“小畜生快松口!”
“姑娘,那隻狗該不會把咱們給阿飛的荷包找出來,再叼過來給您吧?”阿蠻看了一會兒熱鬧,突然反應過來。
當時這隻大狗就是叼了想打二公子的人的荷包送給姑娘呢,荷包裡還有金葉子和珍珠。
然而想想大狗現在還準備這麼乾,阿蠻的心就一點都不好了。
“姑娘,怎麼辦?”
此刻茶樓前已經圍了不看熱鬧的人,要是眾目睽睽之下大狗從阿飛鞋子裡搜出荷包叼過來送給姑娘,那樂子就大了。
薑似此時也傻了眼。
對付人有許多法子,可是對付二牛,哪怕有法子也下不去手。
急之間,薑似輕輕喊了一聲:“二牛——”
喊完之後,薑似搖搖頭。
許是那次二牛對的特別讓下意識覺得二牛還是那隻對言聽計從的大狗, 然而事實當然不是這樣。
與二牛,乃至二牛的主人,早已隔著前生今世了。
對二牛來說,只是因為某個點引起了它興趣的陌生人罷了。
樓下咬著阿飛不放的二牛忽然停下來,狐疑抬頭看向窗口。
趁著這個當口,阿飛捂著屁撒丫子就跑,跑出去數丈忍不住膽戰心驚回頭。
那死狗有沒有追上來啊?
一見大狗前支撐著坐在原地,阿飛松口氣,轉眼跑沒了影子。
“汪——”大狗衝著阿飛離去的方向委屈了一聲,仰頭看著茶樓的方向。
茶樓窗前已經不見了薑似的影。
阿蠻擔憂往外看了一眼:“姑娘,那隻狗會不會上來找您啊?”
薑似搖頭。
現在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二牛剛剛真是因為聽了的喊聲而停下來的嗎?
“汪——”大狗仰著頭,可憐又了一聲。
薑似的心頓時了幾分。
要不要下去看看呢?
可是若與二牛常有接,就繞不開那混蛋了。
薑似現在想起與鬱七的往,依然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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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點頭允婚之後,他才坦白了份,還不許反悔了!
如果早知道他是七皇子,絕對會守住一顆心離他遠遠的,後來也不會慘死。
“這是那天咬我的畜生,快給我打死它!”窗外忽然傳來一聲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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