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明帝停了那麼一瞬，繼續往坤寧宮走去。

罷了，反正已經忘了，早點過去與晚點過去區別不大，還是先去皇后那裡瞧瞧吧。

景明帝十分想看一看關系變化後皇后與鬱謹第一次見面是個什麼景。

他還記得當年宮人領著他去見太后，忐忑、慌，又帶著說不出的興與期待。

那時他還小，心是十分複雜的，老七就好運氣了，想必不會如他當初那般煎熬。

景明帝大步趕往坤寧宮，半路上遇到了鬱謹。

“你還沒過去?”

鬱謹很是恭敬行了一禮，道:“兒子有些張。”

景明帝樂了:“張什麼?”

老七這麼大人了，原來也會張?

這麼一想，老皇上無端心理平衡了一些。

“不知該如何與母后相才合適。”鬱謹坦然道。

景明帝越發愉悅了。

他當初也擔心過這個。

作為被選擇的那一方，總是擔心最多的。

能不能得對方喜歡，倘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會不會把他送回原，另選他人?

他甚至還做過噩夢，夢中他不是被其他兄弟豔羨的皇后養子，依然是那個無依無靠的小可憐。

原來老七也是一樣的。

景明帝長舒了口氣，出微笑:“對你母后，你只要真心孝敬就是。好了，隨朕一起過去吧。”

皇后那邊得了消息，已經站在殿外石階上等待。

景明帝大步走過去，笑呵呵問:“皇后怎麼在外邊呢?”

皇后余掃一眼鬱謹，回道:“我擔心皇上被為難——”

景明帝放聲大笑:“皇后多心了，那些臣子都是懂事的，怎麼會為難我呢。”

皇后:“……”皇上真面子。

潘海:“……”皇上真面子。

鬱謹:“……”皇帝老子真能吹。

當時在大殿上跑得飛快的也不知道是誰。

這般腹誹著，鬱謹面上卻半點不，鄭重給皇后行了一禮:“兒子給母后請安。”

皇后畔含笑，注視著躬作揖的年輕人。

眉目雋秀，風姿瀟灑。

以後這就是兒子了，一個容貌上依稀有賢妃影子的大兒子。

對此，皇后不但不覺得膈應，反而覺得痛快。

能生又如何，脈相連又如何，自己不惜福，這個福分終究會落到旁。

說起來，賢妃似乎還不知道此事?

對於景明帝能如此迅速把事定下來，皇后是有些吃驚的。

吃驚過後就是欣喜。

快刀斬麻，才能免去許多變故。

皇后凝視鬱謹的時間有些久，而鬱謹依然保持著恭敬行禮的姿勢。

“進去再說吧。”皇后終於開口，語氣溫和。

進了屋子，帝後落座，鬱謹則老老實實立在二人面前。

皇后含笑道:“站著幹什麼，坐吧。”

早有宮婢搬了一個小杌子來。

鬱謹掃量一眼小杌子，規矩坐下。

皇后再次開口:“以後咱們就是親母子了，謹兒莫要拘謹了。”

鬱謹險些從小杌子上摔下去。

他這麼大個人了，皇后是怎麼面不改喊出“謹兒”兩個字的?

謹兒——鬱謹忍不住想甩頭。

他是個娃子的時候都沒人過他謹兒……

看一眼角噙笑的皇后，鬱謹第一次服氣了。

到底是皇后，這份功力旁人塵莫及。

景明帝見鬱謹發呆，輕咳一聲提醒道:“傻愣著幹什麼，沒聽你母后說話麼?”

好歹是他給皇后挑出來的大兒子，萬一被皇后嫌棄了，他的面子往哪擱兒?

“母后說得是，在您面前兒子不會拘謹的。”

皇后笑了:“這就對了，一家人可不能生分了。回頭你帶王妃過來，我把福清也著，咱們一起吃頓飯。”

“咳咳。”景明帝突然咳嗽一聲。

皇后忙道:“皇上到時候若是得空也過來。”

景明帝矜持點頭:“再說吧。”

說了一陣子閑話，算是母子正式見過，景明帝帶著鬱謹一道離開。

站在岔路口，景明帝停下來，看著鬱謹道:“以後常來給你母后請安，你母后也不容易。”

鬱謹笑道:“父皇放心，兒子會常來的。”

“那你回去吧，你媳婦恐怕還不知道呢。”

“兒子告退。”

等鬱謹走遠了，景明帝才往玉泉宮走去。

剛剛他其實猶豫了一下，想帶老七去見見賢妃，可轉念一想這母子二人本就生分，如今又連母子名分都不存在了，何必多此一舉呢。

玉泉宮這時候還沒得到消息。

一聲“皇上駕到”令賢妃頗為意外，忙迎了出來。

“皇上過來了——”

景明帝點點頭:“進去吧。”

賢妃怕冷，玉泉宮比坤寧宮還暖和些，景明帝有些不適應，微微蹙了蹙眉。

算時間，此刻剛剛散朝，本該是在書房理政務的時候，賢妃拿不準景明帝過來的意思，卻不好開口問，於是繼續先前在做的事——泡茶。

大周人飲茶不似前朝那麼繁雜，可也需要些耐心。

看著賢妃作優雅把茶葉投盛滿沸水的茶壺，再倒白瓷盂中，繼而再倒壺中，景明帝心中已有些煩了。

他向來不耐煩這些，哪怕鼓搗得比花還要好看，還不就是一杯茶，有這個閑工夫他願翻一翻話本子或者給吉祥順順。

“皇上請喝茶。”賢妃把新泡好的茶遞給景明帝。

景明帝接過來很給面子啜了一口， 這才把白瓷茶盞放在一旁，開口道:“那日老七惹了妃生氣，後來有沒有來玉泉宮?”

一聽景明帝提起鬱謹，賢妃臉登時沉下來。

來什麼玉泉宮，那畜生眼裡哪還有這個生母！

當日與鬱謹扯破臉，不孝子卻沒得到皇上任何置，賢妃一口氣還憋著呢，眼見景明帝問起，當然不願錯過這個收拾鬱謹的機會。

賢妃輕歎口氣:“沒來過。許是妾沒這個福分，不敢指老七的孝心了。”

景明帝跟著歎口氣:“老七那混帳總惹妃生氣，朕是知道的。”

賢妃角不由彎起。

皇上這是良心發現了?

景明帝拍拍賢妃的手，寬道:“所以朕就把他記在皇后名下了，省得妃為了個混帳東西氣壞了子。”