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旦罵了一句:“總算是弄上來了。”

他本與老秦一起施力，卻發現老秦那邊突然停止了作。

“老秦，怎麼了?”

這才出門幾天，老秦這麼老實的人居然學會出工不出力了，不應該啊。

龍旦正疑著，就聽老秦聲音古怪道:“這好像不是那年的祖父吧?”

龍旦一怔，很快看向撈出來的，這一看，松手就往旁邊跳了兩步，臉難看道:“這是樹邊那個！”

老秦嫌棄皺了皺眉，也沒說什麼，把邦邦的往旁邊一扔，撣了撣上雪沫。

馬車裡，裹著被子往外探的年已經呆住了。

龍旦大步走過去，站在車窗旁兇神惡煞道:“臭小子，你可不老實啊，冰窟窿裡還有這個，怎麼不早說?”

年白著臉低下頭去:“我，我不知道……”

龍旦拍了拍車壁，顯然因為撈出來個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對年印象差起來:“說吧，那個小的呢?”

年抬起頭，一臉愕然。

龍旦皺皺眉:“小子，到這時候就別裝糊塗了，昨天夜裡你們留在樹底下那二位我都瞧見了。你什麼都不說，還讓我們去撈你祖父，結果撈上來這個。等下我們再去撈，是不是又要把那個小的撈上來?”

低著頭的年沉默良久，裹著被子從馬車裡爬出來，赤腳站在龍旦面前，小聲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才真的沒有想到兩個喜神也在裡面……”

“喜神?”龍旦眉一挑，瞅了瞅倒在地上的中年男。

年看了看薑似等人，解釋道:“我們那裡是這樣他們……”

年說著，局促跺了跺腳:“幾位救了我，我十分激……你們走吧，不用管我了……”

龍旦氣得眼一瞪:“臭小子，你真以為我們不會走?”

年抿，不吭聲了。

乾他們這一行的，原就與外人很打道，何況一個年呢。

這時薑似開了口:“阿龍，把你換洗的裳鞋子給他拿一套換上。”

龍旦上雖那麼說，卻不會真與年計較，轉向車尾走去。

他們一行四人出遠門，鍋碗瓢盆、換洗之備了不，這些都放在車尾。

拉開車廂後門，看不到車廂部，而是三尺進深與車廂等高的一個儲櫃。

龍旦取出裳鞋，走回年邊遞過去:“趕把裳換上，裹著個被子像什麼話?鞋子大了，將就著吧。”

年抱著道一聲謝，飛快看了薑似一眼，這才躲到馬車後邊穿裳。

不多時，換上龍旦裳的年走了出來，局促拉了拉寬大的棉襖。

他驚訝發現老秦與龍旦重新開始打撈，默默跑到雪坑邊守著。

又是一撈起來，被龍旦言中，是那年。

趕年低下了頭:“兩位恩公不要撈了，我，我會想辦法的……”

撈上來的又是一死了不知道多久的，龍旦攢了不火氣，聞言怒道:“你能想個狗屁辦法！自己走路都能掉下去，還有辦法把你祖父撈上來?我看你是找死還差不多。”

年承著龍旦的責罵，一言不發。

眼前這位大哥雖然罵得兇，但他知道遇上了好人。

“阿龍，早些把人撈上來，我們還要趕路。”薑似提醒一句。

龍旦點點頭，忍著“阿龍”這個奇怪的稱呼，加快了速度。

約莫一刻鍾後，年的祖父終於被撈上來。

見到祖父第一眼，年再也無法保持沉默，衝上去抱著祖父早已冰冷僵的哭起來。

龍旦走到薑似邊，小聲問:“您看，怎麼安置這年?”

他上說得兇，可這年才十五六歲大，就這麼丟在冰天雪地裡確實有些不忍。

“問問他願不願意與我們一道走，等到了下一個城鎮把他放下就是。”

龍旦點點頭，來到年面前。

年哭聲一停，看著他。

“小子，人都沒了，哭也沒用。我們還要趕路，你看要不這樣，我們幫你挖個坑把人埋了，你跟我們走?”

年搖了搖頭:“多謝大哥好意，我就不跟你們走了，我要帶祖父回家。”

“那你怎麼帶——”龍旦話說了一半，才想起來年會趕，當即神古怪起來。

年突然跪下，給龍旦磕了一個頭。

龍旦忙避開，口道:“別跪我，救你是我們……阿花姑娘的意思。”

年視線在薑似與花長老之間遊移，最後落在薑似上。

薑似角微，道:“舉手之勞，你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你真的不需要我們帶你一程?”

年堅定搖了搖頭，給薑似磕了一個頭，接著又給老秦磕了一個頭，默默走回祖父的旁蹲下來。

顯而易見，薑似等人不離開，他準備就這麼守著祖父等下去。

薑似與龍旦對視一眼，無奈道:“那咱們走吧。”

重新上了馬車，馬車緩緩駛。

年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出神。

突然那個走在馬車旁的年輕男子跑了過來，把一個油紙包遞給年。

“裡面是些乾糧，阿花姑娘讓我給你的。”

年抓著油紙包，小聲道:“我雲川。”

雲川?

龍旦扯了扯角。

真是個雅致的名字，他還以為這個長得有點醜的小子應該二蛋子之類的呢。

“小子，好自為之吧。人死不能複生，活人最重要。”龍旦最後提醒一句，向馬車追去。

年見龍旦追上馬車坐了上去，這才把油紙包揣懷中站了起來，取下掛在脖子上的銅鈴輕輕搖了搖。

奇異的鈴音響起，包括年祖父在的三突然站了起來，跟在年後作僵往路邊樹林走去。

晝伏夜行是他們要守的規矩，倘若他們今早沒有趕路，祖父或許就不會死了。

這一定是懲罰。

當年趕著三向雪林走去時，卻沒發現那輛遠去的馬車上龍旦好奇回頭張。

“老秦，你快看，那些真的了！”

老秦扭頭看了一眼，掩去驚訝之，甩了甩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